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簽名機：它是什麼，為何特朗普稱拜登的特赦無效 - 彭博社

2011年的Autopen Model 80自動簽名機。圖片來源：美聯社數十年來，美國總統們一直使用自動簽名機來處理源源不斷的文件。但這不僅僅是為了避免手寫疲勞。當總統出行時，時效性強的文件——比如維持政府運轉的撥款法案——需要立即簽署，而將原始文件空運至總統所在地並不現實。

然而，自動簽名機的使用長期引發爭議，因為它意味着任何能接觸該設備的人都可能行使總統權力，卻缺乏明確書面記錄證明總統本人已批准。

最新一輪爭議涉及特朗普的指控：其前任拜登在今年1月使用自動簽名機（而非親筆）簽署了一系列針對特朗普知名政敵的預先赦免令。特朗普在其Truth Social平台上宣稱，拜登的赦免令"特此宣佈無效、作廢且不再具有任何效力，因其由自動簽名機簽署"。

若特朗普關於自動簽名的説法成立，他將為司法部起訴其政敵打開大門——並永久改變總統權力的本質。

2011年大西洋Plus Signascript牌自動簽名機。攝影師：Manuel Balce Ceneta/美聯社照片### 什麼是自動簽名機？

自動簽名機是一種通過機械觸筆複製簽名的設備，使簽名看起來像是手寫的。

最早的機械書寫設備於1803年獲得專利，它利用槓桿系統連接兩支筆，讓使用者能同步複製正在書寫的信件。用户用第一支筆書寫時，第二支筆會在另一張紙上同步移動。托馬斯·傑斐遜總統曾廣泛使用該設備，稱其為"當代最偉大的發明"。

這項技術最終發展到機械臂無需人工參與即可複製簽名。20世紀40年代，這種自動簽名機在聯邦政府廣泛流行，哈里·杜魯門成為首位使用該設備的總統。

總統們如何使用自動簽名機？

最初，總統們用自動簽名機處理節日賀卡、慰問信等儀式性批量郵件。為保持總統親筆簽名的假象，白宮對其使用通常諱莫如深。直到1968年，林登·約翰遜才允許《國家詢問報》以《總統替身機器人》為題拍攝報道該設備。

2005年，白宮律師就"總統能否用自動簽名機簽署法案"徵詢司法部意見——此前尚無總統這樣做。司法部認定：根據建國初期"簽署"一詞的歷史和法律含義，“個人可指示他人代簽文件”，且"總統無需親自完成簽署法案的物理動作"。但司法部強調，總統不得將"是否簽署法案"的決策權委託他人。

巴拉克·奧巴馬成為首位使用自動簽名機簽署法案的總統，2011年他在歐洲期間遠程用該設備簽署了《愛國者法案》延期。他總共使用該設備簽署了至少七項時效性強的法案。在總統任期的最後一個月，他還用它簽署了至少78份赦免令。

特朗普告訴記者，他曾使用過自動簽名機，但僅用於簽署不重要的文件。

拜登使用過自動簽名機嗎？

是的。然而，與往屆政府一樣，並非所有用該設備簽署的文件都能明確識別。

某些情況下，自動簽名機的使用是公開的。例如，2024年5月，拜登在舊金山出差期間遠程使用自動簽名機簽署了聯邦航空管理局的短期資金延期法案。

其他情況則較為模糊。3月6日，保守派傳統基金會下屬的監督項目指出，聯邦公報公佈的拜登行政命令數字記錄中所有簽名似乎完全相同，這引發了特朗普對拜登使用自動簽名機的關注。

然而，聯邦公報辦公室表示所有總統都是如此：該出版物使用統一的總統簽名圖像處理所有總統文件（特朗普的行政命令在公報中也全部顯示為相同簽名）。存檔於行政部門官方期刊的版本並非實際簽署命令的圖像文件。

值得注意的是，拜登任期最後兩輪特赦（2024年12月12日和2025年1月19日簽署）均採用完全相同的簽名，表明這些文件並非親筆簽署。

自動簽名機簽署的特赦令是否具有法律效力？

奧巴馬執政期間，共和黨人曾對其使用自動簽名機簽署法案提出異議。2011年，一批共和黨國會議員聯名致信，要求他重新手寫簽署《愛國者法案》延期條款，並停止使用自動簽名機簽署法案的做法。但奧巴馬政府依據2005年司法部法律意見書為自動簽署辯護，該做法從未受到司法挑戰。

特赦權與立法簽署屬於不同範疇，總統在此領域的法律依據更為堅實。1929年司法部關於特赦權的意見書明確表示：“憲法和法律均未規定行政寬赦權的行使或證明方式，這完全由總統自行決定。”

2024年，聯邦上訴法院在一名聲稱特朗普曾口頭承諾減刑的囚犯所提案件中裁定：“憲法中沒有任何條款限制總統必須通過書面形式行使減刑權”，這意味着總統特赦甚至無需書面文件。

一位政治學家整理了自喬治·華盛頓以來總統簽發的赦免令數據庫，稱其中包含"無數"未簽署——但在法律上無可爭議——的赦免令。

特朗普的社交媒體聲明自相矛盾，密歇根州立大學法學教授布萊恩·卡爾特指出。特朗普表示他"特此宣佈"其前任的行為無效，因為他沒有親自簽署——但特朗普是在一條沒有他自己簽名的社交媒體帖子中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