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的商業帝國講述自己的狗狗幣故事——彭博社
Liam Denning, Thomas Black
插畫師：泰勒·泰森；弗拉維奧·科埃略、馬克·皮亞塞茨基和馬克斯·佐洛圖欣，Getty Images提供很少有人——尤其是納税人——會否認，在消除欺詐的同時降低政府成本和提高效率是一個值得追求的目標。而認為埃隆·馬斯克是完成這一任務的理想人選，這一想法有着誘人的邏輯。為此，這位由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任命的世界首富，正試圖重塑一個既監管、補貼又與他有業務往來的政府。他個人財富約3500億美元，並有着經營開創性、高價值公司的記錄，從特斯拉公司到SpaceX和Neuralink，僅舉幾例。
彭博社觀點德國的新領導人應該記住誰是他的朋友給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海湖莊園協議不要為德國的綠色浪潮敲響喪鐘德國2100億美元美國獨立火箭筒的醜陋代價但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馬斯克作為新成立的政府效率部門實際負責人為唐納德·特朗普所做的一切中，財務利益衝突變得越來越明顯。
儘管馬斯克在私營部門的成功不可否認，但政府不是企業。精簡數萬億美元的聯邦預算比大規模裁員更為微妙，並且伴隨着關於公共服務分配的艱難選擇。迄今為止，DOGE在其短暫的生命中取得的許多成就都是表演性的，儘管引人注目且極具破壞性。此外，馬斯克過去幾年中最引人注目的失敗之一涉及特斯拉吹噓但未能交付一款低價電動汽車。
自大選日以來，馬斯克旗下企業市值飆升，表明投資者認為他將獲得巨大財務收益。根據彭博社彙編數據，12月中旬其預估淨資產已接近5000億美元。其最大且流動性最高的資產——特斯拉12.8%的股份特斯拉，在大選後六週內價值幾乎翻倍，推動公司市值突破1.5萬億美元。與此同時，非上市公司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在12月融資輪中獲得67%估值提升，成為全球最具價值科技初創企業。據傳X控股公司正洽談新一輪融資，估值與馬斯克幾年前收購這家陷入困境的社交媒體平台時支付的440億美元持平——這一驚人逆轉既源於其所有者與政府的關聯對廣告商的刺激作用，也得益於對人工智能企業xAI的投資。
然而這些利益在其商業帝國中分佈不均且伴隨風險。隨着投資者評估馬斯克對DOGE幣的痴迷是加速企業發展還是更快損害品牌價值並放大現有弱點，特斯拉股價已回吐特朗普行情帶來的逾80%漲幅。上月歐洲銷量暴跌45%，同期其他電動車製造商需求卻激增。儘管SpaceX看似佔據優勢，但特朗普的支持並非堅不可摧。馬斯克對民主黨人的妖魔化可能使這家火箭製造商在華盛頓政權更迭時陷入被動。此外，馬斯克影響力越大，關於利益衝突的質疑將越多，促使更多美國人思考：由一人掌控橫跨媒體、交通、通信等與政府密切交織的關鍵技術領域（部分涉及國家安全）的眾多企業是否明智。
特朗普效應
埃隆·馬斯克的預估淨資產
來源：彭博億萬富豪指數
注：數據截至2025年2月25日。
馬斯克在政府任職對特斯拉最明顯的三個潛在好處涉及監管、海外市場準入和聯邦採購。但與公司面臨的現實問題相比，這些都顯得模糊不清。
特朗普放松管制的議程，加上DOGE大規模裁員的影響，預示着負責監督特斯拉的政府機構將被掏空甚至威懾。這些機構包括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國家勞工關係委員會、證券交易委員會和司法部。對特斯拉自動駕駛汽車雄心的監管放鬆，以及可能出台的支持性聯邦自動駕駛立法，對投資者來説尤其具有吸引力。
實際情況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美好。特斯拉的大問題不是監管過度，而是產品不成熟。多年來，馬斯克一直在推銷一個機器人出租車無處不在的願景。如今，他將即將在美國一個城市推出地理圍欄服務——競爭對手Waymo LLC早已實現的事情——吹噓為勝利，實際上是一次重大退步。而且，正如Waymo的擴張所示，尚不清楚是否需要聯邦機器人出租車立法來促進部署。此外，任何放鬆監管的嘗試都可能削弱公眾對機器人出租車的信任。
馬斯克近期與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的會面表明，他如何能將白宮作為與世界各國領導人會晤的私人會議室。這聽起來雖然樂觀，但特斯拉進軍印度的計劃可能取決於更廣泛的美印貿易協議的進展，特朗普稱在那裏建特斯拉工廠的想法對美國“不公平”。
同樣，一則關於國務院提議購買價值4億美元“裝甲”特斯拉電動車的模糊報道，似乎預示着聯邦資金可能直接流向特斯拉。該計劃在媒體審查後顯然被撤銷，但即使未被撤銷，特斯拉也需要大量此類訂單來抵消其最明顯的問題：全球電動車銷售疲軟。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馬斯克對極右翼的擁抱正在嚇跑關鍵市場的客户，如加利福尼亞和歐洲，這兩個市場在2024年合計佔特斯拉電動車銷量的約30%。據彭博新聞社報道，YouGov在1月中旬在德國和英國進行的民意調查發現，馬斯克不受歡迎，他干預這些國家政治的行為也不受歡迎。此外，特朗普對電動車的敵意構成了額外威脅，因為儘管馬斯克鼓吹自由主義原則，特斯拉卻越來越依賴補貼來提振下滑的利潤率。
