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義者崛起：西方的工業危機加劇衝突 - 彭博社

曾經富裕地區的不安工人階級可能在下個月的提前聯邦選舉中發揮關鍵作用。

在漢巴赫露天煤礦的場地上，曾經是德國工業心臟的邊緣，當比埃菲爾鐵塔還重的巨型挖掘機吞噬着土地並開採褐煤時，地面開始震動。這些褐煤被用於附近杜倫的多家紙廠發電。

在這座位於科隆以西40公里的小城市，人口9萬，德國的問題交匯：在曾經經濟繁榮的地方如杜倫，正在為國家的未來而鬥爭。2月23日提前新選舉的競選活動將在本週末的社民黨和極右翼政黨AfD的黨代會上真正啓動。

“我們的成員感到非常不安，正在尋找方向，”代表礦工和紙業工人的IGBCE工會阿爾斯多夫地區負責人赫爾格·彼得·赫爾維根説，他曾是該地區強大的聲音。“我們進行的談話很困難。”

2024年11月，RWE員工在漢巴赫露天煤礦的尼德齊爾地點。照片：本·基爾布/彭博社從能源供應的不確定性到停滯的工業生產 - 杜倫位於結構轉型的中心，這場轉型正在動搖歐洲最大的經濟體。儘管德國希望放棄來自漢巴赫露天煤礦的本土化石能源，但員工們擔心他們的工作，因為他們的僱主在與來自美國和中國的競爭對手競爭時遇到困難。

德國工業衰退的影響在最人口眾多的聯邦州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幾乎不容忽視。大型僱主如蒂森克虜伯和福特已宣佈裁員。聯邦總理奧拉夫·肖爾茨領導的交通燈聯盟政府的失敗以及多年的半心半意的政治措施進一步動搖了信任。

RWE漢巴赫露天礦的挖掘機照片：本·基爾布/彭博社在民調中排名第二的德國選擇黨（AfD）有針對性地利用瞭如杜倫等地的恐懼，這些地方將承受德國淨零目標的主要負擔。該黨要求放棄國際氣候協議的呼聲在這裏得到了響應。儘管這樣的舉措在法律和經濟上都不太可能，但來自於建立政黨的“更多同樣”的前景對不安的居民並不具吸引力。

在杜倫，德國選擇黨在去年六月的歐洲選舉中獲得了超過4000票，僅落後於社會民主黨132票，而社會民主黨曾是工人階級的可靠聲音。

中左翼政黨的強大逆風體現在社會民主黨和綠黨在整個德國對抗民粹主義政黨（包括新的左翼民粹主義BSW）時失去的地盤上。雖然東部的右傾趨勢更為明顯，但全國範圍內也觀察到類似的邊緣政黨支持趨勢。

在北萊茵-威斯特法倫，杜伊斯堡等城市——蒂森克虜伯的鋼鐵子公司在這裏裁減了11000個職位——以及仍在承受2014年歐寶工廠關閉影響的博胡姆，已成為德國選擇黨的目標。在這裏，該黨試圖加強其在西德的基礎。

在西方，中左派多數失去了選民對政治邊緣黨的支持

與2019年和2024年歐洲選舉相比，民粹主義政黨的投票份額變化

來源：聯邦選舉主任；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選舉主任

注意：“民粹主義政黨”指的是德國選擇黨（AfD）和薩哈·瓦根克特聯盟；“中左派政黨”指的是社會民主黨（SPD）和綠黨。

“這些城市的人們正在覺醒，意識到政治家造成的傷害，”NRW州AfD黨團的經濟政策發言人克里斯蒂安·盧斯（Christian Loose）説。由於該黨計劃在本十年末實現該州的政治主導地位，因此試圖削弱有組織工人階級的影響。“工會領袖支持氣候政策，不再代表他們成員的利益，”盧斯表示。

在東德，選民的挫敗感源於統一。而被拋在後面的感覺因難民湧入而加劇。在西方，不安感源於競爭力下降對生計的威脅——環境倡議成為攻擊目標，因為它們被視為對當地經濟有害。

