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流感如何推高雞蛋價格：與Odd Lots播客的對話——彭博社
Sarah Holder, Alex Tighe, David Fox
一位顧客在紐約的雜貨店挑選雞蛋。
攝影師：Yuki Iwamura/彭博社 不要錯過任何一集。立即關注每日播客《大事件》。
## 大事件
為什麼現在雞蛋這麼貴
16:34
1月份雞蛋價格上漲了15%，推高了整體通脹。原因？禽流感。
我們邀請了農民吉姆·海耶斯，以及彭博社《奇貨可居》播客的主持人喬·韋森塔爾和特蕾西·阿洛韋，來討論禽流感如何威脅雞肉供應鏈和公共健康——以及可以採取哪些措施來降低雞蛋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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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經過輕微編輯的對話記錄：
莎拉·霍爾德： 你最喜歡的雞蛋菜餚是什麼？
**吉姆·海斯：**蛋類料理？
**霍爾德：**是的。
**海斯：**哦，我，我喜歡煎蛋。我每天早上都吃煎蛋。
**霍爾德：**單面煎？
**海斯：**對，我們還經常做法式鹹派。那個也很不錯。
**霍爾德：**今天我們要和所有人一樣，聊聊雞蛋價格。
**海斯：**我是吉姆·海斯。我在自家農場和家人一起工作，農場位於紐約州西富爾頓鎮，屬於紐約上州地區。
**霍爾德：**你們有多少隻蛋雞？
**海斯：**目前大約有150只。
**霍爾德：**吉姆是小規模農户。在Sap Bush Hollow農場，他飼養蛋雞和肉雞，還有豬和羊。他的產品只在當地銷售，不供應全國連鎖超市。但和美國許多禽類養殖户一樣，他感覺自己的生意正受到禽流感的威脅。
**海斯：**我們進出雞舍時都會用消毒液清洗靴子，儘可能保持謹慎。最可能傳染禽流感的源頭是遷徙的水禽。實際上，上週在我們周邊六、七英里處就發現了兩例禽流感病例。所以我們非常警惕。
**霍爾德：**目前吉姆的雞羣還很健康。但他清楚情況可能瞬息萬變。
**海斯：**如果疾病傳入你的禽羣，正如州獸醫所説，你無需擔心治療問題。你只需確認病情，儘快聯繫他。但很可能大部分禽鳥會在48小時內死亡。
**霍爾德：**哇。
**海斯：**如果它們沒死，工作人員會進來，他們會撲殺所有禽鳥。然後進行處理。
**霍爾德：**州獸醫會撲殺它們？
**海斯：**是的，如果禽鳥還沒死，州政府會派人來撲殺。
**霍爾德：**那麼，如果禽流感傳入你的禽羣，所有雞都必須被撲殺，這對你意味着什麼？
**海斯：**呃，家禽只是我們多元化經營的一部分。這不會讓我們破產，但會對我們的運營造成重大打擊。我想説，這會讓我們的收入至少減少30%到35%。
**霍爾德：**吉姆説他最近略微提高了雞蛋價格。但如果你最近去過雜貨店，可能已經看到雞蛋價格高得驚人，甚至還有每位顧客限購的規定。禽流感正對養雞業造成嚴重影響，因此在本期節目中，我們邀請了彭博社的喬·韋森塔爾和特雷西·阿洛韋。他們是《奇數批》播客的主持人，最近製作了一個名為《喙資本主義》的特別系列報道，全部關於家禽供應鏈。我們將討論這次禽流感的最新爆發如何衝擊美國的雞肉和雞蛋市場，以及對通貨膨脹的影響。我是莎拉·霍爾德，這裏是彭博新聞的《大事件》。
**莎拉·霍爾德：**喬，特蕾西，你們最近嘗試買過雞蛋嗎？情況如何？
**特蕾西·阿洛韋：**知道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幾個月前就預見到這種情況，所以囤積了大量雞蛋。如果有人需要，我整個冰箱都塞滿了雞蛋。
