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創風投公司正面臨災難性的募資環境 - 彭博社
Kate Clark, Katie Roof
攝影師:大衞·保羅·莫里斯/彭博社
新一代風險投資家正面臨危機。雖然紅杉資本和安德森·霍洛維茨等硅谷巨頭仍能籌集大額資金,但新興風投機構的募資正變得日益困難。
構成風投業主體的數百家小型機構在當前市場舉步維艱。由於高利率和經濟不確定性,家族辦公室和高淨值個人等風投基金的傳統投資者已縮減投資。與此同時,大學及其捐贈基金正面臨來自眾議院共和黨人和特朗普政府日益加大的財政壓力。
近年來整個風投行業都受到衝擊,但新機構尤其脆弱。PitchBook數據顯示,美國新興管理公司(定義為募集過三隻或更少基金的公司)募資總額從2021年640億美元的高點降至去年的170億美元。今年迄今這些機構僅募集到47億美元。這場募資寒冬可能意味着許多新風投機構尚未真正起步就將夭折。
新風投機構的困境
新興管理公司今年募資額或將創十年來新低
數據來源:PitchBook
注:2025年數據截至5月8日
“當前新興管理公司面臨的逆風絕對多於順風,“風投公司Chemistry聯合創始人克里斯蒂娜·沈表示,“必須保持清醒。”
**沈女士曾是安德森·霍洛維茨基金的普通合夥人,**在經濟環境更為嚴峻的背景下,她仍屬於成功募資的新鋭投資人羣體。去年她與貝西默風投的資深合夥人伊桑·庫茲韋爾、以及Index Ventures前合夥人馬克·戈德堡共同創立了Chemistry風投。十月,他們宣佈首期基金募資3.5億美元。沈女士表示,投資人被"三位資深普通合夥人聯合創立"的核心理念所吸引。
Chemistry管理合夥人(從左至右):馬克·戈德堡、克里斯蒂娜·沈、伊桑·庫茲韋爾。圖片來源:Chemistry近期成功募資的新機構還包括專注人工智能的Conviction Partners(二月宣佈完成2.3億美元二期基金),以及傑克·奧爾特曼發起的1.5億美元首期基金Alt Capital。但沈女士指出這些都是特例:“這些基金都極具差異化特色。”
對大多數嘗試首募的風投機構而言,形勢十分嚴峻。自1990年以來已有超2.5萬名普通合夥人完成募資,如今脱穎而出的難度空前。PitchBook數據顯示,今年迄今首次募資的基金管理人僅獲11億美元,2025年總募資額恐將遠低於去年的60億美元——這一數字已比2021年峯值下降了75%。
儘管數據顯示新募資金有所減少,但鮮有公司公開承認這一點。新興企業往往悄無聲息地消失,募資活動無限期拖延,直到管理者轉行或加入更大的公司。一個例外是Countdown Capital,這家年輕基金今年早些時候宣佈將關閉,理由是來自多階段大型基金的激烈競爭。
當規模較大、成立時間較長的基金關閉或未能達到募資目標時,這種收縮更為明顯,這種情況越來越常見。風險投資公司Foundry Group去年宣佈,將不再募集新基金,儘管該公司表示一直有計劃逐步結束業務。今年2月,Tusk Venture Partners也採取了類似行動,從風險投資轉向政治諮詢。甚至像Tiger Global Management和Insight Partners這樣的知名公司也降低了募資目標。
不過,擁有可信品牌和長期業績的老牌公司具有優勢:人們普遍認為它們更有能力應對長期的波動。
播客《與配置者共泳》的聯合主持人Earnest Sweat表示,支持一家知名公司可以為投資者“提供保障”。他説,部分吸引力在於尋求安全,並補充説,大公司確實有真正的優勢。“由於品牌效應和創始人吸引力,它們會看到一定數量的交易,”Sweat説。
與此同時,許多有限合夥人(LP)自身也日益面臨資金緊張。近期IPO放緩以及初創企業普遍延長私有化週期的趨勢,使得部分長期投資者發現其對風險投資的過度配置尚未獲得回報。雪上加霜的是:大學和基金會等通常配置風險投資的機構投資者,近期也因政治環境動盪而處境不穩。
新興基金已切身感受到壓力。PitchBook去年預估,2019至2021年間募資的約700家首次募資機構中,將有250家無法完成第二輪募資。自該預測發佈以來,政治經濟環境的不確定性進一步加劇。
“這將是個異常艱難的募資時刻,“2009年成立於舊金山的Freestyle Capital普通合夥人瑪麗亞·帕爾瑪表示,“永遠不能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
查爾斯·哈德森來源:查爾斯·哈德森**新興風投倒閉將引發什麼後果?**部分行業觀察者擔憂可能流失新興投資人才。即便現有機構正鞏固其市場地位,許多潛在投資者或將直接轉投其他行業。
Precursor Ventures管理合夥人兼創始人查爾斯·哈德森指出,這種收縮還可能重創初創企業界的種族與性別多樣性。
諮詢公司劍橋 Associates 的一份報告顯示,2019年至2022年期間,來自代表性不足背景的投資者在該行業取得了進展。這一時期恰逢“黑人的命也是命”和“我也是”運動,創紀錄數量的多元化管理者加入了風險投資行業,其中大多數人就職於新興基金。
哈德遜表示,這些新進入者生不逢時。部分原因在於,許多人在“估值高峯環境”中完成了大部分投資。劍橋 Associates 發現,截至去年年底,75%的資金已部署完畢——這意味着其中許多基金今年將需要再次融資。
不過哈德遜仍樂觀地認為,部分新基金管理人將實現長遠發展。“總會有人生存下來並蓬勃發展,”他説。
新成立的1.32億美元風投機構Ansa Capital聯合創始人馬爾科·德梅雷萊斯指出,對於近期成功募資的新興基金管理人而言,已出現一些積極信號。這位投資公司TCG前合夥人表示,最新成立的基金將具備優勢,因為它們避開了疫情期間零利率狂熱帶來的泡沫估值。
“作為新成立的基金,我們能夠構建一個定價合理、估值適當的資產組合,並伴隨其共同成長,”他説道。Ansa另一位聯合創始人艾倫·讓-巴蒂斯特(曾任CapitalG和KKR集團投資人)指出,出於生存考量,新興基金管理人尤其充滿動力。“基金要持續運作,投資組合就必須表現出色,”讓-巴蒂斯特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