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分析師：華爾街即將消失的職業 - 彭博社

Sujata Rao, Denitsa Tsekova, Isolde MacDonogh

股票分析師傑瑞·迪奧在舊金山的辦公室照片：邁克·凱·陳/彭博社傑瑞·迪奧擁有成為成功華爾街分析師的一切條件。伯克利大學統計學學士，紐約大學MBA，以及在一家大型銀行分析硅谷科技股的工作。

但是，迪奧現在不再推薦買入或賣出股票，不再領取六位數的獎金，也不再在季度財報會議上恭維高管，而是通過社交媒體提供金融行業的建議。在YouTube上，迪奧自稱“理查德·蟾蜍”，直到最近，他還通過一個史瑞克的頭像隱藏了自己不拘一格的觀點。

這對迪奧來説是一次謙遜的教訓，他六年前作為“賣方”分析師開始了自己的職業生涯。他不得不回到北加州的家中，儘管擁有4萬名粉絲，但他的“收入只有五位數”，僅為他以前收入的三分之一。他在2022年離開華爾街後嘗試重返行業，但現在選擇不多。他説，作為“內容創作者”取得成功，現在是他的首要目標。

“也許有一天我會感謝所有拒絕我的公司，”他説。

37歲的迪奧只是近年來由於華爾街的巨大變化而不得不重新定義自己的眾多分析師之一。

疫情短暫推動了招聘，但不久後又回到了多年來一直衝擊該行業的強大力量。關於銀行如何收費的監管、上市公司數量的減少，以及追蹤指數的交易所交易基金的普及，以一種幾年前很少有人能想象的方式限制了研究。人工智能可能會加速這一趨勢，像摩根大通這樣的公司已經在嘗試使用人工智能驅動的分析師聊天機器人。這引發了對基本分析價值的懷疑，以及投資者是否會繼續為其付費。

與金融危機後達到的最高點相比，全球最大的銀行已將股票分析師的數量減少了超過30%，達到至少十年來未見的水平。那些仍然有工作的分析師通常負責雙倍甚至三倍的公司。

儘管薪酬仍遠高於大多數非金融工作的平均水平，但已經停滯不前。例如，初級股票分析師的起薪目前在每年110,000美元到170,000美元之間，略高於金融危機前的水平，Vali Analytics的數據顯示。

最近的平均薪資比2020年最低點上漲了約20,000美元。但考慮到通貨膨脹，總薪酬仍比危機前低30%，根據數據。

變化在華爾街顯而易見，也影響到市場本身的結構，以及如何評估個別公司，無論是大公司還是小公司。

沒有人預見到薪水會再次回到90年代末和2000年代初的水平，那時明星分析師如瑪麗·米克爾和傑克·格魯曼的收入超過1500萬美元。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的分析旨在為其投資銀行部門爭取合同。隨着自動化的普及，投資者採用低成本的被動投資策略，如ETF，市場整體不斷打破紀錄，分析師們可能成為關注的焦點，這一點並不難理解。

然而，數據顯示出一個明顯衰退的行業。

在全球15大銀行中，股票分析師的數量已減少到約3000人，而十年前幾乎有4600人，數據來自Vali Analytics。最大的裁員發生在歐洲和亞洲（不包括日本）。Coalition Research的數據也顯示出類似的下降。除了少數幾個例外，幾乎沒有分析部門倖免於難。行業消息人士稱，花旗集團和德意志銀行是裁員最多的銀行之一。兩者均拒絕發表評論。（彭博社母公司Bloomberg LP生產的股票分析與華爾街公司的分析競爭。）

股票分析師數量急劇下降

研究部門在過去十年中裁減了職位

來源：Vali Analytics。數據涵蓋了全球15大銀行的股票研究人員。

儘管去年上半年有所回升，但根據Substantive Research的數據，全球分析支出自2018年以來下降了50%。那一年，實施了MiFID II法規，要求英國和歐盟的資產管理者為 研究付費，而不是將其作為服務包的一部分免費提供。兩年前，向歐洲管理者提供分析的美國券商也必須遵循這一規定。

結果是什麼？股票分析已成為“一個尋找家的孤兒”，據羅伯特·巴克蘭（Robert Buckland）所説，他曾是花旗集團的股票策略主管，直到2023年。

一些分析師已成功在對沖基金找到工作，其他人現在在他們曾經覆蓋的公司從事投資者關係。巴克蘭現在在一家名為EngineAI的 初創公司工作，該公司將人工智能程序應用於多個領域，包括股票分析。

對於留下的人來説，工作安全性很弱。

例如，科技股票分析師喬治·奧康納（George O’Connor）在過去幾年中在倫敦從一家公司跳槽到另一家公司。他自90年代末成為股票分析師以來，已經為六家不同的公司工作。目前在 Progressive Equity Research，奧康納表示，分析與 交易的“分離”旨在平衡競爭環境，但卻使大型銀行獲得了優勢，因為它們可以以更低的價格提供更廣泛的覆蓋。

“也出現了向廉價產品的逃避，這受到更大規模的全球供應商的推動，他們將較小的公司排除在外，”他説。“這就是純粹的經濟。”

