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押注熱泵以擺脱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 - 彭博社

維也納能源的斯皮特勞垃圾焚燒廠是維也納供暖網絡上最大的來源。

米哈伊拉·納吉達伊歐娃/彭博社

在維也納郊區的工廠和高層公寓之間的一個空地上，工程師們正在向地下鑽孔，探測位於奧地利首都下方3公里（1.9英里）處的一個巨大的沸水儲層。

“我曾乘直升機到達鑽探現場，也曾乘坐四輪驅動車輛到達，”負責奧地利國有能源公司OMV AG地熱業務的伯恩哈德·諾沃特尼説，該公司管理着該項目現場的鑽探。“這是我第一次能夠乘地鐵上班。”

開發被稱為阿德克拉爾複合體的熱水儲層，是一項價值200億歐元（210億美元）的計劃的一部分，旨在通過鑽孔、大型熱泵和能源效率倡議來重塑維也納的供暖系統，因為該市正在應對俄羅斯對烏克蘭全面入侵的後果。

超過半個世紀以來，維也納依賴通過烏克蘭管道運輸的俄羅斯天然氣來幫助保持市民的温暖。但該市在去年九月宣佈將切斷這一來源，以回應克里姆林宮對其鄰國的攻擊。幾個月後，奧地利其他地區也失去了這一來源，因為基輔政府拒絕延長允許俄羅斯天然氣過境中歐的協議。現在，隨着燃料價格自第三季度以來上漲超過40%，天然氣交易商正在警告歐洲在即將到來的冬季面臨短缺。

維也納的反應是加速一項大膽的長期計劃，以可持續地為其兩百萬居民提供冬季温暖，通過擴大已經是歐洲最大的區域供熱網絡之一，並尋找新的能源來源來供給它。這項計劃面臨技術和經濟挑戰，以及政治阻力，因為親俄、懷疑氣候變化的自由黨在一月份被委託組建新的國家政府。

維也納的Seestadt Aspern住房開發項目是歐洲最大的新的住房區之一，建在阿德克拉爾複合體上，將為其居民提供熱量。攝影師：米哈伊拉·納吉達伊歐娃/彭博社“這是一個大膽的目標，”維也納執政的社會民主黨的氣候市議員尤爾根·採爾諾霍爾茨基説。“但我們的工作是提出大膽的使命，以改變這個城市，為未來的世紀做好準備。”

儘管全球變暖在過去一個世紀使奧地利的年平均氣温上升了五分之一，但其首都的居民仍面臨可能將城市覆蓋在雪下的危險寒潮。在嚴寒的冬季，冰上滑冰者在多瑙河濕地上滑行，這些濕地蜿蜒穿過工人階級社區，當地人親切地稱之為維也納的裏維埃拉。

為了應對這種季節性寒冷，維也納政府在1960年代開始建設區域供熱網絡，靈感來自於紐約的一種系統，該系統將蒸汽從下曼哈頓輸送到上城的住宅區。如今，維也納的網絡是歐洲最大的網絡之一，擁有1300公里的管道，將熱空氣和水輸送到超過200,000個家庭。

該網絡是城市在與自然元素抗爭中最有價值的資產之一。維也納能源公司，這家市有公用事業公司，計劃將區域供熱計劃覆蓋的家庭數量增加到40萬户，約佔維也納住房總量的三分之二。

目前，該網絡最大的熱源是斯皮特勞垃圾焚燒廠，這是一座由建築師弗裏登斯賴希·洪特瓦瑟設計的城市地標，擁有一個覆蓋着五彩反光瓷磚的鼓形煙囱，以及一個供遊客觀賞其生態主題藝術的觀景台。

斯皮特勞垃圾焚燒廠由藝術家弗裏登斯賴希·洪特瓦瑟設計。它為目前連接到維也納區域供熱網絡的20萬户家庭提供温暖。攝影師：米哈伊拉·納吉代亞歐/Bloomberg斯皮特勞設施背後的理念，被稱為新歐洲包豪斯，優先考慮使用本地採購的材料，並相信建築應該具有多重經濟用途。維也納的城市規劃者正在對熱源採取相同的方法。

最近在城市周圍數據中心的激增是一個福音。國際原子能機構和維也納大學的服務器農場產生的廢熱被輸送到市政網絡。奧地利最大的數據中心，由德克薩斯州的數字房地產信託公司運營，幾乎覆蓋了城市最大醫院所需的所有供熱。

