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烏克蘭戰爭：特朗普急於與普京達成協議 - 彭博社

2月14日，烏克蘭康斯坦丁諾夫卡，一名當地居民走過嚴重損毀的建築物。攝影師：Genya Savilov/AFP/Getty Images當副總統JD·萬斯在慕尼黑站上中心舞台，對美國的長期盟友極盡輕蔑之詞並將歐洲貶得一文不值時，現場的嘆息聲和不安的側目逐漸化為沉寂。

這場以言論自由為名的肆意攻擊，赤裸暴露了特朗普及其最高幕僚對歐盟醖釀已久的敵意——他們將這個聯盟視為束縛美國企業的大政府象徵。

2月11日，JD·萬斯在巴黎美國大使館與烏爾蘇拉·馮德萊恩舉行雙邊會談。攝影師：Ian Langsdon/AFP/Getty Images但當柏林至倫敦的歐洲外交官們梳理跨大西洋關係的殘局時，現實是自特朗普上次勝選以來歐洲已有八年時間整頓內務，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也已過去三年。這一記警鐘來得實在太遲。

“這關乎存亡，“愛沙尼亞外長馬爾古斯·察赫克納在慕尼黑安全會議間隙接受採訪時表示，萬斯此前剛在此發表演講。

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正試圖召集歐洲領導人緊急會議以制定應對方案。

歐洲的命運曾多次因巴伐利亞首府發生的事件而改變，不僅是在1938年——當時為徒勞地避免戰爭，英國默許了希特勒對捷克斯洛伐克部分領土的索求。

萬斯粉碎的幻想是那種深植於心的信念，即從二戰到1990年代的巴爾幹戰爭，美國總會在需要時出手相助。

“當我觀察今日歐洲，有時很難看清冷戰某些贏家遭遇了什麼，“萬斯説道。當他中途離席去會見德國極右翼政黨AfD領袖時，其對歐洲主流政客的蔑視表露無遺。

JD·萬斯2月14日在德國慕尼黑第61屆安全會議上發言。攝影師：肖恩·蓋洛普/蓋蒂圖片社一位歐洲官員透露，美國官員在慕尼黑告知部分歐洲人士：儘管戰爭發生在歐盟家門口，但美中才是烏克蘭問題的主要對話方。美方將向歐洲同步進展，但後者不被視為重要參與者。

資深官員指出，萬斯此次海外首秀的抨擊具有分水嶺意義，因其直指歐洲價值觀根基。該官員表示，當歐洲國家與美國共享基本原則時，其安全依賴尚不足慮；若失去這種共識，歐洲的自由民主將岌岌可危。

隨着特朗普急欲與俄羅斯展開談判，歐洲正竭力就烏克蘭安全計劃達成一致——以防和平協議達成。美國總統計劃最早於本月會晤普京。

今年與會官員們普遍擔憂的是，特朗普削減對烏克蘭的支持，實則在引誘普京試探北約保衞東翼的決心。

“若普京繼續進犯，北約將面臨考驗，“察赫納直言。

多年來關於制定共同防禦戰略的討論從未停歇。馬克龍曾是增強歐洲防務能力最積極的倡導者，但始終未能取得實質進展。德國始終堅決反對通過歐洲防務債券進行聯合融資——而這正是釋放數萬億防務開支的關鍵一步。

2月14日德國慕尼黑安全會議期間，右四的JD·萬斯與左四的澤連斯基舉行場邊會晤。攝影師：Tobias Schwarz/AFP/Getty Images萬斯演講次日，澤連斯基總統在描述與特朗普關於結束戰爭方案的會談時挑明：“他從未提及美國需要歐洲參與決策。”

“這很能説明問題，“澤連斯基週六強調，“美國僅憑歷史慣性支持歐洲的時代已經終結。”

歐洲面臨的挑戰遠不止未來俄羅斯的威脅。當下更緊迫的是，歐洲絕不能缺席重塑世界格局的關鍵對話。

七國集團和二十國集團等多邊論壇本是歐洲發聲的舞台。但若特朗普認定這些場合不值得出席——官員們正嚴肅對待這種可能性——歐洲的影響力將再遭削弱。

本週美國在與英國和烏克蘭的交往中，這種輕慢態度表現得淋漓盡致。

英國外交大臣戴維·拉米與萬斯會晤後向記者表示會談非常順利。幾小時後，這位美國副總統就公開譴責英國政府限制墮胎診所外的抗議活動。

據兩位知情人士透露，美方正試圖強行推動一項單邊協議，以獲取戰後烏克蘭的自然資源使用權。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本週早些時候在基輔向烏方提出了條款，萬斯團隊在慕尼黑持續施壓要求烏克蘭簽署協議。

2月12日，斯科特·貝森特與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在烏克蘭基輔會晤。攝影師：安德魯·克拉夫琴科/彭博社一位官員將美國的做法比作19世紀比利時在非洲的行徑——利奧波德二世將剛果據為私人領地的歷史如出一轍。

歐洲領導人緊握着與美國官員閉門會談中獲得有限承諾。知情人士稱，萬斯在慕尼黑雙邊會談中暗示，若歐洲大幅增加支援，美國可能參與安全保障。

“萬斯在閉門會談中的表態與公開聲明截然不同，“德國外長安娜萊娜·貝爾伯克接受採訪時表示。

一位歐洲部長指出，事態發展迅猛，而歐洲並不擅長快速應對。為強調這一點，另一位官員堅稱在德國大選結束前不可能採取行動——儘管新政府組建可能需要數週時間。

據一位與澤連斯基和特朗普團隊均有接觸的歐洲人士透露，危機臨界點可能在未來幾個月內出現。

俄羅斯已為此做好準備，召集了頂尖談判團隊。歐洲方面擔憂美國已作出過多讓步，並急於宣佈問題解決，將後續爛攤子留給歐洲。

歐盟面臨的困境在於：當各方遵守相同規則時，其談判機制運轉良好；但在特朗普引發的混戰局面中，歐盟顯得無所適從，因為其決策機制束縛了領導人們的手腳。

慕尼黑多位官員表示，盟國需在與普京談判前就安全保障達成內部共識，但特朗普的行動時間表與此並不一致。

波蘭總理唐納德·圖斯克預見到危機迫近，懇請歐盟立即制定應對方案。

在這個歷史車輪可能轉向並引發巨大後果的一週，尚不清楚歐洲大陸各國是否都意識到局勢的嚴峻性，以及直面現實的必要性。

“能驅動人類行動的只有兩件事：性與對死亡的恐懼，“察赫納質問道，“在歐洲，我們對死亡的恐懼足夠強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