俄羅斯科技億萬富翁阿卡迪·沃洛赫離開雅虎，加盟人工智能初創公司Nebius - 彭博社

阿卡迪·沃洛茲在Nebius的未來總部。

攝影師：朱莉亞·岡瑟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

現在是中午，阿卡迪·沃洛茲準備為他的新公司Nebius Group NV舉行首次正式的總部揭幕儀式。在聖誕節前六天，氣氛歡快，200多名員工聚集在這座距離阿姆斯特丹主要機場不遠的空蕩蕩的建築裏，享用披薩和喜力啤酒。“這不是辦公室，”60歲的沃洛茲對他的員工説。“這將是一個家或一個俱樂部。”這位首席執行官並不是一個天生的激勵演講者。在他放下麥克風後，他似乎更自在地在房間裏走動。一位副手接過話筒，藉助PowerPoint演示文稿回顧公司的價值觀。

沒有提到的是，22個月前，沃洛茲和辦公室裏大約一半的人曾在俄羅斯最大的科技公司Yandex工作。Yandex起初是一個搜索引擎——在該國的使用率超過谷歌——後來增加了電子商務、打車服務、音樂流媒體等多項業務。當弗拉基米爾·普京在2017年訪問Yandex位於莫斯科的辦公室慶祝其20週年時，沃洛茲展示了公司的自動駕駛汽車。在其巔峯時期，Yandex的市值達到了300億美元。

沃洛茲與未來Nebius總部的效果圖。攝影師：Julia Gunther 為彭博商業週刊在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的幾周內，這些都不重要。全球合作伙伴切斷了聯繫。納斯達克暫停了其 股票的交易。Volozh 和他的董事會投票決定出售 Yandex 在俄羅斯的資產，堅信他們在那裏沒有未來。隨着這一過程的開始，歐盟 制裁 Volozh，引用了持有 Yandex 股票的國有銀行，並指責該搜索引擎傳播宣傳。他在2022年6月辭去了首席執行官職務，並花了兩年時間將自己與使他成為俄羅斯最富有的人的業務脱離。制裁凍結了他的銀行賬户並阻止他前往歐洲。“這比監獄好，但在同一尺度上，”他回憶道。“監獄。軟禁。制裁。”

Volozh 的恢復努力包括一份聲明，發佈於2023年8月，譴責俄羅斯在戰爭中的行為為“野蠻”。普京在一個月後在電視講話中回應， 稱 Volozh 為“有才華”的商人，並祝他“身體健康”。總統曾用 同樣的語言 來形容葉夫根尼·普里戈任，這位在2023年以可疑情況 在飛機墜毀中身亡 的僱傭軍首領。（克里姆林宮否認參與。）“不太舒服，”Volozh 對這條評論説。“我儘量不去想它。”但不久之後，他第一次僱用了安保人員。

對於Volozh來説，終於在2024年3月迎來了些許緩解，當時歐盟採取了不尋常的步驟，解除對他的制裁。Yandex在7月完成了其在俄羅斯的出售。剩下的部分——包括芬蘭的數據中心、零散的國際項目和幾百名工程師——成為了Nebius的基礎，該公司為人工智能服務提供雲計算。10月，納斯達克在Nebius證明其已足夠切斷與俄羅斯的聯繫後解凍了股票，六週後，該公司從包括Nvidia Corp.在內的知名投資者那裏籌集了7億美元。

Volozh在Nebius員工會議期間。攝影師：Julia Gunther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對於一位前富豪來説，這是一個顯著的逆轉。Volozh於1964年出生在蘇聯，父母是猶太人，他在1997年與科學家Ilya Segalovich共同創辦了Yandex，早於谷歌成立的一年。在2003年，谷歌創始人拉里·佩奇和謝爾蓋·布林提出以1.3億美元收購Yandex。Volozh表示，談判持續了數月，涉及到每家公司僱傭多少博士的問題。Yandex決定保持獨立，並努力——正如Volozh所看到的——進一步向西方開放俄羅斯。“在過去的30年裏，我們不僅是在建立一家公司，而是在建立一個新國家，”他説。“然後你意識到這一切都結束了。”

沃洛日慢於察覺俄羅斯向威權主義的傾斜。他在2007年在阿姆斯特丹成立了Yandex的母公司，使其能夠進入全球金融市場。他表示，他在2014年搬到特拉維夫，以專注於國際擴張，並在Yandex的聯合創始人去世和經歷離婚後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那一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也是一個因素。克里姆林宮長期以來對Yandex施加影響，隨後開始對其新聞聚合服務和董事會施加更多控制——沃洛日當時為此辯護，稱這將“保護國家的利益”。“我與國家沒有摩擦，”沃洛日在2017年對《連線》雜誌説。“就像我與天氣沒有摩擦一樣。”

