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商場公寓》：普羅維登斯購物中心內的四年棲居——彭博社

一張二手沙發、一台PlayStation和一些綠植：藝術家在購物中心內打造秘密居所的全部所需。

邁克爾·湯森德提供

藝術家邁克爾·湯森德始終被那些介於兩者之間、常被忽視的空間所吸引。排水隧道、廢棄汽車影院、醫院候診室、停車場。1980年代他搬到羅德島普羅維登斯後，定居在一個名為鷹廣場的老工業區，年輕藝術家們以低廉成本生活在空曠的舊廠房裏共同創作。

因此90年代末，當湯森德看着建築工人在他家對面高速公路旁建造龐大的普羅維登斯購物中心時，一個建築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兩堵牆之間有個存放建築材料的奇怪空隙。“我當時就想，等等，那個空間不是儲物區，不是店鋪，也不是停車場，“他在採訪中説道，“它什麼都不是。”

彭博社城市實驗室這座墨西哥城瘦身塔樓一側僅14英尺寬愛爾蘭熱壓法：全世界需要的低科技洗衣妙招波士頓市長吳弭在競選升温之際擁抱抵抗特朗普陣營霍楚爾稱特朗普關税政策已重創紐約經濟幾年後，普羅維登斯廣場商場成為該市最具爭議的城市發展失衡象徵。與此同時，湯森德和七位朋友將"無用空間"改造成750平方英尺的公寓——配備二手沙發、靠延長線供電的電視和復古玻璃器皿。

這羣反叛藝術家如何將普羅維登斯商場隱蔽角落變為秘密居所的故事，成為新紀錄片《秘密商場公寓》的主題。該片由Wheelhouse創意公司於3月21日發行，傑里米·沃克曼執導，傑西·艾森伯格擔任執行製片，追溯了這個引發分歧的普羅維登斯開發項目的歷史，並揭示了這些秘密住客的動機——他們在此斷斷續續生活了四年，直到2007年被保安發現。

二十年後觀看這部電影的諷刺之處在於，曾被標榜為城市復興引擎的普羅維登斯廣場商場，如今自身也需要拯救：去年底，該商場被州政府接管。

“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原點，“沃克曼説道。

普羅維登斯廣場購物中心被構想為城市經濟發展的主要驅動力。由傑里米·沃克曼提供湯森表示，這個公寓項目既是惡作劇，也是抗議，更是行為藝術，最初是對普羅維登斯廣場購物中心改變城市面貌的回應。該購物中心被宣傳為普羅維登斯市中心復興的關鍵——一個將城市從戰後蕭條中拯救出來、並以梅西百貨和諾德斯特龍為錨點吸引地區新興中產階級的地方。但對於生活在鷹廣場的藝術家羣體而言，它的建設標誌着他們生活方式的終結開端。商業開發商因該地區靠近普羅維登斯廣場而被吸引，1999年購物中心開業後不久，他們就開始驅逐居民並拆除建築，為更多零售空間讓路。

雖然普羅維登斯廣場購物中心本身並不直接對搬遷負責，“但我們對其產生了濃厚興趣，將其作為理解自身和不滿的途徑，“湯森説。他們想：“讓我們深入瞭解這個購物中心。“在聽到開發商讚揚激活所謂"未充分利用空間"的優點後，藝術家們決定以戲謔的方式效仿。

湯森和他的合作者在購物中心四年間拍攝了約24小時的影片，詳細記錄了這項既荒誕又平凡的使命。觀眾始終無法完全清楚他們如何進入"虛無空間”，只瞥見他們溜過緊急出口、擠過衞生間隔間面板、攀爬佈滿灰塵的牆壁。他們的"入住"策略厚顏無恥：他們拖着滑稽的大型傢俱和數千磅煤渣磚穿過裝有警報的門。有時看似可能被抓，但他們很擅長用甜言蜜語應付保安。

藝術家們砌起煤渣磚牆來遮掩他們的生活空間。邁克爾·湯森提供就像《博物館奇妙夜》或《法蘭克韋勒小姐的混合檔案》這類兒童讀物一樣，*《秘密商場公寓》*的部分魔力在於它揭示了公共場所下班後才顯現的隱秘面。但歸根結底，這部電影同樣深刻探討了隱私的重要性。當普羅維登斯其他聚會場所逐漸消失或遭拆除時，湯森表示這間公寓猶如避風港——他們可以在此自由地共同工作、交談、暢想。這個被形容為情景喜劇片場或牢房的無窗房間，反而成了最無關緊要的事。

藝術家們最初或許將商場視為敵人——正如湯森在片中所説"村民害怕的山洞巨魔”——但經年累月後他們開始珍視這裏。他們吃着美食廣場的剩餐，看遍多廳影院的電影，試穿衣物對鏡自拍。湯森最終將這段關係描述為普羅維登斯購物中心與他們的和平共處：他們是藤壺，商場是鯨魚。這部影片非但沒有憤世嫉俗，反而充滿深切懷舊，既懷念那種尚未出現能輕易挫敗藝術家計劃的監控系統的年代，也懷念千禧年初的商場本身。誠然，普羅維登斯購物中心是消費主義的紀念碑。但沃克曼説，沒有人期待它的消亡。

“我們的生活真的因為沒有了這些可以聚集、去美食廣場與人互動、看電影的大型商場而變得更好了嗎？”他説，“我認為我們正在忘記將人們聚集在一起的意義及其所代表的價值。當你觀看這部紀錄片的片段時，你會重新想起這些。”

作為唯一一個在公寓中被抓的人，湯森被控非法侵入，並被終身禁止進入該商場。他懷念去那裏的日子。“商場總體上一直有點複雜，因為它們介於公共和私人空間之間的灰色地帶，”他説，“奇怪的是，我認為被禁止進入後，我最懷念的是：有一箇中心地點，你可以去那裏，看到普羅維登斯的一切。”

但諷刺的是，他現在被歡迎回到這個眾所周知的‘犯罪現場’來宣傳這部電影，該片目前正在普羅維登斯廣場購物中心電影院的其中一個屏幕上上映。隨着這家瀕臨倒閉的商場由法院指定的接管人試圖挽救它，沃克曼表示，他希望這部電影本身能在其轉型計劃中發揮作用。“也許這部紀錄片可以幫助增加客流量，”他説。

另一個被提出的想法是什麼？增加一些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