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解美國的雞蛋危機，不妨看看中國的豬肉——彭博社

Tracy Alloway, Joe Weisenthal

2025-02-25

一位顧客在美國紐約的雜貨店挑選雞蛋。

攝影師：Yuki Iwamura/Bloomberg 你好，歡迎閲讀本期通訊，這是Odd Lots宇宙每日內容的精選合集。有時由我們——喬·韋森塔爾和特雷西·阿洛威——為您帶來對市場、金融和經濟最新動態的見解。有時則來自我們專家嘉賓和消息源網絡的投稿。無論內容如何，我們保證它總是妙趣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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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蕾西的思考

我們的彭博播客團隊非常友好地讓我們再次討論雞肉話題。在一期節目中，喬和我與莎拉·霍爾德聊到了飆升的雞蛋價格，目前已經超過了2022年底的前期高點。

很多討論延續了我們去年《喙資本主義》系列的內容，當時我們通過雞肉這個媒介探討了美國經濟，並深入討論了禽流感對雞蛋價格和農民的衝擊。但我想重點談談莎拉提出的一個問題，並補充些可視化説明。

對話如下：

“**莎拉：**雖然世界其他地區過去也遭受過禽流感爆發，但我們是否知道這種病毒對其經濟產生了哪些持久影響？

**特蕾西：**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例子其實是中國豬瘟…"

雖然當前禽流感疫情有其特殊性，但歷史上不乏傳染病入侵併改變食品供應的案例。正如我對莎拉所説，最有趣的例子之一就是2018至2020年間非洲豬瘟的爆發，這導致中國豬肉供應大幅減少。

據美國農業部報告顯示，非洲豬瘟疫情導致數百萬頭生豬死亡或被撲殺，中國豬肉產量預計減少2790萬噸。供應萎縮引發豬肉價格飆升，而豬肉恰好是中國CPI的重要組成部分。

來源：彭博社與當前美國的雞蛋情況類似，中國豬肉價格迅速成為決策者面臨的宏觀和政治問題，他們需要同時平衡農民和消費者的利益。但或許非洲豬瘟疫情最耐人尋味的部分在於後續發展。

面對豬肉供應短缺，中國政府全力推動產能恢復。對生豬養殖户的扶持措施涵蓋廣泛，包括補貼、放寬環保限制以及大量發展項目。這種"豬肉桶"支出（咳咳）當時引發一定爭議，小規模養殖户抱怨撲殺補償不足，而大型競爭對手卻獲得更多幫扶。

早在2020年，Dim Sums博客就對此有過精闢分析：

“農户抱怨中國生豬產業重建補貼向大企業傾斜。農業農村部2019年9月宣佈的援助計劃主要針對種豬場和規模化養殖場。去年10月河南省宣佈，存欄量1萬至5萬頭的養殖場可獲得生豬養殖補助…"

此外，大型豬肉生產企業還能通過資本市場融資重建產能（政府也鼓勵銀行擴大對該行業貸款）。隨着中國當局推動增產，資金大量湧入，上市豬企股價飆升。

這堪稱一場生豬養殖淘金熱。以下是Dim Sums的進一步報道：

“資金充裕的企業樂於藉此擴張市場份額。股價暴漲和政府補貼提供了散養户無法獲得的資金。12月，河南和湖北省宣佈牧原及其子公司將獲得7300萬元（超1000萬美元）貸款貼息。”

在資本瘋狂湧入民營養豬業後，產能快速擴張。事實證明，這種擴張已經過度。

到2021年年中，中國生豬存欄量已基本恢復正常水平。豬肉價格腰斬，利潤空間壓縮。那些僥倖躲過非洲豬瘟的小型養殖户再次遭受重創，就連大型企業也未能倖免。2022年，上市豬企股價再度暴跌。

此後，中國豬肉價格持續波動。從下方圖表中可見，白線顯示的批發豬肉價格及其90天波動率充分體現了這一趨勢。

最終，旨在平抑價格的政府政策反而助長了暴漲暴跌的週期循環，數年後中國仍在應對這一局面。

關於禽流感，有兩點特別值得關注。

首先，上圖顯示2018年爆發的非洲豬瘟導致豬肉價格波動加劇，其影響延續至今。一項針對豬價波動的2024年研究指出，中國的"豬週期"在2018年後顯著強化。該研究將豬瘟列為"豬價波動的首要因素……不僅直接導致生豬供應鋭減，還通過影響市場預期和消費行為進一步加劇了價格波動"。

其次，非洲豬瘟及應對政策永久改變了中國豬肉產業格局：小型養殖户加速整合，催生出若干生豬養殖巨頭。第一財經報道顯示，2007至2024年末期間中國減少了3000萬中小型養豬場，其市場份額從2007年的74%降至2023年的不足32%。

豬瘟及其對中國豬肉產業的影響，並不能完美類比禽流感對美國雞肉行業的影響。但它們確實存在一些值得思考的共性。這表明一旦"牛鞭效應"開始形成，其糾偏難度極大，且這種波動可能持續震盪並最終重塑整個行業。

作為全球受政府幹預最深的經濟體之一，中國仍在應對豬瘟的持續影響，這一事實也凸顯了政策調控的難度。當價格走勢愈發難以預測時，行業可能出現投資過度或不足的風險。這對大型企業、小農户以及試圖平抑突發供應衝擊的政策制定者而言都是嚴峻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