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企業因關税和減税政策待定而擱置支出計劃——彭博社
Mark Niquette
自特朗普上任以來，標普500企業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中提及關税與不確定性的次數已超600次。
攝影師：亞歷克斯·威爾士/彭博社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去年11月勝選後，企業樂觀情緒與資本支出預期曾急劇上升。但四個月後的今天，高管們已轉為觀望態度。
全美多項調查顯示，國會將通過何種方式及何時推進税改立法尚不明確，加之特朗普反覆調整的關税政策，正拉低企業投資預期。許多公司暫緩了作為經濟增長關鍵引擎的投資計劃，這成為經濟學家下調今年增長預測的原因之一。
不確定性籠罩下製造業資本支出計劃趨弱
未來六個月資本支出預期
數據來源：費城、紐約、里士滿及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
注：擴散指數，數值高於零表示增長
威斯康星州液壓與機電部件製造商Husco International首席執行官奧斯汀·拉米雷斯表示，公司已凍結擴張計劃與新投資。
拉米雷斯稱仍期待總統與國會推出減税政策，但"潛在利好"何時到來尚不明確。他同時指出，自特朗普首個任期起就將大部分供應鏈遷出中國的公司，如今可能面臨歐洲、印度和東南亞的新關税——“所有人都看到了新關税和貿易壁壘構成的現實威脅”。
“美國經濟蓬勃發展的關鍵在於美國企業能夠持續投資並提升生產力，”拉米雷斯表示。“當我們因税收或貿易環境的不確定性而無法做到這一點時，我認為這將對美國經濟形成長期拖累。”
這些擔憂正持續加劇——特朗普本週準備推出所謂"對等關税"（迄今為止最廣泛的增税措施），而國會共和黨人仍在就一項可能需數月才能通過的税改法案內容與策略進行談判。
‘迷霧背後’
企業投資（不包括房地產）約佔美國國內生產總值的七分之一，按當前水平計算約為4萬億美元。包括全美製造商協會及地區聯儲銀行在內的多個商業團體對資本支出意向的調查顯示，在特朗普當選後的初期增長後，近月已出現下滑趨勢。
達拉斯聯儲週一發佈的六個月製造業資本支出預測顯示，3月份跌幅創下自2022年6月以來之最。費城聯儲最新製造業商業前景調查中，僅23%的企業預計今年會增加資本支出，較去年10月的51%大幅下降。
里士滿聯儲主席湯姆·巴爾金上週指出，供應鏈涉及受關税影響國家的製造商正表現出最高程度的不確定性，他將當前商業投資環境比作"濃霧籠罩"。
“即便是那些相信太陽仍躲在霧靄之後的人，今天也不願冒太多風險，”巴爾金週四表示。“他們大多沒有退縮，但也沒有向前推進。在迷霧散去之前，他們處於‘暫停’、‘待機’、‘凍結’或‘癱瘓’狀態。”
“利潤流失”
對於小企業而言，這一問題尤為嚴峻。全美獨立企業聯盟調查顯示，計劃在未來六個月進行資本支出的小企業數量——這一數據在特朗普當選後曾隨商業樂觀情緒飆升——現已連續三個月下降。
美國小企業資本支出計劃驟降
數據來源：全美獨立企業聯盟
注：受訪NFIB成員中計劃未來六個月進行資本支出的比例
“不確定性在這裏起着非常大的作用，”NFIB首席經濟學家比爾·鄧克爾伯格表示。“我們希望問題能迅速解決，不必等待太久才能知曉答案，因為等待當然意味着利潤和銷售額的流失。”
根據摩根大通經濟學家的研究，在特朗普首個任期內較小規模的關税戰中，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也曾激增——導致2019年末資本支出收縮，其中設備支出尤為疲軟。
當時，特朗普已經通過了重大減税政策。在他的第二個任期內，政策順序有所不同。
北卡羅來納州康科德市擁有23名員工的高精度機械加工廠Ketchie Inc.的總裁考特尼·西爾弗表示，她計劃花費超過100萬美元購買設備的計劃暫時擱置，直到明確將實施哪些税收措施——尤其是圍繞一項即將到期的條款，該條款允許企業全額抵扣大部分設備採購費用，稱為獎金折舊。
“對我來説，這已經成為投資創新的障礙，”西爾弗説。
‘他們總是這麼説’
特朗普政府表示，其貿易保護和降低税收的政策最終將推動美國製造業復興並刺激投資。特朗普引用了包括蘋果公司在內的企業的支出承諾作為證據。他還表示，美國經濟可能會面臨向新貿易體制過渡的“轉型期”。
企業高管們越來越將這一過渡期視為需要謹慎的時期。根據彭博對財報電話會議記錄的分析，自特朗普上任以來，標普500指數公司在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中提及關税和不確定性的次數超過600次。高管們指出，其他國家的潛在報復行為以及美國的行動使前景變得不明朗。
彭博經濟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飆升
已升至比特朗普首個政府時期更高的水平
來源：彭博經濟
注：為避免週末效應，每日指數顯示的是相對於前七天的百分比變化。
在3月9日播出的福克斯新聞採訪中，當被問及如何為企業釐清關税政策時，特朗普暗示企業是在以"不確定性"為藉口。“他們心裏清楚得很，“特朗普説，“這話簡直像套話。他們總説’我們需要明確性指引’。”
儘管如此，彭博最新經濟學家調查顯示，2025年增長預期出現下滑——部分原因是企業投資預期下調，尤其是未來兩個季度。高盛週日報告中，該行不僅下調增長預期，還將經濟衰退概率從20%上調至35%。
大量新關税將在該時期生效，推高企業經營成本。美國全國製造商協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傑伊·蒂蒙斯表示，這增加了國會和政府就税收條款和放鬆監管採取行動的緊迫性。
“如果總統決定動用政策工具箱裏的這項工具——他當然有權這麼做——那麼我們在其他降低美國營商成本的領域有何作為？“蒂蒙斯上月在美國俄亥俄州發表"製造業現狀"演講前接受採訪時如是説。
與此同時，總部位於愛荷華州的鋪路設備製造商Weiler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帕特·韋勒表示，他察覺到客户中瀰漫着一種觀望情緒，因此對自己的投資計劃也採取了同樣的態度。
“商業不喜歡不確定性和混亂，“韋勒説。“如果不是真的需要，我們會等待局勢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