2022年2月，當有關俄羅斯軍隊可能入侵烏克蘭的報告出現時，Yandex在莫斯科召開了一次管理會議，討論了攻擊的可能性。“我們有一個演示，列出了‘不，這都是胡説八道。不，他們絕對不會這樣做，’”沃洛日説。公司的自動駕駛子公司，Avride，正在與現代Mobis公司敲定一項3億美元的投資，計劃在3月揭曉，並展示自動駕駛汽車在莫斯科街頭行駛。但這從未發生。（沃洛日得以保留Avride，該公司在美國註冊，作為Nebius的一部分。）

戰爭爆發後，前Yandex新聞負責人列夫·格爾申佐恩，在Facebook上寫道，他的老同事們是“可怕罪行的同謀”，因為他們的服務只顯示國家批准的媒體。沃洛日，他後來表示，在之前的幾年裏與俄羅斯政府“妥協太多”。

沃洛茲遺憾沒有更早關閉新聞服務，但他説他在處理國家的要求時幾乎沒有選擇。“有沒有辦法説不？有。但那你為什麼還要在這個國家工作？”沃洛茲説。“這實際上就是我想做的——尋找其他的出路。”他説，發佈關於戰爭的聲明花了18個月，因為他首先需要安置大約1000名想要離開俄羅斯的Yandex員工。

沃洛茲現在在荷蘭和以色列之間分配時間，Nebius在以色列有一個衞星辦公室。一旦總部命名儀式結束，他就被送回附近共享工作空間的公司臨時發射台。他的辦公室非常簡單：一張會議桌、一張桌子和一台MacBook。在我們的採訪中，攜帶筆記本電腦的Nebius員工不斷走過來窺視，期待房間是空的。沃洛茲穿着一件億萬富翁休閒風格的意大利拉鍊毛衣，謙遜而偶爾帶有諷刺。談到在七月以52億美元的低價將Yandex的俄羅斯業務出售給包括富有的克里姆林宮盟友在內的一組人時，他説：“我並沒有失去一切。”他喝着一杯英式茶，補充道：“他們實際上允許我們帶走一些財物。這是一次出埃及記，就像在埃及一樣。”

自那以後，沃洛茲已從他的手機上刪除了所有Yandex應用，自戰爭開始以來他沒有回過俄羅斯。他不想想象回去。“這讓我感到困惑。我以為會有更多的思鄉之情，”他説。“我現在甚至不看新聞。我感覺——我不知道，這已經不是我的事了。”

面試被以色列律師奧菲爾·納維的敲門聲打斷，他是沃洛茲聘請的Nebius首席運營官。“阿卡迪，我能佔用你一分鐘嗎？這很緊急。”一旦沃洛茲回來，討論從俄羅斯轉向他的新公司，他顯得愉快且更加自信。Nebius在出租計算能力以進行生成性人工智能的訓練和維護市場上相對較晚進入，正在與各種新興公司以及亞馬遜、谷歌和微軟競爭。儘管沃洛茲曾經戰勝過美國巨頭，但這次他不會僅僅在俄羅斯的土地上競爭。

根據沃洛茲的説法，Nebius具有優勢，因為它設計自己的服務器和數據中心，使其系統在技術和能源效率上更具優勢。它還擁有一支曾在Yandex運營雲服務的團隊的專業知識。“這不是某個隨機的組織，”投資於Nebius的風險投資公司Accel的合夥人馬特·韋根德説。去年11月，Nebius表示將很快在密蘇里州堪薩斯城開設一個計算設施，配備最新的英偉達芯片。目前Nebius的客户主要是由投資者資金支持的新興人工智能初創公司。根據最新的數據，Nebius在2024年前三季度報告了2億美元的調整虧損，銷售額為8000萬美元。儘管人工智能業務有時看起來像是一個泡沫，沃洛茲認為其影響力與互聯網相媲美。“如果炒作破滅，”他説，“我們將是倖存下來的少數幾家之一。”

雖然他不再受普京的任性影響，但沃洛茲仍然關注政治影響。Nebius在美國的客户興趣正在增加，人工智能越來越被視為國家安全問題，尤其是在唐納德·特朗普迴歸的背景下。“如果你的開發者在歐洲，你能在這個敏感的人工智能領域與美國合作嗎？”沃洛茲問。“也許可以，也許不可以。我們實際上不知道。現在正在形成中。”為了開始新的一年，他的公司正在美國招聘多個職位。—與 卡根·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