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管嬰兒治療使女性職業生涯面臨風險——彭博社

卡羅琳·比德爾

攝影師：埃姆利·本迪克森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卡羅琳·比德爾本以為向僱主坦誠自己需要接受生育治療是正確的決定。然而當下次工資到賬時，她發現每次就診都被扣了薪水。更令她震驚的是，這位就職於英國伯明翰附近一所高中的教師意識到，僱主的行為竟然完全合法。

英國與大多數地區一樣，現行法律並未對接受體外受精治療的工作者提供任何保障。該治療過程包含數十次不可預測的掃描、驗血和手術預約，還需自行注射激素——這些藥物常導致情緒波動、腦霧和嚴重疲勞。

彭博商業週刊埃隆剛剛擁有了專屬小鎮商學院申請者疾呼：取消DEI計劃為時尚早關税前購車狂潮讓美國人深陷債務危機加拿大激烈抵制行動重創美國邊境城鎮這位表演藝術教師回憶道，某次治療後僅隔兩天就忍痛返校工作，因為她再也承擔不起無薪假期的損失。一年內她辭職轉投更具包容性的學校，但在終於生育後，她決定永久離開教育行業。“那種被嚴重貶低的感覺記憶猶新，“比德爾説，“我對整個職業生涯徹底心灰意冷。”

比德爾。攝影師：Emli Bendixen 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很少有人會否認，女性在生育後會退出職場或轉至壓力較小的崗位。但鮮為人知的是，對許多人而言，這一過程早在孩子出生前就開始了。全球每六對夫婦中就有一對面臨不孕問題，歐洲人類生殖與胚胎學會數據顯示，每年約有400萬例生育治療週期。

白領女性常被建議待事業穩定後再生育，這意味着當男性同事晉升高管時，許多女性正遭遇生育難題。“接受生育治療的人往往會選擇平調，“英國職場生育問題培訓機構Fertility Matters at Work首席執行官貝基·卡恩斯表示，“她們需要確定性而暫停職業發展。”

一位在倫敦金融城工作20年的資深人士描述，她曾拼命預約生育診所的清晨首診以求準時上班，卻發現其他女性同樣在黎明前排隊。因與前公司達成法律和解的保密協議要求匿名的她透露，當僱主發現她因治療缺席會議遲到時，竟要求她在事業與家庭間二選一。

生育治療之所以如此困難，關鍵在於特定醫療步驟的實施時間幾乎沒有彈性空間。佛羅里達州勞德代爾堡Ceibo生育中心的創始人卡羅萊娜·蘇爾多指出，取卵手術尤其難以預測。“如果你是正在出庭聽證的律師，或是安排手術的醫生，就必須重新調整日程，“蘇爾多解釋道，“這無疑會影響工作效率、計劃安排和後勤協調。”

雖然生育治療涉及準父母雙方，但只有女性必須親身出席所有診療預約，並承受激素治療帶來的諸多副作用。接受本文采訪的多數女性表示，伴侶後來不再陪同就診，因為雙方都頻繁請假確實不現實。

2023年，英國非營利組織"生育網絡"對3600多名遭遇受孕難題的職業人士進行了調研。超過三分之二受訪者表示工作效率下降，近五分之一最終離職。安大略理工大學組織行為學副教授塞雷娜·索拉布指出：“這是女性高管流失的隱性原因之一——要麼主動退出，要麼她們或公司覺得其工作熱情減退。”

索赫拉布開始研究這個課題，源於她自身五年不孕不育經歷及其對職業生涯的影響。她曾想換工作，但希望等到生育後再跳槽以免失去累積的產假福利。然而生育治療前景未卜，她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最終放棄嘗試並移居國外數年。

這個問題在需要長期培訓的領域（如醫學和法律）尤為突出，因為這些行業鼓勵女性等到完全取得資格後再組建家庭。工作強度大且需頻繁出差的人羣也深受影響。安妮·韋吉斯回憶曾在飛機洗手間自行注射激素，並表示"經常故意比同事晚過安檢，以免他們看見我從包裏取出注射器”。這位北卡羅來納州的前傳媒高管在難以兼顧工作與生育治療後接受了買斷協議。如今她帶着兩歲兒子重新求職，卻再未找到與原職相當的工作。

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資助試管嬰兒等治療（單週期費用可達3萬美元，多數夫婦需多次嘗試），但提供帶薪休假、情感支持和就診靈活性的機構鳳毛麟角。少數提供此類福利的公司將其視為人才吸引策略。英國燃氣供應商Centrica Plc不僅提供治療帶薪假和費用補貼，還定期舉辦研討會、為員工提供福利資訊，並建立了試管嬰兒互助網絡。公司甚至統計自2023年啓動支持計劃以來通過試管技術誕生的嬰兒數量（目前8名）。

娜塔莉·薩瑟蘭。攝影師：艾米莉·本迪克森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倡導者們讚揚這些努力，但他們表示，真正的改變只有在政府強制規定帶薪休假時才會發生。只有少數面臨人口下降的國家——包括日本和韓國——在法律中規定了此類規則。在英國，生育治療被視為類似於整容手術的生活方式選擇，僱主沒有義務支持。去年，英國幾個團體發佈了一份白皮書，呼籲通過更支持性的立法，但議會尚未通過此類法案。“如果法律不改變，小公司就不會這麼做，所以不會影響到所有人，”倫敦伯吉斯·米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娜塔莉·薩瑟蘭説。

薩瑟蘭在職業生涯早期曾遭遇流產，2021年被任命為律師事務所的新職位——生育事務官。她隨時準備幫助有困難的員工，公司還提供帶薪休假用於治療，薩瑟蘭表示這使留住女性員工變得更容易。薩瑟蘭説，女性有時需要“男性可能不需要的休假時間”，她共同主持一檔播客，討論不孕不育和工作。“我們希望生活在一個女性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做出生育選擇，而不必考慮對職業生涯產生任何負面影響的世界。”*閲讀下一篇：*生育的高昂代價——追蹤全球人類卵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