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重新考慮民用和軍事研究的分離 - 彭博社

在德國增加軍事開支的同時，關於大學在軍備競賽中的角色展開了一場辯論。一些政治家、軍火工業的領導者和科學家認為，大學是德國應對軍事威脅的最大未被利用的資源之一。

辯論的中心是所謂的“民用條款”——在大型研究機構中廣泛存在的規定，限制與軍火工業的合作。這些條款源於冷戰時期，許多人認為它們如今已不再適用。

“在安全保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要的時代，我們認為民用條款是過去的遺物，”德國最大軍火公司 萊茵金屬 的技術董事克勞斯·卡彭説。“任何一所解除這一條款的高校，都是在為我們社會共同價值的保護髮出一個現代而有價值的信號。”

卡爾斯魯厄理工學院的講座。照片：烏利·德克/dpa/AP照片廢除民用條款的努力——以及它們在一些研究人員和活動家中引發的反應——顯示了一個在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重新評估其在歐洲角色的德國的社會緊張關係。民用條款的意義多年來一直受到質疑，但在過去三年中，增強德國軍事力量的政治意願顯著增加。

烏克蘭戰爭不僅增加了德國被捲入歐洲大陸直接衝突的風險，還揭示了對聯邦國防軍的長期忽視，這導致該國無法迅速幫助盟友，更不用説參與武裝衝突。對此，聯邦總理奧拉夫·肖爾茨推動了一項1000億歐元的聯邦國防軍特別基金，並宣告了一個時代的轉變，旨在將國家防禦置於核心優先地位。

在肖爾茨批准的幾乎所有資金中，已經支出了大量資金，例如用於訂購戰艦、防空系統、洛克希德·馬丁的F-35戰鬥機以及從德國生產的超過一百輛豹-2坦克。今年的聯邦預算尚未通過，德國面臨來自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日益壓力，要求其進一步增加國防開支。

奧拉夫·肖爾茨與洛克希德·馬丁F-35戰鬥機。照片：米歇爾·坦圖西/蓋蒂圖片社在2月底提前舉行的新選舉前夕，德國政治家再次提起了民用條款的問題。基督教民主聯盟總理候選人弗里德里希·梅茨，其黨在目前的民調中領先，呼籲軍隊必須重新在“社會的中心”佔據一席之地，並希望廢除民用條款。

與此同時，武器行業的研究和開發正在迅速推進，反對條款的人士辯稱，德國聯邦國防軍缺乏對大學頂尖研究的接觸，例如在人工智能、信息安全、傳感器技術和材料科學等領域。

漢堡德國電子同步輻射中心（DESY）的物理學家和主任赫爾穆特·多施表示，他所在機構的高性能X射線設備可以幫助優化裝甲材料，開發船舶和飛機的防腐塗層，並在運輸容器或間諜設備的微芯片中檢測危險物質。他正在申請開放中心的設施，以便外部合作伙伴可以在此進行軍事研究。

“研究的自由是最大的民主特權之一，這伴隨着保護自由社會在受到攻擊時的責任，”多施説。

德國聯邦政府在12月初發布的安全戰略中指出，民用和軍事研究之間的嚴格分離阻礙了安全相關領域的科學進步。這是對聯邦教育和研究部去年發佈的一份立場文件的回應，該文件要求重新考慮與軍方合作的障礙。

一些聯邦州已經採取了朝這個方向邁出的步驟。巴伐利亞州議會在七月通過了一項法律，實際上禁止民用條款。

有人認為，政治行動過於倉促，冒着取消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在德國理所當然的軍事與民用分離的風險。

“令人震驚的是，一切都要服從於軍事——現在連大學也是，”德國和平協會的政治經理邁克爾·舒爾茨·馮·格拉瑟説。“研究和教學應該服務於人類，而不是其毀滅。”

萊opard 2坦克在烏特呂斯的萊茵金屬工廠。照片：法比安·比默/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民用條款的概念源於戰後日本，當時日本科學委員會決定其成員不參與軍事相關的研究。在德國，民用條款在冷戰高峯時期得以實施，當時不來梅大學在1986年宣佈將拒絕軍事領域的研究項目和資金。目前，已有超過60所德國高校和研究機構引入了民用條款。

這些條款在“國際上極為罕見，”波茨坦大學軍事歷史與暴力文化歷史教席的科學助理克里斯蒂安·E·裏克説。德國和日本是已知的兩個廣泛實施這些條款的國家。

相比之下，英國和美國等國的大學與軍火工業緊密相連。例如，加利福尼亞州的斯坦福大學有一個項目，將200多名科學家與軍火公司聯繫起來，以檢驗其研究的軍事應用性。美國國防部在2022年為大學研究提供了近80億美元的資金，是僅次於衞生部的第二大資助者。

加州斯坦福大學。照片：大衞·保羅·莫里斯/彭博社洛克希德·馬丁，全球最大的軍火公司，定期在美國大學舉辦公司活動，包括學生競賽、面試和飛機或直升機的展示。

在德國，情況則截然不同——雷達製造商亨索爾特甚至不能參加帶有民用條款的大學招聘會。而萊茵金屬則在吸引這些高校的講師進行公司內部培訓課程方面遇到困難。

像萊茵金屬這樣的大型軍火公司擁有足夠的資金進行研究，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與高校的缺乏聯繫。然而，小型和中型企業通常無法建立自己的研發項目，裏克説。

“我能理解任何不想這樣做的人，但剝奪許多人選擇的機會是對研究和教學的限制，”卡爾斯魯厄理工學院（KIT）光電學教授、弗勞恩霍夫光電、系統技術與圖像評估研究所國防領域負責人馬克·艾希霍恩談到軍事研究時表示。KIT和弗勞恩霍夫沒有民用條款——艾希霍恩從德國聯邦國防軍獲得研究資金，並與軍火公司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