“AfD利用那些工業難以適應的地區的恐懼，”杜塞爾多夫海因裏希·海涅大學國際經濟學教授延斯·蘇德庫姆（Jens Südekum）説。他認為，隨着德國在本十年加速減少排放以實現氣候目標，這一趨勢將進一步加劇。“對於感到恐懼的選民，AfD提供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路線。”

德國工業問題的影響在杜倫等地顯而易見。照片：本·基爾布在杜倫，經濟復甦似乎遙不可及。紙廠Schoellershammer象徵着當地的問題。

以前，它依賴於每週三次的褐煤磚通過火車運輸，這些煤磚來自於漢巴赫露天礦附近的一家制造商。在安格拉·默克爾政府於2019年決定退出煤炭後，該工廠安裝了一個燃氣爐，以產生生產所需的蒸汽。然而，這種可靠性並沒有持續太久。

在這座曾經繁榮的城市中，德國的未來之戰正在進行。照片：本·基爾布/彭博社2022年對烏克蘭的侵略戰爭導致俄羅斯的天然氣供應中斷，使天然氣價格飆升，Schoellershammer陷入危機。該工廠通過焚燒自己的生產廢料來適應新情況，以降低能源成本。然而，挑戰依然存在。歐盟法規和疲軟的經濟仍然令人頭疼。

“目前生意非常困難，”Schoellershammer的生產經理阿明·費特説，該公司的根源可以追溯到18世紀。情況與全球金融危機後的衰退相似，但持續時間更長。“我們的訂單沒有顯示出經濟普遍改善的跡象。”

日益惡化的就業機會對年輕人來説尤其令人沮喪——而正是這一羣體通過社交網絡如TikTok與德國選擇黨（AfD）進行互動。在最近發佈的一段視頻中，38歲的NRW州AfD黨團主席馬丁·文岑茨表示，“一代人正在成長，我們可以與他們一起完成這個國家的政治轉變。”

“我注意到，很多交流是通過社交媒體進行的，而不是直接在企業中進行，”能源公司RWE AG監事會的工人代表馬蒂亞斯·杜爾鮑姆説。他提到工會對政治歸屬的影響正在減弱。

漢巴赫露天礦的景觀照片：本·基爾布/彭博社德國選擇黨因其要求“驅逐攻勢”和德國退出歐盟而引起了轟動。在其領導層發表的反外國人言論和禁止的納粹口號後，東部的三個地方分支被評定為極右派，並受到憲法保護局的監視。

在杜倫，恩斯特·穆勒和他的妻子伊馮娜努力阻止年輕人滑向民族主義。曾經的中量級歐洲冠軍經營着一個拳擊俱樂部，訓練着數十名來自不同背景的青少年。他和他的妻子希望給他們鼓勵，讓他們感到自己很重要。

穆勒坐在他的辦公室裏，辦公室裏滿是他1970年代末職業生涯巔峯時期的照片和紀念品。他自豪地指着一項表彰，表彰他在將非德國青少年融入社區方面的貢獻。穆勒説，德國必須團結起來，才能走出危機。

前拳擊手恩斯特·穆勒與當地青年的訓練課程。照片：本·基爾布/彭博社“我們在這裏就像一個大家庭，”他的妻子伊馮娜説，並強調他們的俱樂部與歐洲和美國的一些其他武術俱樂部不同，抵制極右勢力的影響。“我們互相關心，幫助彼此度過困難時期。我們為這些孩子和青少年將來能取得的成就感到非常自豪。”

在杜倫市政廳，市長弗蘭克·彼得·烏爾裏希試圖在過去中尋找安慰。在這位社會民主黨人的辦公室裏，一幅掛毯展示了從三十年戰爭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災難性事件——當時，前進的盟軍部隊將城市夷為平地，以避免血腥的巷戰。該地區每次都能恢復過來。

儘管今天的情況不那麼戲劇化，烏爾裏希表示，延遲的煤炭退出援助加劇了公眾的懷疑。在此之前，已經有地方被清空，12000年曆史的漢巴赫森林的部分地區被砍伐，以便為當地企業獲取煤炭作為燃料。

“人們放棄了他們的家園和房屋，”烏爾裏希談到為擴展露天礦而被摧毀的村莊時説。“相應的回報總是安全的工作崗位和經濟發展。這種信任正在動搖。”

原文標題：德國的政治前線轉向被壓迫的鏽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