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式善意正威脅言論自由——彭博社

法國哲學家伏爾泰曾是言論自由的捍衞者；而今歐洲與英國需警惕滑向審查制度的趨勢。

攝影師：Fabrice Coffrini/AFP/Getty Images

美國國務卿馬可·盧比奧的高級顧問塞繆爾·薩姆森指出，英國和歐洲已成為"數字審查、大規模移民、宗教自由限制的温牀"。其言辭犀利的老闆更進一步威脅稱，將禁止"在網絡上審查美國人"的歐洲訪客入境。副總統JD·萬斯去年秋天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發表激怒聽眾的演講時，也譴責歐洲在基本民主價值觀上的"倒退"。

過去通常是自由派進步人士和激進分子譴責國家侵犯言論自由。如今輪到民粹主義右翼怒斥"覺醒主義"審查制度。雖然特朗普總統本人對民主程序的尊重值得商榷，其政府官員對國內學術藝術自由的蔑視也使他們難以成為海外人權大使。但萬一這些民粹主義者確有道理呢？

彭博社觀點拜登給退休人員的臨別禮物正在提振經濟白宮赦免辦公室開始受理申請希恩鮑姆能成為墨西哥的變革推手嗎？參議院必須廢除龐大華麗的預算案並重新制定 遺憾的是，英國和歐洲應當認真審視其對個人暢所欲言權利的保護。某些自詡開明的政府正冒着扼殺（若非徹底摧毀）言論自由的風險——儘管出發點是善意的。混亂正是由此而生。

理論上，所有國家——甚至包括朝鮮這樣的極權國家和俄羅斯這類殺害揭露真相記者的專制政權——都簽署了聯合國《世界人權宣言》第19條，該條款聲明"人人有權享有主張和發表意見的自由；此項權利包括持有主張而不受干涉的自由"。但在實踐中，各國也都對言論自由施加限制，這無可厚非。若在擁擠影院惡作劇高喊"着火了"，你需對踩踏事故負責；若煽動羣眾動用私刑，你將面臨多年監禁。個人同樣有權免受誹謗、中傷和騷擾。

這是哲學研討會永恆的主題。但平衡個人權利與社會責任遠比表面複雜。美國最高法院近幾十年來通過擴大第一修正案對言論自由的保護，在這方面做得較為出色，裁定政府只能起訴那些"直接煽動或導致即刻違法行為，並可能引發此類行為"的挑釁性言論。

然而若干歐洲政府如今卻走向錯誤方向——倒向審查制度與權力越界。例如德國不遺餘力地保護政界人士免受人身攻擊，其做法已近乎荒謬。法國和意大利也有類似法律。而在英國，促進社會和諧與保護少數羣體的訴求已凌駕於言論自由之上。

因此，一名退休警官因在推特上發表了關於親巴勒斯坦示威者的諷刺言論，在其位於肯特的家中被一羣前同事逮捕。當他的家被搜查時，警方還對他那些可疑的脱歐傾向讀物發表了評論。另一起登上頭條的臭名昭著事件中，一對夫婦因在WhatsApp上發消息並對其女兒所在小學發表尖鋭批評，在警察局被拘留了八小時。遺憾的是，這些並非當局過度執法的孤立事件。

大西洋兩岸民粹主義右翼的另一樁標誌性案件是露西·康諾利案，這位保守黨議員的妻子因公共秩序罪被判入獄31個月。但她並非言論自由的殉道者。去年南港發生持刀襲擊致三名兒童遇害後，康諾利錯誤地假定襲擊者是移民（實為盧旺達難民之子），並在X平台發帖呼籲大規模驅逐移民，煽動人們縱火焚燒移民居住的酒店。該帖子發佈當天，種族主義暴徒襲擊了清真寺和移民收容所，瀏覽量超過30萬次。

法官是法治的最終守護者，而法治正是英美民主生長的沃土。因此法院會嚴懲威脅公共秩序者。康諾利的判決本意是殺一儆百，但已接近譴責的極限——本應通過上訴予以減刑。

英國近期出現的威權傾向，背後是混亂的思維和拙劣的立法。如今法律將仇恨犯罪定義為"受害者或任何人認為因對某人個人特徵的敵意或偏見而引發的任何刑事犯罪"。如此模糊主觀的標準根本不應出現在法典中。正如最高法院前法官喬納森·薩普頓所言：“只要言辭帶有辱罵性甚至侮辱性——即便不構成威脅且未危及任何人——現在都可能構成犯罪。”

許多問題的根源在於立法不善。30年前黑人少年斯蒂芬·勞倫斯遭遇種族主義謀殺後引入的"非犯罪仇恨"概念，還要求警方記錄那些不構成刑事處罰的所謂冒犯性言論事件。這些證據即使微不足道，也會被存檔並出現在潛在僱主查看的犯罪記錄核查中。英國警察學院的卡夫卡式指導文件聲稱"受害者無需證明或提供其感受的證據，警務人員不應直接質疑這種主觀認知"——這簡直是為心懷不滿者提供公報私仇的許可證。

警方每年耗費數萬工時處理非犯罪仇恨事件；截至2024年6月的一年裏就記錄了13,200起此類事件。收集這類證據非常容易，因為大多發佈在網上——遠比追查暴力罪犯、入室竊賊和詐騙犯簡單得多。因此當警局局長們本週公開要求財政部增加撥款時，政府更應質問警方是否合理利用了現有預算。

不幸的是，情況在好轉前可能進一步惡化。工黨政府新出台的就業法案規定，僱主必須採取"一切合理"措施防止員工遭受客户騷擾，包括監管"被無意聽到的談話"——這個模糊領域完全脱離語境，極度依賴聽者的主觀判斷。酒吧等場所的實際言論自由將如何監管？

基爾·斯塔默首相以律師身份嶄露頭角，曾因對抗企圖壓制言論自由的企業而贏得聲譽。他需要警惕這項立法提案背後更廣泛的背景，最好能呼籲進行審查，以阻止因擔心引發輕微冒犯而逐漸限制言論自由的有害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