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將接替埃裏克·亞當斯？朱馬恩·威廉姆斯是紐約市長的候任人選 - 彭博社

朱馬恩·威廉姆斯

攝影師：大衞·卡布雷拉/彭博社紐約市公益倡導人朱馬恩·威廉姆斯近六個月來一直處於待命狀態，隨時可能接到一通關鍵電話。

這位48歲的官員處境獨特：許多紐約人並不認識他，甚至不知道公益倡導人這一職位的存在，但他可能即將成為這座城市的領導者。

若深陷困境的市長埃裏克·亞當斯辭職或被免職，曾任市議員的威廉姆斯將依法繼任。直到去年9月亞當斯成為紐約現代史上首位在任期間遭聯邦腐敗起訴的市長前，這座擁有360年曆史的城市僅有過兩任市長辭職，繼任程序鮮少被討論。

但自上週特朗普總統推動撤銷相關指控以來，要求亞當斯下台的壓力達到空前程度。隨着四位副市長本週一遞交辭呈，有權罷免市長的紐約州長凱西·霍楚爾正面臨採取行動的壓力，並與市政領導人商討後續方案。

朱馬恩·威廉姆斯在紐約辦公室攝影師：大衞·卡布雷拉/彭博社“推翻選民的意願是一個嚴肅的舉措，不應輕率行事，”她在聲明中表示。“話雖如此，過去兩週市政廳被曝光的涉嫌不當行為令人不安，不容忽視。”

亞當斯至今態度強硬，拒絕來自民主黨各方的辭職呼籲——包括威廉姆斯的呼籲，後者稱市長“完全受制於總統及其議程的恩惠”。市長還直接對威廉姆斯進行了反擊。

“我還是不知道他具體做什麼工作，但當你中午才起牀時，很難為城市服務，”這位前警監亞當斯在支持者集會上如此評價威廉姆斯。“如果我辭職，公共倡導者就會接任市長，你能想象把城市交到他手裏嗎？這就是我不辭職的首要原因。”

威廉姆斯在擔任市議員期間曾激烈批評警方濫用職權，2020年他成為主張削減警察預算的民選官員之一。他威脅要阻止市政府徵收房產税，除非紐約市同意全面凍結紐約警察局招聘並將學校安全項目移出警方管轄（當市政府未經他批准繼續徵税時，他提起了訴訟）。疫情期間，隨着富裕居民遷往低税州，威廉姆斯支持對年收入超過30萬美元者加税。

這些立場讓紐約市商界許多人對賦予他權力持謹慎態度。民主黨人、前銀行家馬丁·多蘭曾在近期國會初選中挑戰亞歷山德里婭·奧卡西奧-科爾特茲未果，他計劃在六月的公益倡導人初選中與威廉姆斯競爭。

“我認為朱馬恩·威廉姆斯作為公益倡導人完全是一場災難，他若當選市長也將徹底失敗，“多蘭在電話採訪中表示。

如果亞當斯辭職或被免職，作為進步派民主黨人的威廉姆斯將突然從管理幾十名員工和500萬美元預算，轉變為領導擁有30萬僱員和1150億美元年度預算的整個市政府。該職位雖職責模糊，但曾為前任市長白思豪等擔任者提供了謀求更高職位的跳板。

威廉姆斯表示，他自九月起就開始為這種情況做準備，當時檢察官的大規模調查導致亞當斯政府各部門人員接連離職，包括首席法律顧問麗莎·佐恩伯格。威廉姆斯稱，他已開始召集會議研究市長職位空缺時的城市憲章規定。

不到兩週後，曼哈頓檢方以五項賄賂和欺詐罪名起訴市長，指控亞當斯收受外國公民提供的價值數千美元的免費旅行等禮物，這些人為其競選捐款以換取特殊待遇。亞當斯否認指控，稱此案是他在移民危機期間批評拜登政府邊境政策所招致的政治報復。檢方表示調查在亞當斯就任市長前就已開始。

亞當斯案件撤訴為何引發司法部辭職潮？

近日，亞當斯的批評者指出，曼哈頓代理聯邦檢察官丹妮爾·薩松在拒絕司法部撤銷指控的指令時，於信中表示亞當斯的律師向檢方提出了”變相交易條件"——暗示若撤銷案件，市長將協助推進特朗普的政策議程。亞當斯及司法部代表均否認存在此類提議或安排，但輿論反彈迅速升級。

2021年10月24日，朱馬恩·威廉姆斯在紐約參加埃裏克·亞當斯的競選活動。攝影師：安德魯·利希滕斯坦/科比斯/蓋蒂圖片社"理論上你始終明白這種情況可能發生，“威廉姆斯談及市長職位突然空缺的情形時表示。他在司法部命令發佈前接受彭博社採訪時説：“但總希望這不會成真，因為那意味着市政運行出現了問題——這絕非我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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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姆斯位於美術風格市政大樓的靜謐辦公室，距市政廳亞當斯的辦公桌僅200餘碼（183米）。室內陳列着他從政15年來積累的表彰牌匾、鑲框委任狀，以及包括聲名狼藉先生、Run DMC成員和Salt-n-Pepa在內的嘻哈人物手辦收藏。

