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圈裏的愛情？席琳·宋的〈物質主義者〉對愛情與金錢的直白探討》——彭博社

插圖：Marie Mohanna為《彭博奢華》繪製

在過往人生導演宋詩琳成為奧斯卡提名者之前，她是紐約一位為房租發愁的劇作家。因此，大約有六個月時間，她在一家婚戀公司工作，試圖幫助單身人士在這座城市嚴酷的約會競技場中找到人生伴侶。

當時年近三十的她遇到了藝術生涯中不常接觸的人羣（金融從業者、醫生、律師），並詢問他們對伴侶的期待。這些人直言不諱，用冰冷的數據取代了傳統的浪漫觀念。

彭博奢華瑞安航空CEO奧萊利離1億歐元獎金更近一步讓暑假輕鬆愜意的旅行好物像老闆一樣開啓一天：CEO通勤時都在聽什麼英國奢侈品協會將出口歐盟增長乏力歸咎於脱歐“得到的回答往往是‘對方必須達到這個身高，賺這麼多錢’，”她回憶道。尋找高大成功的對象是一回事，但限定只與身高1米85至1米9或擁有1000萬到2000萬美元現金的人約會則是另一回事。“多希望我們能通過計算和策略愛上某人，但愛情往往不按這種邏輯發展，”她説。

宋詩琳對2010年代中期婚介工作中目睹的這種“愛情數學”的着迷，最終催生了她的新片物質主義者，該片將於6月13日通過A24發行。這部作品以全新視角探討了古老命題：選擇伴侶時，愛情與金錢孰輕孰重？

達科塔·約翰遜和佩德羅·帕斯卡在*《物質主義者》中上演金錢聯姻。攝影師：西島淳這個問題在當下的流行文化語境中顯得尤為尖鋭。我們正被大量探討物質財富真實價值的娛樂內容淹沒——《白蓮花》、《繼承之戰》、《薩特本》*都在諷刺那些只迷戀奢侈品的人羣。雖然"吞噬富人"成為風潮，但人們對富豪生活的嚮往同樣盛行。

*《物質主義者》*舀起一勺這類財富幻想，帶我們出入精英餐廳與豪華頂層公寓，同時對婚戀世界進行微妙解構。影片沒有譴責角色的膚淺，而是指出尋愛本質是對個人價值的衡量——無論是淨資產還是其他資本。

達科塔·約翰遜飾演的露西是婚戀公司Adore的明星紅娘（原型來自宋的工作經歷）。她業績出色——同事為她舉辦慶功宴，因其九位客户成功結婚——但職業也重塑了她的婚戀觀。儘管年收入八萬美元，她直言要嫁入豪門。當她遇見坐擁翠貝卡區1200萬美元公寓的私募大佬哈里（佩德羅·帕斯卡飾）時，這個目標觸手可及——對方甚至能負擔每週七天的Omakase料理。

他們的戀愛方式同樣務實：她需要經濟保障，而他渴望供養他人。儘管她的職業直覺認為哈里能找更佳人選，但這個男人用行動改變了她的想法。

“你就像個股票交易員，”宋在談到媒人角色時這樣形容，“你懂得在婚戀市場上每個人的價值，以及這些價值背後的計算。”

露西遇見哈利那晚，也重逢了她的前男友約翰（克里斯·埃文斯飾）——一個兼職宴會服務員的落魄演員。兩人有着天然的默契，但分手原因是約翰安於清貧，寧願吃街邊清真餐車也不向往米其林大餐。

穿西裝的約翰（埃文斯）固然英俊，但他的信用評分如何？攝影：西島淳這段三角關係超越了非黑即白的設定。哈利並非為富不仁，約翰也不是清高的潦倒藝術家。哈利對露西的真心毋庸置疑，而約翰自身的心結阻礙了他取得成就（必須承認，“擁有世代財富的佩德羅·帕斯卡”是多數人的理想伴侶，連露西都承認他是“稀世珍寶”）。

物質主義者既認可約翰不修邊幅的魅力——不僅因為他像落魄的美國隊長——也不批判露西被成熟穩重的哈利吸引。她坦然承認渴望絲緞牀單和晨起鮮果侍奉的橋段令人耳目一新，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宋清醒意識到物質主義者探討的領域，簡·奧斯汀到諾拉·艾芙倫早有涉獵。《傲慢與偏見》既是伊麗莎白愛上傲慢達西的故事，也折射19世紀班納特姐妹需嫁金龜婿的經濟現實；1950年代浪漫喜劇《如何嫁給百萬富翁》講述三位女性租下紐約頂層公寓獵富，最終都選擇了最合適而非最富有的伴侶。宋指出金錢因素甚至滲透在1998年《電子情書》這類經典中——梅格·瑞安愛上湯姆·漢克斯（和他的曼哈頓遊艇），儘管他的連鎖書店令她的小店倒閉。

但這些電影將愛情視為某種童話故事，金錢雖被提及卻無足輕重，最終人人都能富有幸福。*《物質主義者》*則現實得多——部分原因在於女主角本身就很務實。她是那種即使客户明顯遇不到真命天子，仍會努力説服對方正在邂逅白馬王子的人。

宋（左）、約翰遜與埃文斯在片場幕後。攝影：西島淳好萊塢對愛情中階級問題最基礎的認知，通常表現為《風月俏佳人》裏理查·基爾將朱莉婭·羅伯茨從貧困中拯救的橋段。或是更焦慮的現代版本——去年獲得最佳影片的*《安妮特》，講述脱衣舞女邂逅寡頭夢中情人，卻因對方父母反對遭拋棄的故事。《物質主義者》更聚焦於國際化婚戀市場，如今這個領域被Tinder、Bumble等交友軟件或Tawkify配對服務主導。這種生態在銀幕上相當罕見，尤其當下現代浪漫喜劇已寥寥無幾。今年最受關注的愛情片是經典續集（《BJ單身日記：為子瘋狂》）和翻拍作品（《喜宴》*）。

這部輕鬆浪漫喜劇《物質主義者》開篇的基調Materialists，隨着約會中更陰暗的現實逐漸消散。當露西的客户（佐伊·温特斯飾）在露西安排的約會中遭遇男性侵犯時，露西對自己解決約會難題能力的信心開始動搖。

Materialists並非意在譴責婚戀世界中的權力失衡，甚至不是針對那些自詡物質主義者的人。在宋看來，這些看重金錢的人理應像宣稱對外貌或奢侈品毫無興趣的人一樣，獲得情感上的滿足。

“我們所有人都受制於市場，“宋説道。

這是個令人耳目一新的觀點。我們常被要求鄙視那些渴望財富的角色。Materialists只是現實地呈現：這是我們都會思考的問題。當然，最終愛情或許會超越其他一切考量。但如果你的第一次匹配並非終身伴侶，你總可以重新把自己放回市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