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基督教民族主義?特朗普捲土重來的驅動力 - 彭博社
Francis Wilkinson
他們信任特朗普。
攝影師:塞繆爾·科魯姆/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據稱,上帝認可唐納德·特朗普總統。
“天父,當唐納德·特朗普的敵人以為他窮途末路時,是您,唯有您,以您大能的手拯救了他的生命,賜予他力量與權柄。”牧師富蘭克林·格雷厄姆在上週特朗普就職典禮的祈禱詞中説道。“總統先生,”格雷厄姆對特朗普説,“過去四年裏,我相信您有時覺得前路黯淡。但看看上帝的作為。”
格雷厄姆口中的“讓美國再次偉大”的上帝或許對數千萬美國人而言難以認同,但無黨派機構公共宗教研究所今日發佈的新民調顯示,三分之二(67%)的基督教民族主義者完全或基本同意“上帝欽定特朗普為2024年大選勝者”。
彭博社觀點特朗普的關税政策比我想象的更糟糕貿易訛詐將反噬美國特朗普概念幣ETF正是SEC該阻止的特朗普對DEI的誤判或意外帶來一線希望 通過對22,000多名成年人的調查,PRRI發現基督教民族主義在共和黨中根深蒂固,多數共和黨人符合基督教民族主義信徒(20%)或同情者(33%)的標準。這意味着他們認同PRRI提出的諸如“成為基督徒是真正美國人的重要組成部分”“上帝號召基督徒主宰美國社會各領域”“若美國背離基督教根基,國家將不復存在”等觀點。一個州的基督教民族主義者越多,特朗普的得票率就越高。
基督教民族主義者比例更高的州更支持特朗普
各州2024年大選結果與基督教民族主義者佔比
來源:PRRI,2025年
基督教民族主義者堅稱美國建國時就是一個基督教保守國家(以21世紀極右翼白人基督徒的理解為準),並主張應由當代白人基督教保守價值觀統治。
“由於種族在美國曆史中的突出地位——尤其是作為權力範疇的白人性——種族和族裔始終在美國充當着強大的文化稜鏡,甚至將共同的宗教信仰折射到不同的政治方向,“PRRI主席羅伯特·瓊斯通過電子郵件表示。“在非裔美國人中,認同基督教民族主義態度並不會強烈轉化為支持MAGA運動標誌性特徵的政治衝動,比如文化主導和種族等級制度。在西班牙裔基督徒中,天主教徒支持基督教民族主義的可能性遠低於新教徒。然而在主要是福音派、神學和政治上與白人福音派聯繫更緊密的西班牙裔新教徒中,其政治模式與白人基督徒的模式更為接近。”
與特朗普一樣,白人基督教民族主義者對奧巴馬當選總統產生了本能反應,這個看似不可能的政治事件最終成為了現實。在奧巴馬執政期間,美國白人基督徒人口首次跌破50%,這可能會鞏固多元種族主義,使白人基督教保守派只是眾多羣體中的一個,人口結構的變化使他們逐年失去主導地位。
在PRRI的民調中,68%的人同意“移民正在入侵我們的國家,取代我們的文化和種族背景”,69%的人贊同特朗普帶有納粹色彩的言論,即無證移民正在“毒害我們國家的血液”。
基督教民族主義者持有反移民觀點
各羣體中認為“移民正在入侵我們的國家,取代我們的文化和種族背景”的比例
來源:PRRI,2025年
注:由於部分受訪者跳過該問題或回答“我不知道”,數字總和未達100%。
他們也是特朗普最狂熱的支持者之一。基督教民族主義者是1月6日襲擊美國國會大廈的暴力暴徒中的突出羣體,他們在現場豎起了十字架和絞刑架。驕傲男孩們在發動攻擊前停下腳步祈禱,請求上帝恢復他們的“價值體系”,併為他們即將對民主殿堂發動的襲擊尋求天意認可。一些基督教民族主義者認為,可能需要採取一些私刑手段來確保虔誠;近四成的人同意“因為事情已經偏離正軌太遠,真正的美國愛國者可能需要訴諸暴力來拯救我們的國家”。
作為對這種狂熱的回報,特朗普兑現了政治承諾。他赦免了所有1月6日的叛亂分子,包括那些襲擊警察的人。他任命了一位前福克斯新聞主持人——身上紋有基督教民族主義紋身——擔任國防部領導人。特朗普提名了拉塞爾·沃特擔任白宮行政管理和預算局這一重要部門的負責人,沃特曾説過共和黨人應該少關注宗教自由,多關注“基督教國家主義”。
許多基督教民族主義者已放棄專家與科學,他們歡迎特朗普的反科學議程,包括他提名陰謀論者小羅伯特·肯尼迪領導國家衞生服務部門。“鑽探吧,寶貝,鑽探"對那些相信上帝創造地球僅供人類剝削的人來説是誘人的口號。甚至特朗普對跨性別美國人的攻擊也是情感分贓體系的一部分——這些羣體是基督教民族主義組織最熱衷的攻擊目標,他們堅稱跨性別者是不真實的存在。
