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蜜蜂對農業有益，但對地球不利——彭博社

不如蜜糖般甜美。

攝影師：NurPhoto/Getty Images

這是一場反覆出現的災難，宛如聖經中的瘟疫：蜜蜂身上爬滿寄生蟲，翅膀畸形，甚至自相殘殺幼蟲。有時工蜂會集體消失，留下蜂后和幼蜂自生自滅，瑪麗·塞勒斯特號式的離奇事件。

未來幾個月將成為這類災難的爆發之年。華盛頓州立大學研究人員上月表示，由於疾病、飢餓和中毒等多重因素，美國多達70%的蜂羣將面臨滅絕。

彭博社觀點越南早該預見這場關税衝擊共和黨真會讓全球經濟崩潰嗎？這個馬可·盧比奧已面目全非關税帶不回汽車工廠的工會崗位對於我們這些非農民或養蜂人來説，這類數字顯得神秘而充滿末日意味。蜂羣衰敗的原因往往難以察覺。就連科學家也無法完全確定蜂羣崩潰失調症的成因——這種自2000年代中期迅速蔓延的現象，其典型特徵是工蜂突然集體失蹤。人們難免會將蜜蜂死亡視為某種天罰——無辜昆蟲遭遇的瘟疫，是大自然對我們工業化農業體系罪孽的懲罰。

但事實上，蜜蜂減少更多是現代集約化農業的副產品，而非環境對其反抗的證據。蜜蜂並非作物處理（農民為增產慣用的工廠化農藥、化肥和作物品種）的天然替代品，其本身就是一種作物處理方式。對21世紀農民而言，蜂箱與聯合收割機、轉基因種子一樣，都是現代農業工業化裝備的組成部分。

甜蜜產業

全球蜂蜜產量自1990年代以來翻倍

數據來源：聯合國糧農組織

農民在田間放置蜂箱並非心血來潮，也非為蜂蜜銷售的微薄利潤——養蜂業利潤率之低眾所周知。此舉實為獲取"授粉服務"——蜜蜂採集花蜜花粉能顯著提升作物產量與品質。

這堪稱巨型產業。動物授粉每年可使農作物產值提升高達5770億美元。若無授粉，全球農產品將減產8%。

這些益處已得到全球廣泛認可。在布基納法索，蜜蜂授粉農場的芝麻籽重量增加了三倍。阿根廷的優質蜂箱果園產出的蘋果更甜更大，利潤提升了70%。加利福尼亞州經蜜蜂授粉的杏仁農場每公頃果仁產量比未授粉農場高出20%。

由此催生了一個蓬勃發展的產業——養蜂人、農民和運輸司機通過合作實現互利共贏。蜜蜂對作物最關鍵的影響集中在短暫的花期，因為通常只有受精的花朵才能結果。因此，蜂箱會隨着花期在全國範圍內輾轉運輸，偶爾導致意外事故，比如車禍後數百萬迷失方向、具有攻擊性的蜇人昆蟲散落公路。

若想實現糧食豐產、利潤可觀且價格低廉，這套體系確實行之有效。但我們不應自欺欺人地認為，這比為實現相同目標而在農田使用的除草劑、硝酸鹽和聚乙烯地膜更天然。它對環境其他方面的影響同樣不容忽視。

繁榮與蕭條

新冠疫情間美國蜂箱數量上升，之後又下降

數據來源：美國農業部

注：僅顯示擁有至少五個蜂羣的農場數據。

首先，我們的蜜蜂羣落就像無邊無際的大豆和小麥田一樣是單一栽培。許多物種都能為植物授粉。西方蜜蜂（意大利蜜蜂）在哥倫布到達之前根本不存在於美洲。然而，它的授粉效率卻遠超其他物種。它對訪花植物並不挑剔，且豐富的蜂蜜產量確保了養蜂人在不向農場出租蜂箱時，還有額外收入來源。

這從另一個角度説明，蜜蜂正在淘汰那些不適應現代農業需求的物種。因此，全球範圍內實用性較低的本土物種正因入侵威脅而逐漸減少。這可能產生深遠影響。仍有許多作物是蜜蜂不願造訪的，如果它們的天然傳粉者因意大利蜜蜂吸食所有花蜜而開始消失，糧食生產將受到衝擊。

蜜蜂的主導地位也是蜂羣損失的最大誘因。疾病往往伴隨種羣增長和密度上升而出現。人類流行病直到我們開始定居城市才出現，而全球大流行則要等到帆船、蒸汽船和飛機開始將感染者跨洲運輸的時代才形成。

在微觀層面上，現代授粉產業使蜜蜂種羣實現了城市化與全球化，導致諸如瓦蟎和囊雛病毒等寄生蟲的傳播速度與範圍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若你認為今年美國70%的蜂羣損失已觸目驚心，請注意——即使在正常年份，蜂羣損失率也高達50%。

對於糧食系統而言，蜜蜂產業的崛起無疑是成功的典範。但對生態系統來説，這份甜蜜背後卻摻雜着諸多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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