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奧斯陸的污濁空氣揮之不去，儘管電動汽車日益普及——彭博社

挪威奧斯陸歌劇院附近的空氣質量監測站。近年來這座城市的長期霧霾有所改善，但問題尚未消失。

攝影師：娜伊娜·海倫·賈瑪/彭博社奧斯陸街頭遍佈零排放電動車，城區還延綿數英里森林。儘管被譽為歐洲最環保城市之一，這座挪威首都卻始終無法解決頑固的空氣污染問題。

今年二月，PM10（直徑小於10毫米的有害空氣懸浮顆粒）污染值在除一個站點外的所有空氣質量監測站均超出挪威法定上限（50毫克/立方米）。距離市環保局最近的監測點2024年錄得95天顆粒物超標，幾乎是歐盟35天限值的3倍。今年早些時候的沙塵暴期間，該站點監測值一度飆升至接近中國工業重鎮的水平。

彭博社城市實驗室意大利250億歐元鐵路計劃成歐盟支出典範直升機墜入哈德遜河致多人遇難特朗普再批庇護城市並威脅切斷資金里斯本市長呼籲企業協助解決住房短缺這種情況在歐洲城市並非史無前例，但出現在以積極治污政策聞名的奧斯陸仍令人震驚。該案例揭示了車輛電動化作為城市空氣污染萬能藥的侷限性。

奧斯陸的綠色聲譽實至名歸。電動汽車的普及率現已佔道路車輛的40%左右，幾乎佔據所有新車銷量，這幫助該市的氮氧化物排放量降至2013年水平的一半。挪威在二十年前就出台了顆粒物排放限值，並於2022年收緊標準，同時奧斯陸及其周邊地區還針對易對周邊人羣造成較高風險的路段，專門設置了限速規定以減少輪胎磨損產生的顆粒物排放。

奧斯陸市中心的無車區和交通改善措施助力淨化城市空氣，但某些污染物仍是頑疾。攝影師：Jorge Mantilla/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車輛限行和交通減量措施同樣成效顯著——自2021年達到峯值後，該市汽車登記數量逐年下降。奧斯陸通過削減停車位、在市中心設立無車區、加強車輛限行與收費制度，同時完善公共交通及綠色出行選擇來推進改革。該市甚至會在5月17日挪威憲法日慶典前，開展為期兩週的春季大掃除。

若沒有這些措施，奧斯陸的空氣會髒得多，但它們還不足以使其完全潔淨。奧斯陸的經驗表明，減少碳排放或許很有價值，但並不會自動降低其他類型的污染。而地形和天氣等其他影響因素意味着，有時即便最佳措施也力有不逮。

風中塵埃

問題之一在於，無論使用何種燃料，汽車都會污染空氣。

“電動車雖不排放氮氧化物，但並不意味着它不產生顆粒物，“該市空氣質量總工程師托比亞斯·沃爾夫表示，“我們真正的問題是PM10和PM2.5。“他指的是可沉積在肺部深處甚至進入血液的細顆粒物。

雖然電動車馬達不會排放尾氣污染，但仍會因輪胎與路面摩擦及剎車加速時產生的制動粉塵釋放顆粒物。挪威司機為應對結冰路面使用的防滑釘冬季輪胎，會因額外路面磨損產生更多粉塵。奧斯陸現行收費政策（每日35克朗至整個冬季1400克朗不等）已使防滑釘輪胎使用率從20年前的29%降至去年車輛的8%。數據來源。

汽車並非唯一的污染源。用於加熱桑拿房及作為冬季家庭輔助取暖的燃木爐產生的煙霧，是PM2.5的主要來源之一，從歐洲大陸向北飄散的空氣污染同樣如此。正因如此，市政府在峽灣邊設立了空氣質量監測站，專門監測附近桑拿房羣飄出的縷縷煙霧。

2024年奧斯陸海濱的燃木浮動桑拿房。攝影師：Michael Nguyen/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漫長冬季加劇了問題——為保障道路安全使用的碎石和融雪鹽導致大量積塵難以清理。奧斯陸的地理位置也不利：城市坐落於淺谷中，易形成逆温層，使污濁空氣及其攜帶的顆粒物滯留近地面。

隧道困境

奧斯陸眾多隧道是空氣污染的獨特成因，這與其丘陵地形和臨水環境密不可分。隧道雖提升了行車便利性並減少了地面車輛（例如一條5.75公里長的高速隧道讓車流直接穿越市中心地下），但同時也聚集並擴散了大量污垢塵埃。

治理始於監測。市內16個監測站即時檢測空氣質量，數據指導道路隧道清潔決策。當沃爾夫團隊預測污染峯值時，當局會派出卡車在主幹道邊緣噴灑粘結灰塵的氯化鎂溶液。

化學處理在冬季尤為重要，因為最寒冷的天氣會使真空清掃機械無法運行。但如果空氣非常乾燥，氯化鎂可能蒸發，最終加劇問題。這使得定期擦洗變得格外重要。在首都，僅隧道管理（包括清潔）每年就花費國家約3600萬克朗（320萬美元）。這筆資金支持了一項幾乎只在夜間進行的除塵計劃，包括道路封閉和特殊車輛的使用。

奧斯陸的眾多隧道是污垢和灰塵的磁鐵，需要頻繁清潔。攝影師：Scharvik/iStockphoto一些隧道每月清潔一次，每次至少需要兩天時間。表面先用刷子清理——標誌、緊急出口和照明設備單獨清潔——然後用水和肥皂擦洗，污水流入隧道下方的儲水池。污泥沉澱後，水被排出，剩餘的污垢定期吸出。在奧斯陸歌劇院下方的主隧道進行此類清潔時，清除的廢物量相當可觀——大約在15至25公噸（14.8-24.5英噸）之間。

“隧道里會積聚大量污垢。汽車駛入時帶進來，然後就一直留在那裏，”挪威道路維護公司Mesta的隧道清洗項目負責人Trine Bingen在公司設備存放的車庫之一接受採訪時説。車庫兩側，六輛卡車——標價高達70萬美元——滿載軟管、刷子和水箱，等待着晚班工作的開始。

沃爾夫表示，新技術有望進一步幫助減少顆粒物污染。該市正在研究靜電顆粒捕集器，這種裝置可安裝在汽車車輪後方。此類解決方案仍處於非常早期的階段。

“要判斷哪種措施最有效具有挑戰性，”挪威道路管理局負責空氣質量的首席工程師伊麗莎白·埃米莉·賽斯表示，“你不可能每晚封閉道路，或者持續進行清洗。還需要其他解決方案。”

隨着全球電動汽車佔比逐步上升，其他城市將像奧斯陸一樣，必須面對一個事實：它們產生的顆粒物污染仍然嚴重。賽斯指出，目前從奧斯陸的努力中可以得出一個明確的經驗。

“電動化在挪威已經取得了長足進展，”她説，“雖然它沒有解決PM10問題，但解決了尾氣排放問題，這是一個重要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