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早該預料到這次關税衝擊 - 彭博社

越南的失誤在於過於成功。

攝影師：SeongJoon Cho/彭博社

美國強加的高額關税引發了強烈反應，幾乎全是負面評價。貿易伙伴們的反應中，困惑與沮喪已屬較為剋制的表達。令他們深感失望的是，華盛頓的盟友也未能倖免，即便是那些享有極優惠貿易條件的國家。投資階層對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的這一舉措報以輕蔑回擊——該舉措極大增加了全球經濟衰退的可能性。

對於少數國家，我們不妨多一種反應——同情。越南應當位居慰問名單前列。這個國家雖遲至東南亞出口引擎啓動後期才加入，卻已成為全球增長最快的經濟體之一，且自50年前美國支持的南方政權被共產黨軍隊推翻以來，越美關係持續升温。儘管相較於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泰國仍顯貧困，越南領導人採用了曾惠及該地區大部分國家的發展模式：政府放寬投資限制、歡迎供應鏈佈局、重視基建需求並採取措施反腐。當美國試圖孤立中國時，越南因低廉成本和熟練勞動力成為製造業巨頭的熱門選址，更是"中國+1"戰略的寵兒。

彭博社觀點共和黨人真的會讓全球經濟崩潰嗎？這個馬可·盧比奧已面目全非關税不會讓汽車工廠的工會工作崗位迴歸你該為腦霧現象擔憂嗎？因此，越南常被描述為最接近貿易戰贏家的存在。但這個標籤在週三之後不再適用。巨大成就伴隨着巨大風險——前些年對中國提出的指控正在越南累積：央行人為壓低本幣價值，一黨制國家決策不透明，大量經濟領域禁止外資進入。

46%的關税是特朗普在白宮"解放日"儀式上頒佈的最高税率之一。此事充滿悲劇性：懲罰性關税將重創越南整體經濟和數百萬人的中產階層夢想。諷刺的是，儘管存在缺陷，越南確實做對了很多事：正確將美國市場視為提升生活水平的途徑，並竭力迎合那些自以為通過減少對華依賴就能預判形勢的企業。但無論如何，它們仍遭遇了毀滅性關税。

錯誤或許在於太過成功。越南工廠確實大量生產美國消費者需要的商品。據彭博經濟研究，其GDP超四分之一依賴對美出口，整體出口額約佔經濟總量的90%。胡志明市主要行業協會評估，許多紡織服裝企業面臨極高倒閉風險。約半數耐克和阿迪達斯鞋產自越南，優衣庫母公司迅銷集團及H&M也將其列為最大供應商。越南的出口戰略不僅限於利潤豐厚的紡織鞋類，英特爾設有芯片封裝測試廠，蘋果公司亦被吸引設廠。

美國對越南貿易逆差自中國成為目標後擴大

2016年特朗普首次當選後逆差急劇增長

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

儘管越南對西方企業充滿吸引力，北京同樣難以抗拒。美國官員對亞洲巨頭在越投資感到不滿，認為這是企圖染指名義上已撤離中國的供應鏈的遮羞布。2020年訪問期間，特朗普時任國家安全顧問羅伯特·奧布萊恩敦促河內打擊中國出口改道行為。同樣面臨中國投資激增的墨西哥，也受到美方施壓要求限制合作。 若特朗普政策持續，越南今年至少8%的經濟增長目標如今看來難以實現。（河內已要求美方暫緩徵税並展開談判。）若整個繁榮發展模式受到質疑，經濟增長放緩一兩個百分點可能只是官員們最不擔心的。若白宮關税造成重創，越南的部分困境在於這種情況早有預兆——其對美貿易順差已顯著擴大。特朗普在首個任期內，將從稱讚越南是發展典範轉為譴責其是貿易體系主要濫用者之一。2020年末，美國財政部將越南列為匯率操縱國，美貿易代表召集的聽證會不僅受理外匯操縱投訴，還關注廉價進口帶來的威脅。那些響應撤離中國號召的企業也提出異議，其態度可概括為：難道要我們再次搬遷？若是，該往何處？特朗普似乎毫不在意這些實際問題。

東南亞在特朗普宣稱的歷史性重要日子裏表現不佳。柬埔寨、泰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均受到懲罰，儘管具體原因尚不明確。新加坡雖遭受最低10%的關税打擊，但情況比鄰國稍好。而越南的遭遇尤為突出。認為河內本應預見到嚴厲措施的出台是合理判斷。越南領導人確實意識到了某些風險——數日前該國剛下調了一系列進口商品的關税。但這並不能使白宮的決定顯得公平。多年來越南恪守規則，卻仍遭重創。所有教科書都有時效性，而美國再次令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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