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與普京對話中陷入兩難境地——彭博社

續集即將回歸。

攝影師：布倫丹·斯米亞洛夫斯基/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唐納德·特朗普並未如總統競選時所承諾的那樣在24小時內結束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戰爭。不過一如既往，我們或許本就不該把他的話當真（或者説嚴肅對待？）。但現在，他似乎正準備完成這項任務。然而他將撞上自己製造的矛盾——這個兩難困境可能使其努力付諸東流。

在本週的通話中，特朗普與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同意啓動停火談判。此前俄羅斯釋放了一名被不公正關押的美國公民，促使特朗普表示“就戰爭而言，雙方存在善意”。

彭博社觀點特朗普讓我們再次討論貿易問題，這已是勝利關税俠再度出手——市場卻置之不理巴黎峯會AI小打小鬧的承諾遠遠不夠黃金狂熱FOMO正為市場埋下暴跌隱患總統還派遣了由副總統率領的代表團參加本週末的慕尼黑安全會議。特朗普的俄烏衝突特使基思·凱洛格將在此收集意見，為特朗普提供談判選項。這將異常艱難。

關於將流血衝突轉化為停戰協議的討論總是充滿艱難與痛苦——以停戰協定而非和平條約告終的朝鮮戰爭談判耗時逾年，期間殺戮從未停止。而在俄烏衝突中，雙方分歧點似乎永無止境。

首先是不可調和的歷史敍事衝突：俄羅斯方面不斷強化普京的政治寓言，聲稱烏克蘭人實為被"納粹"領導人矇蔽、遺忘自身歸屬的俄羅斯人。烏克蘭方面則依據國際法和國際輿論，強調自己是遭受俄羅斯無端入侵和暴行的主權國家。

爭議持續發酵：俄羅斯能否保留其佔領的領土？是否應通過交換部分領土換取烏軍當前控制的俄方土地？對於被俄方強行遷移的眾多烏克蘭兒童（國際刑事法院已就此通緝普京），又該如何處置？更重要的是，必須對2022年以來俄方暴行進行清算。

然而達成協議的最大障礙，在於戰後地緣政治定位問題。烏克蘭雖已啓動加入歐盟程序，這一前景主要帶來文化經濟收益而非軍事保障。至於北約成員資格，特朗普政府與部分盟友目前已明確否決烏克蘭加入。

這留下了一個最大的問題：在北約成員國身份之外，西方還能向烏克蘭提供什麼安全保障，以阻止普京在幾年後再次發動攻擊？這種保障必須可信，不僅要能遏制克里姆林宮，還要能安撫烏克蘭人——他們至今仍因1994年美國、英國和俄羅斯的空洞承諾而深受創傷，當時烏克蘭為此放棄了蘇聯時代的核武器。

這正是特朗普自我設局之處。除了模糊標榜"實力"外，他整個外交政策的噱頭就是結束或預防海外戰爭，讓美國士兵和美元回國，而不是向海外增派。但如果不派遣美國地面部隊"實地駐軍"，或至少提供美國擁有而盟友缺乏的火力和先進武器，任何安全保障都難以令人信服。

以下是幾種不涉及美國地面部隊的方案，按説服力從低到高排序：比如西歐國家可以在聯合國授權下，向烏克蘭部署輕武裝"維和"部隊。這最多隻能讓普京覺得可笑——一個動不動就揮舞核大棒的人（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至2022年入侵期間，類似的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行動對他毫無影響）。

另一種選擇是，歐洲各國可以部署更具軍事色彩的部隊，派遣來自多國的數千名士兵和一些重型裝備。這種"絆線"戰略的邏輯是：俄軍可能攻擊並擊潰這些部隊，但將引發士兵所屬國家的"懲罰性"回應。

長期以來，北約在其東部成員國（尤其是波羅的海國家）一直採取這種策略——部署部分軍隊但不足以抵禦俄羅斯的全面進攻。這種隱含的懲罰威脅是否可信始終存在爭議。無論如何，該戰略假設愛沙尼亞（北約案例中）或未來的烏克蘭會先被佔領，之後才可能獲救。基輔方面絕不會接受這種方案。

於是第三種選擇浮出水面：與"懲罰性威懾"相對的"拒止性威懾"。即在邊境或附近部署足夠兵力與武器，從第一顆子彈響起時就擊退俄軍進攻。北約正試圖通過從芬蘭到保加利亞的戰力升級，為成員國實施該戰略。這也是澤連斯基為烏克蘭謀求的方案，因為唯有如此才能永久阻退普京，讓烏克蘭得以重建。

全歐威懾力量面臨數量與質量的雙重困境。澤連斯基要求部署約20萬軍隊（還需輪換制，意味着需更多待命兵力）。歐洲北約成員國若不動搖本土防禦根本無力提供如此規模的部隊，其軍隊也不具備美國強大的監視、空中及火力優勢。沒有美國參與的拒止性威懾根本無法實現。這正是波蘭等國聲明"無美國支持不向烏克蘭派兵"的原因。

因此，特朗普面臨兩難。他或許能平息衝突，但這需要美國付出巨大投入並明顯準備好捲入另一場戰爭——這與他向美國人民承諾的完全相反。即便他最狂熱的MAGA支持者也會反抗。

或者他可能施壓歐洲去斡旋，但這種做法缺乏可信度。烏克蘭重建將受阻，戰爭可能再次爆發，更多人將承受傷亡與苦難。特朗普極度渴望的諾貝爾和平獎也將遙不可及。

談判終於啓動是好事。但談判僅僅是開始。最大的擔憂仍是普京。而第二大的擔憂是特朗普——他或許尚未意識到自己面臨的兩難境地。更糟的是，他可能為了達成"交易勝利"的誘惑而出賣烏克蘭。正如他本週所言，烏克蘭人"有一天可能屬於俄羅斯，也可能不屬於"。這絕非我希望一位美國總統在面對普京這樣的對手時所思所言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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