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欲成軍事強國，能否如願以償？——彭博社

截至去年底，德國軍隊人數剛超18.1萬。圖片來源：WPA Pool/Getty Images新任總理弗里德里希·默茨本週敲定的聯合政府協議為無限制國防開支打開了大門。如今他面臨更艱鉅的任務：在不依賴美國支持下，將德國打造成足以震懾普京的軍事強國。

該協議標誌着德國國防政策的全面歷史性改革，包括設立永久性預算外基金和新成立國家安全委員會，堅定履行北約義務，大幅提升網絡與情報能力，並推出措施以精簡採購流程及深化與歐盟的防務整合。這是1945年以來德國首次承諾建設能保衞本國及盟國領土的軍事力量。

“德國重回正軌，“協議簽署後默茨表示，“我們將履行國防義務。”

但知易行難。

德國國防與國家安全體系分散且官僚主義嚴重，關鍵現代化項目屢屢延期，重大戰略失誤——如政府批准中資收購漢堡港碼頭股份——引發對其應對複雜地緣政治對手能力的質疑。

對重新武裝的疑慮同樣根深蒂固，特別是在與兵役制度幾無關聯的年輕一代中尤為明顯。

聯盟亟待完成的長任務清單所剩時間無幾，凸顯了當前形勢的緊迫性。隨着德國官員警告俄羅斯將在2029年前做好再次發動大規模戰爭的準備，柏林方面將戰略雄心轉化為實際戰力、建立對俄可能攻擊其他歐洲國家的可信威懾力的窗口期正在迅速收窄。

成敗攸關，不容有失。若德國失敗，在歐洲安全架構不確定性加劇之際，恐將成為其中最脆弱的一環。德國聯邦情報局局長布魯諾·卡爾警告稱，現行法律政策框架使德國應對不斷演變的安全威脅的能力落後於盟國和夥伴。

目前，德國計劃中的關鍵細節仍懸而未決。基爾大學安全政策研究所所長約阿希姆·克勞斯教授指出：“核心參數——包括聯邦國防軍的未來規模、徵兵制以及國防開支水平——均未明確，因各方未能就此達成共識。”

在美國威脅終止或削減對歐軍事支持的背景下，為北約東翼部署足夠兵力成為重大挑戰。德國外交關係委員會安全與國防中心高級研究員艾琳·馬特萊表示，德國雖承諾向立陶宛派遣5000人組成的旅級部隊，但短期內集結如此規模的兵力絕非易事。

4月9日，馬庫斯·索德爾、弗里德里希·梅爾茨、拉爾斯·克林拜爾和薩斯基亞·埃斯肯在達成聯合政府協議後合影。攝影師：麗莎·約翰森/彭博社這反映出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自2011年取消義務兵役制以來，德國聯邦國防軍一直難以招募到足夠的士兵。截至2024年底，德軍現役人數略超18.1萬，較上年略有下降。儘管眾多國防專家提出異議，聯合政府仍表示"目前"不會恢復徵兵制。

即便恢復徵兵，公眾的反戰情緒也可能成為重大障礙。Forsa/RTL最新民調顯示，只有六分之一的德國人——18至29歲年輕人中僅9%——表示在國家面臨嚴重威脅時願意參戰。此外，Wahlen研究小組數據顯示，在上次聯邦選舉中，最受18-24歲青年支持的政黨是堅決反對軍事擴張的左翼黨，以及對俄立場親善的德國選擇黨。

與此同時，部分民眾正主動響應號召。柏林30歲企業家丹尼斯（因擔心公司遭報復而要求匿名）在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後加入預備役。僅接受三週訓練後，他便成為聯邦國防軍最低階的輕步兵，如今在持續受訓的同時參與災害救援工作。

丹尼斯成長於前共產主義時期的德國地區，他的父母認為俄羅斯非常強大。起初，他決定參軍時他們感到驚慌，但他説，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理解了他的動機。對於經營小生意並在柏林紮根的丹尼斯來説，選擇服役是出於實際考慮。

“當然，我知道我可能會死——但總得有人去做，”他説。“我在這裏有房子和家人，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我不如讓自己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