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下滑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糟糕——彭博社

Jonathan Levin

貿易差額。

攝影師：埃裏克·塞耶/彭博社

美國第一季度經濟年化收縮率為0.3%，略差於彭博社調查經濟學家的預期。從宏觀層面看，這些數據表明當前經濟狀況不支持白宮繼續推進其自毀性的全球貿易戰，這將損害消費者和企業利益。但仍有時間扭轉局面，並不意味着經濟衰退不可避免。

最新數據主要受進口激增拖累，這顯然是企業試圖搶在特朗普關税政策實施前行動的結果——其中最令人震驚的所謂"解放日"關税措施於季度結束兩天後公佈。GDP核算旨在衡量一國境內的總產量，因此統計學家會加上出口額並減去進口額，這使得貿易數據可能導致季度間波動顯得劇烈。

GDP收縮歸咎於進口激增

因進口商搶在關税前行動導致GDP環比下降

來源：經濟分析局數據通過彭博ECAN系統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特朗普的貿易政策本意是縮小貿易逆差，而這種搶跑效應幾乎肯定是暫時的。GDP報告的其他方面暗示經濟雖脆弱但未崩潰。作為美國經濟支柱的消費者支出年化增長1.8%，明顯放緩且為2023年第二季度以來最弱——但遠未到糟糕程度。固定投資在2024年末收縮後出現反彈。稍令人擔憂的是，報告顯示核心個人消費支出價格指數（剔除波動因素的通脹指標）同比上漲3.5%，為一年來最快增速，在當前貿易政策下這個問題可能持續甚至惡化。但如果總統大幅調整關税政策，未來幾個季度整體經濟增長仍有反彈空間，通脹也可能緩和。

彭博社觀點硅谷炒作週期在中國起飛電動工具應讓你對價格感到擔憂格林斯潘為卡尼鋪就政治明星之路白宮如何在移民問題上揮霍選民支持特朗普總統是否該為這份特定報告負責？既是也不是。一般而言，將經濟走勢歸功或歸咎於新政府執政首季有失公允。政策與GDP的相互作用複雜且往往滯後，要讓新任總統在如此短時間內扭轉美國經濟這艘巨輪極不尋常。新政府上任初期的GDP表現與後續任期內的經濟表現基本不存在可辨識的關聯。

總統任期首季數據參考有限

歷史證明多位總統在艱難開局後成功扭轉經濟

數據來源：經濟分析局

注：“首季"列顯示總統首個任期首季的年化增長率。“剩餘任期"顯示後續15或31個季度的年化實際GDP。

我不會因2001年首季GDP萎縮（互聯網泡沫破裂期間）歸咎小布什，也不會將2009年前三個月產出驟降（金融危機期間）歸罪奧巴馬。就特朗普而言，我們不應忘記他接手的雖表面強勁，卻可能因多年高利率負擔而隱性承壓的經濟。6%-7%區間的抵押貸款利率持續壓制房地產市場，信用卡和汽車貸款嚴重逾期現象已持續多季度攀升。

然而，特朗普本人已被證明是一位極具干預主義特色的總統，他上任時決心顛覆現狀，公然宣佈了絕大多數經濟學家認為會適得其反的貿易政策。在市場上，他毫無必要地威脅破壞美聯儲獨立性，進一步打擊了市場情緒，調情般地在社交媒體上暗示要"解僱"主席傑羅姆·鮑威爾，隨後又否認自己有意給人這種印象。關税搶跑、消費者信心崩潰和股市拋售都明顯是由特朗普的行為引起的。而這些後果本都是完全可以預見的。

在報告發布後的社交媒體帖子中，特朗普試圖將所有糟糕的經濟消息歸咎於前總統喬·拜登。“我直到1月20日才接手，“特朗普在Truth Social上寫道，他哀嘆所謂的拜登遺留問題，並以典型的特朗普方式將關税描繪成無需重大代價就能提振經濟的力量。“這需要時間，與關税完全無關，只是他給我們留下了糟糕的數據，但當繁榮開始時，它將是無與倫比的。耐心點！！！”

不幸的是，未來的經濟收縮確實與關税有很大關係，如果政策不改變並變得更加可預測，情況可能很快就會惡化。除了消費者信心下降外，地區製造業調查顯示商業環境認知正在暴跌。對中國徵收的145%關税和對世界其他地區徵收的10%基準關税（在7月90天寬限期結束後可能會提高）將嚴重衝擊企業利潤率或推高消費者價格（或兩者兼而有之），而關於關税未來走向的不確定性使企業無法進行投資和適當配置人員。

從積極的一面看，特朗普已表現出願意撤回部分令人震驚的政策，包括週二採取行動減輕汽車行業關税負擔。然而，美國實際關税税率仍維持在20%左右——這是一個世紀以來的最高水平——這些調整之所以令人鼓舞，僅僅因為它們暗示未來可能進一步緩和。政策反覆本身反而強化了人們認為整個政策都是臨時拼湊的印象，讓經濟參與者持續陷入慌亂。

至少，特朗普必須終結這種不確定性，就未來方向向所有人提供可信的前瞻指引。若想進一步提高避免美國經濟衰退的概率，他應當實質性延長"對等關税"議程的90天暫緩期，並找到快速緩和中美貿易摩擦的途徑。在貿易和GDP數據中，此類延遲可能導致更多搶在關税前行動的行為，最終我們仍需付出代價。但至少經濟參與者能獲得緩衝時間。最理想的情況是，特朗普完全放棄關税主張。

一如既往，GDP的短期波動不能説明全部問題。特朗普政府成員聲稱，這項引發爭議的關税議程至少部分是為了讓關鍵國防和醫療供應鏈迴歸本土。另一種觀點認為，雖然不一定促進整體增長，但工人階級的實際工資將體現收益。或許吧——儘管我對這些混亂實施的策略能否達成目標深表懷疑。但即便你認為保護主義在某些情況下確有必要，週三的GDP數據及近期其他宏觀經濟指標清楚地表明：現在根本不是發動這場戰爭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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