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莫爾達紹夫的本地糾紛預示俄羅斯精英階層變遷——彭博社

阿列克謝·莫爾達索夫攝影師：奧爾加·馬爾採娃/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俄羅斯富豪阿列克謝·莫爾達索夫在其鋼鐵公司謝韋爾集團運營的沃洛格達州遭遇州長意外發難，這成為俄烏戰爭加速該國寡頭權力衰微的最新例證。

沃洛格達州州長格奧爾基·菲利莫諾夫在接受《RBK日報》採訪時，以1990年代美國動畫《癟四與大頭蛋》式唇槍舌劍針對這位億萬富豪。他先是頒佈建築行業禁用移民的禁令，在謝韋爾集團抗議這將威脅當地項目後又撤回決定，更因公開提議在日式榻榻米上決鬥登上頭條。

據彭博億萬富豪指數顯示，這位俄羅斯第五大富豪身家225億美元，其與州長的對峙再次印證億萬富豪已喪失寡頭地位。

寡頭勢力衰落始於二十多年前普京總統上台，待到俄烏全面戰爭引發多國制裁時，他們已基本喪失政治影響力。此後，這位領導人致力於依託軍事行動打造"新精英階層"。

卡內基俄羅斯歐亞中心研究員亞歷山德拉·普羅科片科表示：“億萬富翁已不可逆轉地不再是寡頭，甚至在其所在地區也不再是最具影響力的人物。他們最終變成了資產持有者，並嚴格依賴於克里姆林宮的意志。”

一位要求匿名的商業巨頭透露，克里姆林宮已發出強烈信號，要求地方官員確保企業將收入用於投資而非分紅——且需聚焦社會需求。由於話題敏感性，該人士表示現在很難對任何要求説"不"，且因克里姆林宮忙於戰事，投訴並不總能被受理。

另一位商界大亨指出，地方官員通常依賴企業支持，但企業也必須警惕地區領導人向克里姆林宮打小報告。不過有觀察家認為菲利莫諾夫與謝韋爾鋼鐵的衝突屬於特例。一家在俄多地區擁有資產的頂級企業高管表示，在大多數地區，重點企業與地方官員之間仍保持着合作伙伴關係。

就謝韋爾鋼鐵而言，這家鋼鐵巨頭是沃洛格達州的第一納税大户和最大僱主。

謝韋爾鋼鐵拒絕對其與州長僵局的原因置評。沃洛格達州政府未回應評論請求。

菲利莫諾夫本月接受RBC採訪時表示，謝韋爾鋼鐵削減當地投資的決策及意識形態分歧是引發衝突的原因。

菲利莫諾夫在採訪中暗示這位商人缺乏愛國精神，並嚴厲批評其鋼鐵公司的"準自由主義傾向"。

受國際制裁和克里姆林宮要求資本回國的壓力，自2022年普京全面入侵烏克蘭以來，俄羅斯商界精英已從西方撤資數百億美元轉投國內。然而俄羅斯並非總是最安全的避風港，大企業正面臨愈演愈烈的資產扣押浪潮。

本月，法院延長了羈押羅斯農業集團億萬富翁創始人瓦迪姆·莫什科維奇的期限，其因一起貪污案被拘。與莫爾達紹夫類似，莫什科維奇也曾是普京商業會議的常客。檢方已提起數十起國有化訴訟，今年莫斯科地方法院凍結了億萬富翁德米特里·卡緬什奇克在繁忙的多莫傑多沃機場持有的股份。

“在戰爭背景下，舊精英正成為政權重構的人質，“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俄羅斯及歐亞事務高級研究員瑪麗亞·斯涅戈瓦婭表示，“保持中立已不再可能。”

更多閲讀：戰時資產爭奪中俄羅斯瞄準有海外關係的寡頭

莫爾達紹夫的案例折射出寡頭階層更廣泛的結構性轉變。這位59歲的億萬富翁在1990年代發家，數十年來商途相對順遂。曾與普京長期盟友尤里·科瓦利丘克共同經營多項業務的莫爾達紹夫，此前一直從謝韋爾鋼鐵獲得創紀錄分紅，並在海內外擴張商業版圖。

格奧爾基·菲利莫諾夫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現年45歲的菲利莫諾夫本人與克里姆林宮精英階層保持着密切關係。其職業生涯中，曾在總統辦公廳工作數年。普京於2023年底任命其為代理州長，次年他正式當選該職位。作為州長，他倡導所謂的俄羅斯傳統價值觀——與普京在國家層面的立場一致——並因爭議行為聞名，例如不顧抗議為蘇聯獨裁者約瑟夫·斯大林設立紀念碑。

‘日漸式微’

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的戰爭及隨之而來的國際制裁，給莫爾達紹夫及其商業帝國帶來了打擊。在他從該地區木材行業撤資後（這位商人將此歸咎於制裁），莫爾達紹夫與地方當局的緊張關係升級。

“在當代俄羅斯，隨着普京政權愈發個人化，精英階層尤其是商業家族正日漸式微，“新歐亞戰略中心高級研究員尼古拉·彼得羅夫表示，“精英階層中無人能再高枕無憂。這種危險一直存在，但現在更加赤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