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蘇里州鉛礦開採的有毒痕跡難以消除 - 彭博社

密蘇里州公園山的一個封頂鉛礦尾礦堆。這堆尾礦是導致整個地區鉛塵暴的來源之一，導致環境保護局宣佈整個縣為超級基金場地。

攝影師：鮑比·馬吉爾/彭博社

要了解美國鉛礦開採的有毒遺產以及清理這一遺產的複雜任務，人們只需看看理查德·蘭金在密蘇里州的後院。

他位於芬頓的家中的化糞池系統在20多年前被填滿了來自一個冶煉廠附近的鉛污染土壤，後來威脅到了他在2014年收養的兒子。他的兒子多次接受血液中 鉛含量升高的檢測，無法在後院玩耍，而蘭金在清理之前無法出售這所房子。

但環境保護局直到2019年才開始進行鉛的清除工作。環保局的承包商在土壤修復和化糞池系統更換方面搞砸了，迫使蘭金和他的家人在2022年搬到臨時住所。直到去年夏天，蘭金一家才得以返回。

一旦你被通知鉛含量過高，“你就被困住了，”從事建築工作的蘭金説。“如果我試圖出售我的房子，我現在有義務披露這一點。”目前，他感到寬慰的是，當家人來訪時他可以招待他們，“因為這所房子很棒，而不是因為環保局所做的。”

密蘇里州維布爾南的城市公園包括一個湖，湖中的沉積物含有高水平的鉛，這引發了人們對不應在此放養魚類的擔憂。攝影師：鮑比·馬吉爾/彭博社蘭金的家是密蘇里州東南部8400多處住宅物業之一，其中一些建在礦廢上，已經進行了EPA鉛污染修復。自2020年以來，該機構在修復礦廢和清除東南密蘇里州舊鉛帶超級基金場地院子裏的鉛污染土壤上花費了1.27億美元。根據拜登政府一年前通過的指導方針，超過10,000處物業符合清理工作的資格，EPA第七區發言人凱倫·阿什福德表示。阿什福説，蘭金的修復經歷，房主稱其為“噩夢”，是一個特例。

鉛通常會留在土壤中，直到被移除或沖走，與智商降低、神經系統損傷、學習障礙和其他發育問題在兒童中相關。在成年人中，它可能導致高血壓、神經和生殖系統疾病以及其他健康問題。鉛對候鳥和水生物種也有毒。

EPA在密蘇里的鉛清理工作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內持續進行，但尚不清楚當選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在第二任期內將如何處理此事。東南密蘇里州的污染可能會在幾十年內威脅居民，因為清除土地和水中的鉛需要時間。而該州僅存的少數鉛礦正在擴大，以滿足主要來自海外的需求。

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服務局的萊斯利·盧肯霍夫指出密蘇里州馬克·吐温國家森林中的一個鉛污染區域。攝影師：鮑比·馬吉爾/彭博社蘭金家院子的鉛與密蘇里州赫庫蘭紐姆的一家冶煉廠有關。這家冶煉廠在2013年關閉，關閉前其所有者道朗資源公司為解決與司法部的法律和解花費了6500萬美元。道朗的採礦、磨礦和冶煉設施在密蘇里州東南部積累了眾多空氣、水和危險廢物管理違規記錄。

儘管現代鉛採礦實踐比過去的毒性更低，聯邦機構已記錄到該州最後幾座活躍礦山附近的污染，危害鳥類和瀕危物種。但大多數污染髮生在礦業公司幾十年前遺棄的地區。環保局在過去33年中已在該地區指定了七個超級基金場所，其中一些跨越整個縣。

“我們有數百英里的污染河流，”鉛沉積物的水平足以危害鳴禽和水生物種，包括小龍蝦和瀕危貽貝，萊斯利·盧肯霍夫説，他是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服務局的一名生物學家，專注於污染的生態損害。當該地區的河流泛濫時，含鉛土壤會沖刷到院子裏，可能會毒害居住在那裏的兒童。

