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豪子女正接力履行"捐贈誓言"承諾——彭博社

艾米麗·凱瑟在俄克拉荷馬州塔爾薩的聚集地，該地由喬治·凱瑟家族基金會資助。攝影師：九月黎明·波託姆斯/彭博社艾米麗·凱瑟17歲時離開了她的家鄉俄克拉荷馬州塔爾薩。

“我跑得儘可能遠，”億萬富翁石油大亨喬治·凱瑟的女兒談到她搬到“更酷、更好、更大、更快”的地方時説道，她認為這些地方對成功是必要的。

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裏，她在倫敦和新加坡擔任記者和編輯，而她的父親則擴大了財富，併成為首批與沃倫·巴菲特、比爾·蓋茨和梅琳達·弗倫奇·蓋茨一起簽署捐贈誓言的人之一。他承諾在有生之年或遺囑中捐出大部分財富，這讓她對自己的角色產生了思考。

“我最初的反應是，‘我沒有專業知識，也沒有什麼可提供的，’”52歲的凱瑟説。

捐贈誓言的“下一代”團體，現在已經十年了，幫助改變了這一點。

像艾米麗·凱瑟這樣的下一代慈善家，隨着老齡化人口準備將財富轉移給繼承人或慈善機構，他們準備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彭博億萬富翁指數追蹤的全球500位最富有的人中，近一半年齡在70歲及以上，他們共同持有4.72萬億美元的資產。

根據研究公司Cerulli的數據，作為大規模代際財富轉移的一部分，慈善機構預計到2048年將收到18萬億美元。這種轉變已經在捐贈誓言者中開始；自簽署承諾以來，已有40多人去世。

“捐贈誓言”的“下一代”小組始於2014年，最初僅有24名成員，如今已發展至300多人，年齡跨度從18歲至75歲。據46歲的聯合創始人凱瑟琳·洛倫茲介紹，該小組已成為一種招募工具——孩子們會要求父母簽署誓言，或父母通過簽署誓言讓子女加入“下一代”小組。洛倫茲的祖父、得克薩斯州石油大亨喬治·米切爾去世一年後，她參與創立了這個小組。

“隨着更多宣誓者離世，下一代真正掌舵時，‘捐贈誓言’與下一代之間的界限會以一種積極的方式變得更為模糊。”洛倫茲表示。

與此同時，“捐贈誓言”本身正經歷轉型期，其三位創始人正在調整各自的慈善計劃。

69歲的蓋茨上月表示，他計劃在基金會關閉前加速捐贈進程。60歲的梅琳達·蓋茨離婚後轉向支持自己的慈善事業。94歲的巴菲特計劃年底卸任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CEO，他近期表示去世後將把大部分財富交由子女用於慈善事業。

“比爾、梅琳達和沃倫對‘捐贈誓言’的承諾始終堅定不移。”該倡議的發言人在聲明中表示。

“安全空間”

約250位個人或夫婦已簽署“捐贈誓言”，包括馬克·扎克伯格、埃隆·馬斯克和拉里·埃裏森。（彭博新聞社母公司彭博有限合夥企業的創始人兼大股東邁克爾·布隆伯格於2010年倡議創立時簽署。）這種同儕壓力的非凡實踐改變了人們對慈善的認知，但也因其非約束性本質受到批評。

這也迫使下一代直面慈善事業對他們自身生活及更廣闊世界的影響。一位超級富豪父母決定捐出大部分家庭財富時，即便不引發直接衝突，也難免會招致一些疑問。

“家族成員合作需要在自主性與凝聚力之間保持足夠平衡，“多家族辦公室Cresset Capital的董事總經理兼家族治理主管惠特尼·韋伯表示，“如果處理不當，可能導致諸多怨恨、不必要的衝突或功能失調。”