與特斯拉不同，SpaceX以強勁勢頭進入了DOGE時代。馬斯克對商業航天行業和美國宇航局（NASA）擁有巨大影響力，因為據彭博社彙編的數據顯示，他持股42%的SpaceX開發了一套火箭發射系統，其成本比以往方案降低了約90%。此外，其星鏈衞星通信部門對全球政府和個人具有商業與戰略吸引力。這並非意味着特朗普的勝利對SpaceX沒有價值。對於這樣一家受聯邦政府監管、與馬斯克廣泛關聯的政府機構簽訂數億美元合同的企業而言，其潛在利益遠比特斯拉更為清晰可見。
特朗普表示，馬斯克在其DOGE工作中不會直接處理太空相關事務。即便事實如此，對預算和人員編制的掌控權，加上直接與總統對話的能力，仍為影響聯邦機構提供了潛在有效途徑。最相關的機構是監管所有飛行器的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以及SpaceX的最大客户NASA。馬斯克正推動FAA採用星鏈衞星互聯網終端升級其信息技術網絡，計劃向該機構交付4000台設備，據彭博新聞社報道，至少已有一台完成安裝。（目前尚不清楚這將如何影響2023年授予威瑞森通信公司20億美元的國家空域系統升級合同，也不清楚該機構中誰會冒險對馬斯克説"不"，從而面臨特朗普反彈的風險。）
此外，近期還有一項行政命令，特朗普試圖加強對聯邦通信委員會等獨立機構的控制。星鏈需獲得FCC批准才能發射和運營其7000顆近地軌道衞星。早在特朗普就職前，五角大樓就已與SpaceX合作開發星鏈服務的軍事化版本——星盾計劃。
馬斯克的影響力對波音公司、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等SpaceX競爭對手同樣至關重要，這些企業正艱難追趕其步伐。值得注意的是，馬斯克近期呼籲提前退役國際空間站——這對波音而言意味着失去一份重大合同。相反，他希望NASA將資源傾注於其個人夙願，也是SpaceX的遠期目標：送宇航員登陸火星。對於火箭實驗室（Rocket Lab USA Inc.）這類初創企業而言形勢更為微妙，該公司試圖通過合作複製SpaceX的端到端衞星服務，其火箭研發與發射需依賴監管機構的公平對待。
星鏈與SpaceX還涉及國家安全與地緣政治因素。即便馬斯克不直接參與，試圖討好特朗普的各國領導人也可能帶來意外機遇。越南正計劃修訂限制外資持有電信服務公司股權的法律，若通過將允許洽談多年的星鏈在保持全資控股的情況下部署系統。
這遠不如那種壓力來得直接——在特朗普的協助下，馬斯克曾施壓南非總統西里爾·拉馬福薩放寬一項旨在糾正 apartheid（種族隔離）造成的種族不平等法律。該法律將迫使 SpaceX 在南非（馬斯克的出生地）將30%的股權分配給歷史上處於弱勢的羣體。馬斯克在X平台上與拉馬福薩辯論時，稱該法律“帶有種族主義”。幾天後，特朗普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譴責南非的徵用法案及其對以色列的立場。作為對拉馬福薩的又一記耳光，特朗普的內閣成員無一出席南非主辦的二十國集團會議。或許只是巧合，但迄今為止 SpaceX 仍未獲得該法律的豁免，因為談判已陷入僵局。
馬斯克與眾多熱衷政治權力的企業巨頭不同之處在於他的策略**。**與通常因兩黨每隔幾年輪替而採取的騎牆態度不同，馬斯克對特朗普和“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運動的支持，用他喜歡的説法，是“硬核”的。馬斯克或許認為11月的選舉結果預示着某種結構性變化——如今他公開蔑視的民主黨將無法重新掌權。鑑於特朗普僅以不足半數普選票勝出且共和黨勉強控制國會，這種假設顯得古怪。考慮到特朗普的威權傾向（最赤裸的體現是2020年試圖推翻敗選結果），這種假設更令人深感不安。
作為全球首富，其影響力從智能手機屏幕延伸至太空旅行乃至如今的美國政府，或許埃隆·馬斯克單純認為自己已無人能敵。這或許解釋了為何他不僅作為大金主謹慎謀求零星好處，更決定在2026年7月DOGE計劃到期後仍可能持續的博弈中扮演積極角色。
這種策略為他及其公司帶來巨大權勢，也伴隨着風險。《華盛頓郵報》與益普索聯合民調顯示，近半數美國人不滿馬斯克的所作所為。特斯拉展廳近期遭遇的抗議活動也印證了反彈情緒正在積聚。在中國——特斯拉最大電動汽車工廠所在地，馬斯克作為"特朗普傳聲筒"的身份既可能為其業務贏得優待，也可能輕易使其成為北京政府的針對目標。
最重要的是，馬斯克作為全球最具權勢者身邊無拘無束的高級顧問，這一特殊角色或讓特朗普在事態惡化時更容易歸咎於他，如同對待其他失去利用價值的親信般將其拋棄。美國治理的核心原則是權力既非絕對也非永恆。馬斯克行事卻彷彿這條法則不適用，這或許是他最大的軟肋——亦或是我們的軟肋。更多彭博社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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