Doe Run首席執行官Matthew Wohl表示，該公司每天處理3000萬加侖的水，並將其排放到當地水道中，沖刷掉一些現有的污染。

“我們正在盡力確保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儘可能小，”Wohl説。

鉛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儘管環保署表示沒有任何人，尤其是兒童，能夠安全接觸鉛，但對許多密蘇里州居民來説，這種威脅就像土壤本身一樣正常和平常，許多人似乎對此已心甘情願。

例如，位於聖路易斯南部的聖喬州立公園將一個礦廢堆轉變為越野車小徑，並設有警告標誌，提醒遊客如果擔心鉛暴露，應避免該區域。

密蘇里州聖喬州立公園的越野車遊樂區，建在一箇舊鉛礦尾礦堆上。攝影師：Bobby Magill/Bloomberg舊鉛礦和磨坊尾礦池充滿了淹沒的礦廢，吸引了希望在“湖”附近建房的居民，儘管鉛暴露的潛在風險很高，Ashford説。

“你聽説過這件事，隨着時間的推移就接受了，對吧？”在聖路易斯大河環境法律中心工作的律師Bob Menees説，他在流經舊鉛帶的幾條河流中劃皮艇。“實際上整個地區都被鉛污染。”

在許多情況下，損害是永久性的。

“清理污染地下水含水層的重金屬在技術上是不可行的，”密蘇里州自然資源部的環境項目主管Robert Abney説。“一些地方的居民被迫將新井打入未受污染的更深含水層，這使得這些井更難以負擔。”

儘管該地區的鉛污染廣泛且有充分的文獻記錄，但數據缺口使得衞生官員無法準確顯示其對密蘇里州及其他地區人類健康的影響。大多數州並不要求或甚至進行兒童的全面鉛檢測。

印第安納大學城市健康中心主任蓋布·菲利佩利的研究——這是一個公民鉛項目，居民向他發送土壤樣本——顯示美國多個城市的土壤中鉛含量極高，可能威脅到兒童。芝加哥位居榜首，但沒有密蘇里州的城市或城鎮被納入研究，因為那裏沒有人向他發送土壤樣本進行分析。

大多數兒童並未定期檢測血鉛水平，因此現有的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數據——沒有一項數據比2021年更新——僅反映那些實際接受檢測的人。關於成人鉛暴露的數據也不存在。CDC沒有回應評論請求。

“我們甚至沒有檢測最有風險的兒童，”無鉛兒童組織的律師兼主任湯姆·內爾特納説，該組織專注於鉛的清除。“我們只檢測最年輕的兒童。我們不檢測孕婦。我認為數據不會被公佈，因為我們沒有去關注。”

鉛甚至存在於密蘇里州一些房屋的內部。鉛礦和鉛磨廢料曾被用作維布納姆鎮的建築材料，該鎮由聖約瑟礦業公司建造，該公司在1994年更名為道朗公司。

“這些採礦和磨礦廢料通常含有對人類健康和環境構成擔憂的殘留鉛濃度，”阿什福德説，該公司正在清理使用鉛材料進行建築的物業。

密蘇里州的地方衞生官員表示，他們的數據表明當地風險很高。

在傑斐遜縣，Doe Run的鉛冶煉廠在關閉之前污染了赫庫蘭紐姆的院子，衞生官員表示鉛暴露的風險很嚴重。傑斐遜縣衞生部門的公共信息官布萊恩·茲維納表示，在2023年接受鉛血液檢測的191名七歲以下兒童中，有111名的鉛水平升高。