一位已簽署"捐贈誓言"的人士透露，他們在未進行廣泛家庭討論的情況下制定了計劃：為子女提供適量資金協助購買首套房並支付有限開支，但不預留任何資金供子女從事慈善。這位要求匿名的富豪表示，子女年滿25歲後能以3%的利率從創業投資基金借款。

與此同時，喬治·凱澤已通過資產股權為其三名子女和孫輩做好安排。這位82歲的富豪接受採訪時表示，去世後其全部財富將投入慈善領域：“他們擁有的財富足以實現任何理想。但我們資產的絕大部分將用於慈善。我認為這對任何人都不是問題，當然對我而言更不是。”

比爾·蓋茨與沃倫·巴菲特攝影師：斯賓塞·普拉特/蓋蒂圖片社針對那些可能對父母慈善決策感到矛盾的子女，“下一代"組織致力於將他們與同樣在財富中成長、如今目睹大部分資產被捐出的同齡人聯繫起來。這既是大學課堂，也是團體治療。

有個案例中，該組織幫助兩位捐贈者的孩子度過了人生重要時刻。大陸資源公司董事長哈羅德·哈姆與前妻蘇·安·阿納爾的女兒希拉里·奧諾·哈姆，在與現任妻子戀愛初期多年避談家族財富，擔心這會影響伴侶對她的感情認知。當關系臨近婚姻時，她帶伴侶參加了"下一代"的會議，這個"安全空間"讓雙方得以坦誠相待。

“這段經歷讓我們更誠實地敞開心扉，“31歲的哈姆説道。

艾米麗·凱瑟則在這個谷歌會搶先揭曉家族財富的時代，獲得了向子女解釋鉅額家產難題的支持。

“我無法像父輩保護我那樣保護他們，“她説，“因此有個數十位父母共同應對相同困境的交流空間確實很有幫助。”

子女的職責

儘管可能無法繼承全部或大部分財富，子女往往最終要在父母離世後承擔實現其慈善承諾的重任。

這體現在巴菲特去年寫給伯克希爾·哈撒韋股東的信中，他規定三個子女必須在其去世後全權負責捐贈遺產——但所有決策需經全員一致通過。

“這一限制使我們能夠立即且明確地回覆尋求資助者：‘這永遠不會得到我兄弟的同意，’”巴菲特寫道，“而這個回答將改善我孩子們的生活。”

關於慈善資產存續期的決策也能帶來清晰性。

喬治·凱澤家族基金會將於2058年開始逐步消耗其目前近50億美元的資產。一位獨立管理人將負責資金分配，而非向非營利組織大量注入它們可能無法管理的大額捐贈。

阿納爾家族基金會阿納爾家族基金會計劃約40年後逐步結束運作，最終完成阿納爾在俄克拉荷馬城開創的刑事司法工作——例如針對家庭暴力犯罪者的項目——並確保基金會不偏離她的初衷。

從左至右：蘇·安·阿納爾與希拉里·奧諾·哈姆探訪阿納爾家族基金會受助機構俄克拉荷馬城城市之橋。圖片來源：阿納爾家族基金會這項日落條款是在68歲的阿納爾克服了關於捐出大部分財富的情感顧慮後製定的。

“她曾擔心我們會將此解讀為她不愛我們的信號，”哈姆説道。女兒們向她保證事實並非如此。

至於艾米麗·凱澤，她正通過全職迴歸塔爾薩並協助落實父親遺志來彌補35年的缺席。她的丈夫擔任市長可負擔住房顧問，而她正牽頭與美國新聞計劃合作開展慈善項目，重振地方新聞業。

她還擔任喬治·凱澤家庭基金會的董事——這個董事會是她父親特意選擇不加入的。該基金會的設立是為了讓家族保持少數席位，而其他席位則由當地領導人擔任，例如北塔爾薩大都會浸信會的高級牧師。

“如果我們要支持塔爾薩社區，這不能僅僅是一個有權勢家族的一時興起，對吧？”她説。“那樣就完全違背了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