這種尋熱策略並不是全新的。十年前，城市官員接觸了餅乾製造商Josef Manner & Comp，該公司在維也納市中心附近的一個住宅區運營着一座六層的垂直工廠，詢問其烤箱產生的熱量是否可以用來為附近的公寓供暖。工廠經理Christian Froemmel啓動了一項4000萬歐元的項目，以提高烘焙生產並回收其多餘的熱量。Manner現在通過將約5600兆瓦時的剩餘熱量——足夠供600個家庭使用——出售給維也納的區域供熱網絡來補充其收入。

Josef Manner & Comp.工廠是一家在維也納成立135年的糖果製造商，向城市電網出售熱量。攝影師：Michaela Nagyidaiova/Bloomberg項目工程師Christian Froemmel在減少能耗的同時提高了餅乾生產。攝影師：Michaela Nagyidaiova/Bloomberg“這一切在一年內就收回了成本，”Froemmel在參觀他高度自動化的工廠時説道，空氣中瀰漫着烤華夫餅、烤可可和檸檬皮的温暖濃厚氣味。

除了這些較小的社區級倡議外，城市還在投資大型基礎設施，例如Aderklaaer Konglomerate的鑽孔。

這個水庫在地質學家中是眾所周知的，上世紀在尋找化石燃料時進行了全面勘探。在採用為水力壓裂開發的深鑽技術到達水庫後，這些公司打算利用沸水為巨大的熱泵提供動力，將熱水輸送到地面，並進一步供給維也納的20000個家庭。

工廠內部的熱交換器幫助將餅乾烤箱產生的熱量導入區域供熱網絡。攝影師：米哈伊拉·納吉達伊歐娃/彭博社熱泵從空氣、水或地面吸收環境熱量並進行濃縮，通常比燃氣系統更有效地產生熱量，但直到最近，它們主要是為單户住宅和小型企業設計的。將這些機器擴大到為整個公寓樓提供熱量需要新的工程技術和新的供應鏈。

“十年前或十五年前，熱泵技術還不夠成熟，無法真正用於這些大型項目，”維也納能源公司脱碳和新技術主任地球物理學家琳達·基爾希伯格説。

維也納的主要廢物處理中心現在使用一台 巨型熱泵 來產生比其消耗更多的能量。維也納能源公司的廢物焚燒爐正在安裝更多大型設備，以從垃圾中榨取額外的能量。

但儘管這些項目在技術上變得可行，它們仍面臨經濟挑戰。熱的市場價格仍與天然氣價格掛鈎，這意味着在2022年由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引發的能源危機期間，飆升的燃料成本仍然轉嫁給了區域供熱客户。

在維也納能源公司的焚燒爐安裝的巨型熱泵將通過回收廢物轉化為熱能來提高效率。攝影師：米哈伊拉·納吉達伊歐娃/彭博社這意味着為了使維也納的戰略可行，熱能供應商需要長期採購協議，以提供穩定性和經濟可持續性。

“你需要合適的地下熱條件和水流才能使其運作，”OMV的首席能源執行官貝里斯拉夫·加索在12月16日維也納首個地熱鑽孔開始時表示。“但你還需要一個足夠長的購銷協議，使其具有經濟性——這時它才真正與天然氣競爭。”

這就是市政府的作用，市議員切爾諾霍爾斯基説。維也納在投資雄心勃勃的基礎設施項目方面有着悠久的歷史，這些項目已經持續了幾十年，甚至更久。在19世紀，它建造了供水管道為首都提供阿爾卑斯山水；20世紀的紅色維也納公共住房運動使市政廳成為至今歐洲最大的單一房東之一。

“這關乎政治穩定，”切爾諾霍爾斯基説。他的社會民主黨在過去一個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裏掌控着這座城市，除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的11年納粹統治。它面臨新的市政選舉 4月27日。

世界上最高的木製摩天大樓位於塞斯塔特阿斯佩恩，節省了大約2800噸的二氧化碳排放，並且在維也納第一個地熱鑽孔的可視範圍內。攝影師：米哈伊拉·納吉達伊歐娃/彭博社自由黨領導的政府也可能給該計劃帶來新的風險，因為其1月16日的預算提議削減每年5億歐元的氣候支出。雖然市官員表示，這些計劃可能會影響其區域供熱擴展的速度，但維也納朝着更具能源安全和可持續未來的方向將繼續前進。資源已經被預算，民族主義保守派集團仍然遠遠不足以擁有推翻市政政策所需的議會多數。

奧地利能源部長萊昂諾爾·格韋斯勒表示，維也納正處於解鎖能源轉型最艱難挑戰的邊緣。“我們已經看到天然氣消費可以迅速下降，”她在一次採訪中説，並指出自2022年以來，奧地利的燃料消費下降了五分之一。“解決方案就在眼前。我們只需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