環保局計劃用鋪路材料覆蓋殘留的土壤污染，並監測該地區受污染的地下水，以便對冶煉廠場地進行再開發。阿什福德表示，該機構預計很快會發布擬議計劃。

今天的採礦實踐造成的污染遠低於因礦廢物存放在池塘中而關閉的老礦，而塵埃控制措施也防止了殘留物的擴散。

但鉛的有毒遺產依然存在。地方衞生官員表示，他們的主要擔憂是礦工將鉛塵帶回家。

“這是該地區薪水最高的工作之一，”密蘇里州塞勒姆的登特縣公共衞生中心主任扎卡里·莫澤説，許多礦工居住在這裏。但莫澤表示，工人們可能並不完全理解這些危險。

司法部在九月對石油巨頭BP America Inc.獲得的同意令，揭示了該行業在聖路易斯西南部的維布爾南趨勢採礦帶中持續的生態危害。

該 同意令 要求BP支付約877,000美元加利息，以恢復幾十年前被BP在1980年代收購的一家鉛礦公司污染的Sweetwater礦周圍的土壤和溪流，在Doe Run接管該礦之前。BP拒絕發表評論。

對於一家數十億美元的公司來説，這是一筆相對較小的罰款，但該法令描繪了損害的嚴峻圖景：來自Sweetwater的鉛排放對許多動物物種造成了傷害，污染了地下水，並污染了該地區“數百英畝”的土壤。

魚類和野生動物服務局以及該地區的其他州和聯邦機構正在恢復該地區的一些生態損害，該機構原本預計將在2024年底之前最終確定繼續恢復的計劃，但尚未發佈最終計劃。（當選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提名的環保局局長李·澤爾丁沒有回應關於他對鉛監管方法的評論請求。）

環保局認為Viburnum Trend礦區周圍的許多溪流受到損害。礦井內部水流湧出，Doe Run的沃爾表示，從走廊衝出的水經過公司的水處理廠淨化後，比自然流入它們的水污染程度更低。

來自Doe Run鉛礦的處理水流入密蘇里州Viburnum Trend的黑河西支。攝影師：博比·馬吉爾/彭博社但Doe Run的環境記錄在法庭上受到挑戰。該公司面臨 法律訴訟，由1400多名在秘魯的原告提起，他們聲稱該公司在當地的冶煉廠造成的鉛污染損害了他們的健康。

礦山僱傭以滿足需求

Doe Run在這個夏天在Sweetwater礦的入口處張貼了“現正招聘”的標誌。這是拜登政府在2023年批准擴展的三個Viburnum Trend礦山之一。Viburnum Trend地下礦山生產的所有鉛都出口到亞洲和歐洲進行加工，主要用於大型鉛酸電池，其中一些用於亞洲的電動車。國際電池委員會，一個貿易組織，正在推廣用於電動車和能源存儲的先進鉛酸電池技術的研究。

沃爾表示，他看到國內對鉛的需求隨着電動車電池和可再生能源的公用事業規模電力存儲電池的需求而增加。Doe Run正在研究通過一種更環保的方法將鉛加工帶回美國，如果鉛價上漲，並且公司找到處理鉛礦副產品鈷和鎳的方法，他希望在未來幾年內實現商業化。

在一個國家高度關注採用電動車的情景中，BloombergNEF預測，清潔技術對鉛的需求將在本十年剩餘時間內急劇增加，然後在2030年代中期降至幾乎為零，根據十月份的過渡金屬報告。

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的數據，美國在2023年是世界第三大鉛生產國，僅次於中國和澳大利亞，生產估計為270,000公噸鉛，約與墨西哥相同。自2019年以來，鉛的生產一直保持 平穩，而 價格 在十多年裏也保持平穩。

在Doe Run計劃其未來的同時，其在密蘇里州東南部的污染歷史仍然影響着當地居民，如Rankin，他的生活因治理污染庭院的努力而被顛覆。

漫長的清理過程迫使他支付無法居住的房屋的維護費用——這些費用EPA不會報銷——並且在抵押貸款利率較低時阻止了他重新融資。

Rankin表示，政府機構在防止鉛在密蘇里州傳播方面做得不夠。“我們最大的挫敗感在於，在這個過程中，對我們的家、我們的財產和我們的生活缺乏尊重和關心，”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