分析師現在必須覆蓋更多的公司，這使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深入研究。根據 扎基·艾哈邁德，一家招聘公司Financial Search的獵頭，銀行已經裁減了職位，通常希望分析師覆蓋多達20只股票。

管理者抱怨

買方 *也受到影響。*西北互助財富管理的經理馬特·斯塔基表示，要麼沒有足夠的分析師覆蓋他感興趣的公司，要麼他們必須覆蓋太多公司。因此，他不得不進行更多的自我分析，以獲取他想要的信息。

斯塔基表示：“沒有達到‘當一家公司由20個人覆蓋時的同樣信息水平’。”

目前，標準普爾2000指數中獲得分析師推薦少於10次的公司，從十年前的880家增加到大約1500家，根據彭博社收集的數據。覆蓋主要集中在大型公司。如今，約97%的標準普爾500指數公司有10個或更多的評級，而2014年約為三分之二。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分析師 賣方 視野之外的股票往往難以吸引投資者，這扭曲了它們的估值，使市場效率降低。

一項研究回顧了40年的數據，以展示投資者如何系統性地高估或低估分析師覆蓋較少的公司。另一項研究發現，覆蓋較少的公司在投資者認知上顯著下降，從而提高了其資本成本。一項第三項研究表明，覆蓋不足的股票價格較低，買賣價差更大，而“孤兒”公司被退市的可能性更高。

它們在股市中也遭受損失。例如，自2001年以來，未被覆蓋的小型公司的表現落後於被超過10名分析師覆蓋的公司，年均差距接近3個百分點，來自Jefferies的小型和中型資本股票策略師Steven DeSanctis表示。

“對於被少數分析師覆蓋的小型公司，每失去一個分析師都會對其造成更大的傷害，”Kevin Li，聖克拉拉大學的教授及其中一項研究的合著者表示。“考慮到對主動投資的興趣減少，這一下降趨勢可能無法避免。現在，隨着人工智能的發展，我們可能會看到這種（人類）角色進一步減少。”

諷刺的是，資產管理者所抱怨的缺乏深入分析直接源於他們不願意為此付費。而且由於“他們在銀行研究上的支出越來越少”，Mike Mayhew，來自Integrity Research，表示他們可能會尋找更具成本效益的方式來彌補這些不足。

博客救援

這包括求助於內部分析師或非銀行來源，如在Substack平台上的博客，這些博客通常由受到同樣預算削減和裁員影響的分析師撰寫。來自西北互助保險公司的Stucky訂閲了其中一些，並且重視他們“無過濾”的意見。（他不願意透露這些博客的名稱）。

事實上，金融博客的數量在過去幾年中激增，Substack估計現在託管着數萬個這樣的博客。

Alex Morris是其中之一的作者。他管理的TSOH投資研究自2021年以來已經積累了近700名付費訂閲者。每年499美元，這相當於每年約260,000美元，扣除佣金等費用後，超過他在喬治亞州薩凡納的小型投資顧問Fiduciary Group的收入的兩倍。

Morris在東部時間下午5點公佈他的推薦，並在第二天進行投資。去年，他的10只股票組合，包括Netflix和Meta，獲得了21%的回報，而標準普爾500指數的回報為23%。在過去四年中，這是他第三次未能超過基準指數，但儘管如此，他的追隨者仍在增加。

當被問及為什麼他們應該跟隨他而不是購買ETF時，莫里斯表示，歷史表明，標準普爾500指數的巨大收益不會持續太久。他説，部分吸引力在於他談論自己的贏家和輸家，並將所有可投資資產放在他的預測背後。

“這個行業過去在分析師真正想法與他們如果管理自己資金時會做什麼之間存在問題，”他説。

另一位博主是巴里·納普，一位在雷曼兄弟、黑巖集團和古根海姆等公司擁有四十年經驗的資深策略師。目前，他在Substack上有“數百”名訂閲者，每位訂閲者每年支付999美元以獲取他的宏觀經濟分析。

他的辦公室位於科羅拉多州的維爾山坡上，與曼哈頓相比，這是一個愉快的變化。但納普知道，即使有他的簡歷和追隨者，分析 賣方 市場已經不再如昔日那般。

“回到華爾街工作，薪水甚至連2000年時的收入都無法接近……”。納普沉思道。“這有什麼意義呢？”

傑瑞·迪奧攝影師：邁克·凱·陳/彭博社關於全職撰寫金融博客的盈利能力以及有多少分析師成功將他們在華爾街的聲譽轉化為社交媒體的成功，可靠的數據並不多。所有跡象表明，莫里斯和納普是例外，大多數人最終在相對的黑暗中工作。

在舊金山，Diao繼續在YouTube、Substack和Instagram上創作內容，希望有一天能取得成功。

他説他的新工作有很多好處。他可以隨心所欲地穿衣，不必去辦公室，也不需要每週工作80小時。他在自己的房間裏用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個麥克風製作所有的博客和播客。

現在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些運氣和更多的付費訂閲者。

“一旦你達到臨界質量，你就可以突然支付房租並在桌子上放上食物，”Diao説。“此刻，這就是我所期待的一切，因為隨之而來的自由是無價的。”

翻譯由Eduardo Thomson編輯。

原始備註：分析師裁員，薪資壓力顛覆華爾街股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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