威廉姆斯已明確表示，若不能直接接任市長職位，他將不會參選市長，並已在6月民主黨初選混戰中支持市主計長布拉德·蘭德爾。但他同時聲明，若真成為市長，將直接在無黨派特別選舉中競選連任——根據規定，他需在80天內安排該特別選舉。

短期內，若亞當斯辭職或被免職，“首要目標是維持政府體系運轉"並"確保民眾知道垃圾清運和911接警服務不會中斷”，威廉姆斯表示。

作為父母來自格林納達的第一代紐約移民，威廉姆斯最初夢想成為演員。（他曾説在話劇表演時，自己才能擺脱圖雷特綜合症導致的不自主抽搐症狀）。

2000年代中期，他以租户組織者身份投身紐約政壇，2009年在布魯克林弗拉特布什選區首次競選市議員，在工人家庭黨支持下擊敗民主黨在任者獲勝。

朱馬恩·威廉姆斯辦公室的書架攝影師：大衞·卡布雷拉/彭博社在市議會中，威廉姆斯以鮮明形象著稱。當同僚們西裝革履時，他常以牛仔褲、雙肩包和綴滿政治徽章的休閒西裝亮相。他因協作精神聞名，主導推動了50餘項立法提案。

他還以一位願意為所支持的事業——尤其是警察改革和種族正義——面對逮捕風險的抗議者身份而聞名。2011年，當他和一名高級助手在西印度日遊行期間被捕時，此事引發了人們對紐約警察局如何攔截、盤問和搜查數十萬以黑人和拉丁裔為主的男性的關注，加劇了警察與社區之間的不信任。兩年後，一名聯邦法官裁定該部門使用攔截搜身政策違憲。

威廉姆斯的挑戰者多蘭抨擊這位自稱的民主社會主義者優先事項失衡，且未能倡導反對尋求庇護的無證移民激增。自2022年年中以來，該市已花費超過64億美元用於收容和照顧超過22萬名移民。“他本應是個活動家——但我從未見過他在林肯隧道攔下公交車保護納税人，“多蘭説。

“你需要一個致力於為紐約創造就業、支持商業、支持降低税收的公眾倡導者。讓我們使這座城市的經濟架構對家庭和企業儘可能有吸引力，“他説。威廉姆斯"代表的一切與之相反。”

私下裏，威廉姆斯一直在與商界領袖會面，向他們保證，如果他成為市長，他不會將這一晉升作為執行自己政策議程的授權。

2022年5月18日，威廉姆斯在紐約南布朗克斯區參加一場為11歲女孩舉行的集會時懷抱女兒阿瑪尼。這名女孩在槍戰交火中不幸喪生。攝影師：Spencer Platt/Getty Images曾反對威廉姆斯所支持市政員工帶薪病假法案的凱西·懷爾德回憶道，在市政廳因亞當斯被起訴而陷入動盪後，威廉姆斯立即主動聯繫了她。懷爾德領導的"紐約市夥伴關係"是由該市最大企業組成的商業組織，她表示威廉姆斯當時尋求幫助，希望"向商界保證，如果他通過程序成為市長，他的首要目標是穩定城市”。

“他非常聰明。雖然不是資本家，但他真心關注這座城市，“她説，“與某些空談理論的人不同，你可以和他理性探討什麼對就業和經濟真正有益。”

支持者認為他的高人氣（2019年他在無黨派特別選舉中擊敗了16名候選人）部分源於其真實品格。當其他民主黨人因擔心政治後果而不敢批評白思豪和前州長安德魯·科莫時，威廉姆斯卻直言不諱。

“他的行事作風不像圓滑政客，而是保持着正直品格，“紐約工人家庭黨聯合主任賈斯敏·格里珀表示。這個勞工背景的第三政黨曾助威廉姆斯贏得早期選舉。

他坦然公開自己與圖雷特綜合症的心理健康鬥爭，以及近年來家庭面臨的困境——妻子印度·斯尼德同時經歷不孕症與癌症的雙重打擊。

2018年，威廉姆斯決定與女演員辛西婭·尼克松搭檔競選副州長，挑戰當時尋求第三任期連任的州長科莫。儘管尼克松以超過30個百分點的差距敗給科莫，但威廉姆斯獲得了《紐約時報》對副州長候選人的背書，並以僅6個百分點的微弱差距惜敗於霍楚，其得票數比自己的競選搭檔高出逾10萬張。

威廉姆斯在個人生活和政治立場上常常難以被簡單歸類。他過去曾公開反對同性婚姻和墮胎——這些觀點源於其浸信會信仰以及前伴侶墮胎帶來的心理創傷。但後來他轉變立場，開始支持保護女性選擇權和LGBTQ羣體的立法。

威廉姆斯也是紐約市特殊高中入學考試的堅定支持者。這項用於選拔頂尖公立學校的考試因黑人及拉丁裔學生錄取率過低，被批評者譴責存在種族歧視。威廉姆斯當年以優異成績通過考試進入布魯克林技術高中。

他將自己的政治哲學描述為"務實的樂觀主義”。

“我認為人們沒意識到我在確保政府正確運作方面有多務實，“威廉姆斯表示。妥協是治理的必要組成部分，但"我們心中都懷有對城市、對國家、對世界該有模樣的憧憬。人應當被允許擁有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