你可以從格雷厄姆牧師帶有黨派色彩的祈禱中窺見基督教民族主義的崛起。格雷厄姆還曾在2017年特朗普首次就職典禮上進行祈禱。2016年白人基督教保守派以壓倒性優勢支持特朗普,但他們仍在適應特朗普的個人腐敗與公開挑釁行為。格雷厄姆2017年更為謹慎、平淡的祈禱反映了這種不確定性。他暗示上帝站在特朗普一邊,但這番言論本可能出自他更傳統保守的父親——曾為民主黨總統比爾·克林頓等人就職典禮祈禱的比利·格雷厄姆牧師之口。然而到2025年1月,在白人基督教沙文主義的鼓動下,富蘭克林·格雷厄姆將無需再假裝自己代表或面向一個多元化的國家發言。
正如研究基督教民族主義的作家凱瑟琳·斯圖爾特所寫:“對於將特朗普推上權力寶座的基督教民族主義運動領袖而言,政府的根本模式是‘王權’。他們中許多人將特朗普比作新居魯士王,堅稱上帝選擇他來‘拯救’美國。”
當然,國王們對限制其神授權力的憲法或法律毫無興趣。憲法中明確寫入了禁止設立國教的條款。《獨立宣言》的作者曾用剃刀肢解聖經,剔除他認為有缺陷的部分——結果發現是大部分內容。但憲法和歷史的細微辨析,敵不過特朗普和福克斯新聞煽動的怨恨與不安,也敵不過基督教民族主義者從虛構歷史中獲得的榮耀反射。
PRRI民調還顯示,72%的基督教民族主義者認為美國社會“變得過於軟弱和女性化”。今年一月,當一位女主教請求特朗普對弱勢羣體展現仁慈時,MAGA產業複合體卻以同情罪攻擊了她。
基督教的力量展示與文化不安全感似乎如影隨形。19世紀之交是另一個男性焦慮高漲的時代,當時男性正從開闊田野轉向封閉工廠和狹窄辦公室,女性則呼籲獲得投票權。20世紀初,佈道家比利·桑迪曾祈求上帝將美國從“隨手可棄、面頰鬆垮、骨骼脆弱、膝蓋軟弱、臉皮薄如紙、可塑可彎、沒有脊樑、女人氣、僵化、三克拉純度的基督教”中拯救出來。
基督教民族主義者對男性氣質的憂慮
各羣體中認同"整個社會變得過於軟弱和女性化"的比例
來源:PRRI,2025年
注:由於部分受訪者跳過該問題或回答"不知道”,百分比總和未達100%。
歸根結底,基督教民族主義者必須保持雙重身份:他們既是上帝選定統治的白人部落,又是遭受女權主義者、自由派和少數族裔壓迫的受壓迫少數羣體。葛培理在就職典禮後的採訪中談及常去教堂的天主教徒喬·拜登時説:“上屆政府對信仰羣體極不友好。”
但葛培理及其信眾終獲自由。自特朗普首個任期以來,基督教民族主義在共和黨內日益顯赫,更加強勢地主張其神授權力。俄克拉荷馬州的共和黨官員 要求將《聖經》 納入公立學校課程,而佛羅里達州的共和黨官員則堅持刪除黑人歷史。白人民族主義基督徒佔據國會共和黨領導層,並在眾議院議長中擁有 堅定盟友 ,後者認可他們的不滿並附和其宣傳。
在他的就職演説中,他的左手與最近的聖經保持着奇怪的距離,救世主特朗普向白人基督教極端分子保證,他們對一個渴望施展威權主義侵略的復仇之神的信仰並未錯付。
基督教民族主義在道德和邏輯上的荒謬並非其弱點;這些特質支撐着它,使其能夠為任何罪行開脱,或接納任何謊言,以推動重塑美國的進程。“基督教民族主義將基督教作為達到目的的手段,“南方浸信會知識分子拉塞爾·摩爾曾説,“而這個目的就是某種形式的威權主義。”
摩爾在2021年之前一直擔任南方浸信會倫理與宗教自由委員會的主席,直到他辭職。在2020年寫給倫理與宗教自由委員會董事會的一封信中,他解釋了日益增長的極端主義如何使他的角色變得更加困難:
“我和我的家人不斷面臨來自白人民族主義者和白人至上主義者的威脅,包括我們大會內部的人,“摩爾寫道。“他們中的一些人多年來一直參與新邦聯活動。有些人與由白人民族主義本土主義組織資助的團體有聯繫。還有一些人只是在閉門會議中表達了赤裸裸的種族主義情緒。”
在他主編的基督教刊物《今日基督教》中,摩爾寫道:“基督教民族主義者追求的團結,並非真正緩解人類苦難,而是通過文化戰爭中對所謂‘冒犯行為’表現出恰到好處的戲劇性憤慨、樹立正確類型的敵人、以及‘讓自由派難堪’等象徵性邊界標記。”
通過將MAGA運動包裹在基督教符號中,基督教民族主義者試圖為特朗普的流氓行徑披上虔誠外衣。但鮮有人被愚弄。隨着特朗普和基督教民族主義掌權,未加入教會的美國人數同步攀升。虛偽與惡意驅逐的美國人可能比吸引的更多。但若共和黨的威權主義攻勢得逞,這場運動的支持率將無關緊要——無論多數美國人是否情願,基督教民族主義者都將掌握並行使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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