**喬·韋森塔爾：**我現在買雞蛋都有負罪感。這些真的很難買到。或者當我在餐廳點煎蛋卷時，我就會想，哦，他們會不會因為沒更新菜單價格而虧本？每次享用雞蛋時都覺得——天啊，這簡直是在揮霍奢侈品。
**霍爾德：**過去幾年雜貨店幾乎所有商品都在漲價，但最近雞蛋價格更是創下歷史新高。喬和特蕾西認為禽流感是罪魁禍首。
**韋森塔爾：**我認為我們看到的漲幅——比如1月暴漲15%，2月7日一打雞蛋均價達7.34美元——沒有其他真正誘因。2021年通脹期間雞蛋也大漲，當時有禽流感，但也存在普遍通脹、飼料和化肥問題。而這次不是普遍通脹，是相對價格變動，問題集中在雞蛋。數據明確顯示這就是禽流感導致的。
霍爾德： 從基礎層面來説，生產者是如何確定雞蛋價格的？
阿洛韋： 哦，這其實比想象中複雜得多。 有一個雞蛋委員會，他們負責制定基準價或批發價。養雞農户會與批發商簽訂銷售合同——比如沃爾瑪這樣的大型連鎖超市。然後由沃爾瑪決定最終零售價。顯然他們需要在支付給農户的批發價基礎上賺取利潤，因此零售端有較大的定價自主權。對農户而言，有些長期合同可能鎖定固定價格，導致在供應短缺時無法快速調價。但如今的零售商確實能極快地調整價格，這是二十年前根本無法實現的。
霍爾德： 明白了。那雞肉定價呢？流程類似嗎？也有雞肉委員會嗎？
阿洛韋： 不確定是否存在雞肉委員會。但很多人都在問：既然禽流感導致雞蛋短缺，為什麼雞肉沒漲？答案很簡單：蛋雞的養殖週期遠長於肉雞。肉雞（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一生短暫而悲慘，孵化後瘋狂育肥幾周就被屠宰，整個過程約一個月。而蛋雞需要至少六個月性成熟。所以當養殖場因禽流感撲殺雞羣后，重建蛋雞羣需要半年，這就造成了供應缺口。
**持有者：**如果農民確實需要按照聯邦規定撲殺所有雞隻，他們將獲得一定的損失賠償——但正如紐約州北部家禽養殖户吉姆·海斯所説，這筆錢很可能無法完全彌補利潤損失。
**海斯：**我不知道具體數額，但我可以確定，縱觀全球歷史上實施過此類措施的地區，沒有農民對此感到滿意。
**持有者：**如果這種撲殺禽類並補償農民的政府應對措施聽起來很極端，那是因為禽流感已被證實具有高度傳染性。
**海斯：**一旦病毒侵入，它們在進食時就會相互接觸。它們會走到餵食器旁啄幾口飼料離開，接着另一隻又會過去，從而留下病毒——這種病傳播性極強，擴散速度非常快，而且發病率…呃死亡率——發病率和死亡率都異常高。
**持有者：**如果你的雞全部死亡，你會感到難過嗎？
**海斯：**當然會，任何時候，當你飼養的禽類…或是任何動物這樣死去，我們都會盡力承受。我的孫子們——現在農場裏幫忙的兩個孩子，一個21歲一個16歲——他們每人都有幾隻寵物雞和一隻寵物鵝，這些都會消失。所以影響會非常重大。這屬於公共衞生事件，現在更令人擔憂的是這種流感已傳染給奶牛，並造成一人死亡。但正如州獸醫所説，這種病毒變異極快，我們無法預知未來。它若傳染給人類可能會造成嚴重問題，這正是他們試圖控制疫情的原因。
**主持人：**廣告之後即將播出：喬和特蕾西將為您解析禽流感如何影響您餐桌上的雞蛋——無論您是在家烹飪還是外出就餐——以及特朗普政府能否採取任何措施來遏制不斷飆升的雞蛋價格。
**主持人：**我想請教《奇數貨》節目的主持人喬·韋森塔爾和特蕾西·阿洛韋——這場疫情如何開始影響幾個非常重要的利益相關方：購買雞蛋的個人和企業。
**阿洛韋：**餐館顯然首當其衝，事實上我們已經看到一些餐館對此作出反應。華夫餅屋現在對蛋類菜品加收50美分附加費，這讓我和喬很失望，因為我們是華夫餅屋的忠實粉絲。但話説回來，消費者大多願意接受這些漲價，畢竟我們每天都聽新聞，知道禽流感有多嚴重。
**韋森塔爾：**你看，漲價的部分作用就是抑制需求，對吧？總會有部分消費者因為價格超出心理價位而減少購買——市場需要平衡買賣雙方。