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黨對投票倡議的攻擊構成對民主的威脅——彭博社

讓選民來決定。

攝影師：安德魯·斯皮爾/蓋蒂圖片社政治學家們正就他們所見發出嚴厲警告：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的第二任期正通過全面行政命令、藐視法院裁決、以威脅脅迫推行意識形態、以及碾壓一個似乎過於樂意放棄權力的國會，將美國推向威權主義。

但僅聚焦白宮會忽視更宏觀的圖景：美國政治中——尤其是右翼——非自由主義傾向的逐漸抬頭。這始於2010年茶黨運動，當時共和黨基本盤日益激進。由黨派極端分子掌控的州立法機構逐步削弱選民權力並鞏固自身權力。從《投票權法案》的掏空，到選舉管理的政治化，再到限制公民主導的投票措施，威權主義的滑坡並非始於特朗普，也不會隨他離任而終結。簡言之，特朗普2.0並非憑空出現。

彭博社觀點奢侈品旅遊泡沫正在膨脹共和黨預算法案將如何推高你的電費賬單西海岸港口正承受關税鬧劇之痛削減SNAP計劃：一項本應有效的聯邦政策遭殃但即便是認同共和黨政策目標的人，也應當警惕選民權力被侵蝕。畢竟民主制度的根本在於——無論好壞——選民有權選擇自己的命運。

最能説明這一點的莫過於公民投票倡議，這是美國最接近直接民主的形式，約半數州允許該制度。長期以來，民間團體通過全州範圍的投票動議繞過州議會，解決立法者回避的議題：打擊腐敗、提高最低工資、擴大醫保覆蓋、維持合理税率。

如今，在共和黨同時掌控州長職位和州議會的各州，立法者正推動數十項法案，系統性削弱這種直接民主形式。為降低選民影響力，他們已開始通過立法改變公民提案進入選票的程序及實施方式。

這些限制不僅削弱了公民制定與共和黨多數派及其金主相悖政策的能力，還使官員能無視公眾支持強行推進自身議程。例如去年11月大選前，八個州的共和黨人（未成功）試圖撤銷擴大生育權的投票提案，只因擔心選民會通過這些提案。這絕非民主政體應有的運作方式。

但據支持進步提案的投票倡議戰略中心統計，目前約有91項活躍法案將嚴重製約公民提案權。若這些法案通過，當單一政黨同時控制州長和議會時，這個以權力制衡為設計根基的政體將面臨問責缺失、多數統治失控及制衡失效的代價——而美國已有大量州份處於這種狀態。

自2010年以來，“許多州實質上處於少數統治，我們無法實現代表全體民眾的有效治理”，投票倡議戰略中心執行主任克里斯·梅洛迪·菲爾茲·菲格雷多告訴我。一黨獨大的州政府對選民訴求尤其漠視，如今約79%美國人生活在這類州份。

這些州的立法者們似乎已經決定，當一項他們不喜歡的投票措施通過時，與其傾聽選民的聲音，不如改寫規則。

在密蘇里州，選民們通過了一項法律，將最低工資提高到每小時15美元，並要求大多數僱主提供帶薪病假。然而，共和黨控制的州議會廢除了該措施的部分內容。隨後，他們在2026年的投票中提出了一項誤導性的修正案，旨在撤銷去年通過的新墮胎權利修正案的部分內容，並通過了對未來由公民主導的修正案的限制。

在阿肯色州，立法者們通過了一項法案，要求請願書收集者查看簽名者的照片身份證，並口頭朗讀冗長的投票標題——這些任務旨在延長流程，阻止人們簽署請願書。州長薩拉·赫卡比·桑德斯簽署了這項法案。

在佛羅里達州，立法者們通過了一項法律，要求請願書收集者進行背景調查，並對輕微違反簽名收集規則的行為實施刑事處罰。

支持者為這些昂貴且官僚的新規定辯護，稱其對於防止欺詐是必要的。州長羅恩·德桑蒂斯引用了一份2024年報告——該報告由其辦公室編制——發現約有100名請願徵集者涉嫌違反該州的簽名徵集規則。他宣稱這一過程已成為一個充滿欺詐的“家庭手工業”，需要進行改革。但他的這些改變非但沒有“保護”倡議程序，反而會壓制由公民主導的運動。

這些對投票措施的襲擊應被視為美國政治中一個更大趨勢的一部分，政治學家史蒂文·列維茨基、盧坎·韋和丹尼爾·齊布拉特將其稱為“競爭性威權主義”。執政黨舉行選舉並維持民主運作的表象。民主的憲法架構仍然完好無損，但多數派已經如此嚴重傾斜天平，以至於它幾乎不可能失敗。

這是特朗普採用的策略，用於懲罰和壓制批評者，無視法院命令，並篡奪國會的權力——當國會看到這些工具在許多共和黨州被使用時，它不會反擊也就不足為奇了。

雖然全由民主黨控制的州也有15個，但單獨點名共和黨掌控的州可能顯得有失偏頗。然而即便選民通過了諸如嚴打犯罪法等傳統保守政策，這些州的民主黨當選官員並未對投票倡議發起同類攻擊。

在一黨獨大的州，投票倡議是對民選官員的重要制衡。俄勒岡大學麥迪遜·施羅德9月發佈的初步研究顯示，一黨制州的選民正越來越多地通過直接投票來否決反應遲鈍的立法機構。投票倡議戰略中心的菲格雷多解釋道，這些努力之所以成功，是因為"無論黨派立場如何，大多數提案都極受選民歡迎"。

限制投票倡議等於剝奪選民手中的工具。“當立法者限制民眾接觸直接民主的途徑時，他們就將權力平衡從人民轉向了根深蒂固的政治利益集團，“菲格雷多表示，“這會進一步滋生不信任感，強化政府並非真正為民服務的觀念。”

列維茨基和韋在《外交事務》撰文指出，唯一出路在於"強有力的反對”。衰落的民主通常通過持續侵蝕緩慢崩塌。他們總結道：“美國正處在競爭性威權主義的邊緣…但反對派唯有堅持博弈才可能獲勝。”

或許有些美國人對這種滑向威權主義的趨勢不以為意。也許我們對代議制民主的緩慢進程感到如此沮喪，以至於一些人已準備好用強人統治來取代它。2024年PBS、NPR和馬瑞斯特的一項民調顯示，總體而言，五分之一的美國人——12%的民主黨人和28%的共和黨人——同意“美國人可能不得不訴諸暴力來讓國家重回正軌”這一觀點。

但有跡象表明，許多選民並不準備放棄他們的發言權。至少有兩個州已經成立了反對政客削弱公民倡議努力的組織。一個名為“尊重密蘇里選民聯盟”的基層、兩黨、志願者領導的組織正在組織活動，以在2026年11月通過一項憲法修正案，禁止政客推翻該州未來由公民主導的修正案。在阿肯色州，一項類似的措施——《阿肯色州投票權修正案》——也正在為2026年起草。此外，佛羅里達州和阿肯色州都有待決訴訟，挑戰對直接民主的攻擊。週三，一名聯邦法院法官暫時中止了佛羅里達州部分法律的執行。

在密蘇里州立法者於三月推翻選民關於帶薪病假和最低工資的投票後，全州各地舉行的數十場市政廳論壇中，一位憤怒的選民大聲疾呼：“我很憤怒，我要用這份憤怒來捍衞我的權利。”

希望她並不孤單。更希望選民們不僅止步於捍衞投票倡議，還能反擊選擇操縱選舉和擴張行政權力而非維護民主制度的立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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