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藝術市場低迷，紐約伊甸畫廊憑藉愛馬仕、迪士尼波普藝術逆勢繁榮——彭博社

插圖：丹尼爾·曾德為彭博社創作## 伊甸畫廊顛覆當代藝術商業模式（音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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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紐約一個工作日下午，身着全黑的清潔女工站在伊甸畫廊第五大道櫥窗前，擦拭着一個巨型青銅手提包。這件由藝術家羅曼·費拉爾創作、標價40萬美元的作品，是對愛馬仕鱷魚鉑金包的等比例放大復刻，包體深處還飛出一簇單色蝴蝶羣。

畫廊內部，其他藝術品同樣帶有品牌聯名色彩：蓋爾·約瑟夫的數字版畫描繪了身穿路易威登T恤、捧着裝滿百元美鈔蜜罐的維尼熊；安傑洛·阿卡迪的畫作中，迪士尼阿拉丁角色站在紅色法拉利旁；梅蒂斯·阿塔什則創作了鑲滿施華洛世奇水晶的巨型巴爾曼香水瓶雕塑。

正如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波特·斯圖爾特曾用"我看到就知道"來定義色情作品，常讀《藝術論壇》或出入紐約切爾西畫廊開幕的人，對"當季"當代藝術自有判斷。而伊甸畫廊多數作品並不屬於此類——這裏更常見融合流行文化符號（星球大戰、奢侈品牌、迪士尼）與高飽和色彩的創作。

伊甸畫廊首席執行官蓋伊·馬丁諾夫斯基表示，畫廊正逐步弱化品牌符號的運用：“我可以展示完全沒有品牌元素的作品。現在太多人投機性地濫用品牌符號，我們正努力擺脱這種趨勢。”

無論如何，牆上的大部分藝術品似乎都遵循着與豪瑟沃斯等大型畫廊截然不同的節奏。“我始終傾聽收藏家的聲音，而非其他畫廊的動向、博物館的期待或藝術界的預期，“伊甸畫廊創始人兼唯一所有者卡西婭·克利莫夫斯基如是説。

紐約市格林街上的伊甸畫廊。圖片來源：伊甸畫廊因此，伊甸畫廊與傳統畫廊模式大相徑庭——後者通常舉辦為期一個月的單一展覽，佔據整個空間。若想購買作品，必須等待展覽結束；歷史上，所謂的"現購自運"交易只發生在藝術博覽會上。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伊甸畫廊同時展出來自多位藝術家的風格迥異的作品。第五大道分館的C位似乎屬於街頭藝術明星亞歷克·莫諾波利，其包含大富翁卡通形象的繪畫、雕塑和版畫作品為他贏得了大量擁躉。

藝術界人士或許對這種審美嗤之以鼻，卻難以否認其商業成功——尤其在藝術市場持續低迷的當下。巴塞爾藝術展與瑞銀集團聯合發佈的《2024藝術市場報告》顯示，全球藝術市場總價值下跌12%至575億美元。藝術品經銷商年銷售額同比減少6%，而前一年跌幅為3%。

相比之下，伊甸畫廊的領導者們表示其業務蒸蒸日上。除了佔據五大道三層樓面、面積達2萬平方英尺（1860平方米）的主展廳外，他們在蘇豪區還擁有一棟四層樓、2.5萬平方英尺的畫廊，麥迪遜大道上另有一處1萬平方英尺的展館。其分支機構更遍佈阿斯彭、邁阿密、倫敦、迪拜、拉斯維加斯及馬爾代夫——後者在伊塔富士島華爾道夫酒店內設有展廳。

伊甸畫廊在馬爾代夫華爾道夫酒店的藝術展區。圖片來源：伊甸畫廊馬丁諾夫斯基透露年營收達"八位數”。“過去十年我們年均增長25%，“他將成功歸因於公司的商業模式。

簡而言之，這種模式就是零售——與第五大道附近的奢侈品店如出一轍。“這裏本可以是迪奧或路易威登，但最終成了伊甸畫廊，“馬丁諾夫斯基説道。這聽似誇口，但他指出畫廊50%收入來自隨機進店的顧客，這在當代藝術界堪稱聞所未聞。

“儘管稱它為商店吧，“克里莫夫斯基説，“但藝術市場正在追隨我們的腳步。”

畫廊作品價格通常從2000美元的版畫到80萬美元的大型雕塑不等。馬丁諾夫斯基表示，主要營收來自2.5萬至25萬美元價位的作品。在動輒拍出數百萬美元的當代藝術市場，25萬美元雖不算高，但正是這種相對親民的定價凸顯了它與傳統畫廊的本質差異。

這是因為切爾西那些藝術機構會通過一套標準操作手冊來全力培養旗下藝術家的聲譽（及作品價格），包括委託出版專著與學術研究、支持博物館展覽，或許最重要的是支撐藝術家的轉售市場。對於天價藝術品而言尤其如此：如果你花100萬美元買下一幅畫，你會希望出售時它至少還能值這個價。

第五大道伊甸畫廊待售的藝術品。攝影師：泰德·謝夫裏/美聯社相比之下，除了亞歷克·莫諾波利，伊甸畫廊的藝術家們幾乎沒有可觀的二級市場。例如Artnet數據庫顯示，創作青銅鉑金包的羅曼·費拉爾從未有作品拍賣紀錄，鑲嵌珠寶巴爾曼酒瓶的作者阿塔什亦是如此。描繪阿拉丁與法拉利畫作的阿卡迪有過三次拍賣記錄，其中兩次流拍。伊甸畫廊售出的作品極有可能貶值歸零——至少在短期內如此。

馬蒂諾夫斯基對此不以為然，他指出安迪·沃霍爾的二級市場直到他五十多歲才起飛，而伊甸畫廊許多藝術家年輕得多。“傳統路徑是拍賣行、博物館、重要私人收藏、頂級藝術博覽會，“他在後續郵件中寫道，“如今藝術家可以憑藉供需關係的自然平衡，自主建立聲譽、獲得成功並實現零售價格上漲。”

此外，他還補充道，人們會在不再喜歡某件藝術品時將其出售——但伊甸園的客户們對他們購買的作品鍾愛有加。“我們的許多客户根本不會轉售藝術品，他們希望與之共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