所以漲價的功能之一就是減少買家數量。至於有多少人因為附加費而放棄在華夫餅屋點雞蛋、煎蛋卷或太陽蛋，我不得而知。但顯然這會影響需求，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就像現在人們因為現實情況而減少雞蛋消費一樣。
**霍爾德：**沒錯，雞蛋被視為必需品，但如果價格突破某個臨界點，這種情況可能開始改變。
**韋森塔爾：**是的，這就是為什麼這對經濟來説是個如此嚴肅的生存性問題。
**霍爾德：**哦，喬，你做到了。
**阿洛韋：**喬，你做到了。
**韋森塔爾：**不，我不是故意説“雞蛋生存”（諧音梗）。但你知道，我們討論的不是柿子的價格——那種沒有也能活的東西——
阿洛韋：——2025年柿子大短缺。
**韋森塔爾：**雞蛋既是終端必需品，又是無數食品的原料。
**霍爾德：**特朗普入主白宮時的承諾之一就是降低雞蛋價格。這是個競選議題。但消費者價格指數顯示通脹整體惡化，1月份雞蛋價格再創新高。特朗普政府能採取什麼措施緩解雞蛋價格通脹嗎？他正在行動嗎？
**阿洛韋：**這實際上自疫情以來就是核心議題。通脹因諸多原因上升，其中大部分超出政策制定者控制範圍。所以看到JD·萬斯站在超市過道説“從第一天起我們就會降低蛋價”有點荒謬。正如我們所見，這並不容易。這些都是非常複雜的現實問題，解決難度大且耗時，還隨時面臨禽流感捲土重來的風險。不過，有些措施確實能起作用。比如針對禽類的禽流感疫苗，全球部分地區已在應用。美國不給雞羣接種是因為出口市場受影響。
**霍爾德：**美國出口大量雞肉及製品——去年約55億美元。但許多貿易伙伴拒絕進口接種過疫苗的雞。這使美國家禽業內部產生分歧：蛋品生產商傾向於支持全國疫苗接種策略，而肉類加工商則普遍反對。
**霍爾德：**世界其他地區過去也曾受禽流感疫情影響。我們是否瞭解該病毒對其經濟的持續影響？
**阿洛韋：**知道嗎？我最喜歡的案例其實是中國豬瘟。它產生了非常有趣的經濟效應：中國爆發嚴重豬瘟後大量生豬死亡，政府隨即要求重建豬肉儲備（因肉類短缺價格飛漲）。於是大批新豬肉企業應運而生，宣稱要響應政府號召增產生豬。結果中國豬肉產量激增導致產能過剩，這些新企業因價格暴跌紛紛倒閉，豬肉價格又再度上漲。多年來中國養豬業一直處於這種暴漲暴跌的循環中，這既説明徹底根除疫情困難重重，也表明經濟衝擊的連鎖反應可能持續數十年——當經濟或特定行業遭遇此類衝擊時，其影響會長期迴盪。
霍爾德： 我最後想問兩位的是，雞蛋通脹是否已經見頂？還是説情況在好轉前可能進一步惡化？
阿洛韋： 當然有可能先惡化再好轉。我認為更大的擔憂在於這種好轉能持續多久——如果這麼説成立的話。我們看到的模式是：疫情出現後人們暫時控制住局面，但一兩年後又會捲土重來，這對養殖户的長期經營是個大問題。這會降低行業利潤，可能讓人放棄養雞業。更難以精準規劃的是養殖場規模、雞舍數量以及投資額度，這才是真正的難點。
海斯： 彭博社同仁都明白，高風險通常伴隨高回報，但農業不遵循這個規律。
霍爾德： 高風險低迴報。
海斯： 風險極高卻收益微薄。
霍爾德： 那為何堅持？因為熱愛？
海斯： 沒錯。我常對來訪者説：如果你無法在勞作時駐足環顧並樂在其中，那還是別幹這行。
霍爾德： 非常感謝你，吉姆。
海斯： 不客氣，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霍爾德： 你也是，再見。
本集由以下人員製作：亞歷克斯·泰格和大衞·福克斯；高級製作人：娜奧米·沙文；編輯：特蕾西·薩繆爾森和米莉·蒙希；高級編輯：伊麗莎白·龐索特。執行製作人：妮可·比姆斯特伯；音效設計/工程師：亞歷克斯·杉浦；事實核查員：阿德里安娜·塔皮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