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對"覺醒"大學的戰爭將拖慢美國的繁榮引擎 - 彭博社

請多些漢密爾頓，少些傑克遜。

攝影師：亞當·格雷/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很難不對特朗普政府對美國大學的批評表示同情。近年來，象牙塔被“覺醒思想病毒”和行政臃腫這兩大毒瘤嚴重侵蝕。某些學科——尤其是那些“研究”領域——執着於批判西方的罪惡。行政人員數量激增之快，以至於部分大學的行政人員已超過教授人數。校方未能挺身保護遭受暴徒威脅的猶太學生，也不敢為受抵制的客座講師發聲。而某些機構竟有臉向本科生收取每年逾10萬美元的學費！

彭博社觀點關税政策無法讓美國盟友聯手對抗中國特斯拉的盈利指引本就價值有限特朗普正面臨六場戰爭且節節敗退這是電力現實主義，而非氣候否定主義然而大學遠不止是覺醒主義的温牀。它們更是美國繁榮的強大引擎——全球最成功創新體系的核心樞紐，吸引國際人才的磁石，專利與產品的孵化器，以及科學工業綜合體的關鍵支柱。危險在於，政府與學術界的長期對峙（雙方似乎都在固守立場）將損害這些引擎，而此時其他國家——尤其是中國——正在打造自己的強大引擎。

為何美國能在從信息技術到人工智能再到遺傳學等一系列基礎技術領域引領全球？為何它擁有世界上絕大多數大型科技公司？為何它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擁有更多移民創業者？為何它充斥着專利和新產品？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歸功於其大學。大學是美國硅谷和羅利-達勒姆等最具生產力區域的核心。它們與谷歌等最成功企業有着血脈相連的關係：這些學府吸引了全球最聰明的人才——硅谷超過一半的初創企業由移民創立，其中許多人最初是以學生身份踏上美國土地。

最務實的特朗普支持者可能會反駁，美國在腦力密集型技術上的成功代價過高。大學城已遙遙領先於其他地區，彷彿屬於另一個國度。亞馬遜摧毀了傳統商業街，而Facebook腐蝕了美國人的心智。然而，美國的大學不僅對科技成功至關重要，對製造業成功同樣如此。《世界管理調查》確鑿證明，美國卓越生產力的原因之一是其管理水平。哈佛商學院在培養商界領袖方面持續領先全球；約20%的美國本科生將商科作為主修或輔修專業。

美國大學的商業成功深植於歷史。19世紀60至90年代建立的贈地大學，初衷就是聚焦農業與技術。冷戰期間，政府為擊敗蘇聯向STEM（科學、技術、工程、數學）研究與教育傾注資金。從1970年代起，民主黨和共和黨都痴迷於初創企業與科技園區。

然而，這一成就也依賴於政府、企業家、慈善家與學者之間微妙的平衡關係。國家在資金支持上保持適當距離——通過專業機構和學術競爭分配數十億美元研究經費，而非直接干預。高校通過多元化渠道（包括捐贈和學費）實現資金自給，而非單純依賴政府撥款。教授們在最大程度上可自由探索個人學術構想，若希望將創意轉化為產品，則可獲得資助、設施及市場化支持。

特朗普政府正以切斷聯邦資金相威脅，要求受助機構滿足一長串開放式條件——實質上是對美國精英大學實行國有化，這或將摧毀這種精妙平衡。哈佛大學已明確拒絕配合該要求，使價值90億美元的資助面臨風險，並已對政府提起訴訟。數十所其他高校也顯現出效仿跡象。

政府與學術界的僵局出現在最危險的時刻。每個懷揣雄心的國家都渴望打造自己的"硅谷"。中國尤其通過向高等教育（特別是STEM領域）傾注資源，並派遣學者赴美深造，完成了一場非凡變革。

競爭已經削弱了美國在創新領域的領先優勢。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學排名前20中，美國大學的數量正在減少。中國在全球專利申請量中的佔比已超過美國（2021年為25%對21%），並且在科學期刊發表論文佔比更高（27%對13%）。在世界級經濟集羣方面，中國正迎頭趕上——全球前十中中國佔據三席，而美國為四席。中國研究人員在增材製造、區塊鏈、計算機視覺、基因組編輯、儲氫技術、自動駕駛汽車和高超音速導彈等越來越多的領域處於前沿地位。

其他國家將特朗普笨拙的行事風格視為進一步削弱美國創新領導力的機會：法國大張旗鼓發起吸引美國頂尖科學家的運動（艾克斯-馬賽大學甚至考慮設立"科學家難民“新類別），而擁有過多世界頂尖大學的英國，正以更微妙的方式做着同樣的事。

特朗普政府不斷在其傑克遜式本能（即抨擊“自由派”精英）與漢密爾頓式追求（通過國家積極行動實現國家偉大）之間搖擺不定。屈從於傑克遜式本能無疑會讓特朗普的基本盤興奮不已。在成為副總統之前，參議員JD·萬斯提出一項法案，要求對捐贈基金超過100億美元的大學將大額捐贈税從1.4%提高到35%，這一舉動讓社交媒體右翼世界陷入狂喜。萬斯聲稱這將抽走原本用於“DEI（多樣性、公平性和包容性）和覺醒瘋狂”的資金。但這也會嚴重損害美國與其他經濟區塊（尤其是中國）在經濟和軍事上的競爭能力。應對“覺醒思想病毒”有遠比削減科學家和技術人員經費更好的方法——這些科研人員可能巴不得這種病毒從未出現過。特朗普和萬斯應該放棄這種快感，選擇漢密爾頓而非傑克遜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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