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le AI的Alexandr Wang為Meta帶來其豐富的競爭對手知識——彭博社

亞歷山德·王

攝影師：大衞·保羅·莫里斯/彭博社Scale AI聯合創始人亞歷山德·王是個如此熱衷社交的人，以至於他的前室友——OpenAI首席執行官薩姆·奧爾特曼曾開玩笑讓他收斂些。

對王來説幸運的是，他並未聽從這一建議。上週，這位28歲的年輕人將自己經營人脈的能力轉化為Meta對Scale的143億美元投資，以及自己在Meta"超級智能"團隊的新職位，直接向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彙報。根據彭博億萬富翁指數，他在這筆交易中的現金和股權價值超過50億美元。Meta所購買的：正是那個知曉AI行業所有人動向的人。

據知情人士透露，最近幾個月王與扎克伯格關係密切，曾多次在後者位於太浩湖和加州帕洛阿爾託的家中討論AI未來。扎克伯格對他極為欣賞。王與奧爾特曼也私交甚篤——在執掌OpenAI前，奧爾特曼曾運營頂級創業加速器Y Combinator。據其他知情人士稱，Scale於2016年參與YC孵化，疫情期間兩人還曾共同居住過一段時間。

表面看來，Meta對王的聘用與其科技巨頭競爭對手們那些昂貴卻不完全算收購的交易如出一轍。微軟、亞馬遜和Alphabet也曾向擁有高學歷和尖端模型開發經驗的AI研究者投入巨資，有時通過與其公司簽訂授權協議。但王的獨特之處在於，他既非學者，也非知名AI模型製造商的掌舵人——他只是極其擅長洞悉行業動態。他的公司Scale從事人力數據收集這類基礎工作，這些數據對構建機器學習模型至關重要，多數重要企業都曾是其客户。

隨着對Scale的投資，扎克伯格可能獲得對其部分最大AI競爭對手的制衡權。這些公司（包括OpenAI和谷歌）要麼繼續使用Scale並助力這家扎克伯格現持股49%的企業，要麼被迫尋找替代方案——這可能延緩其發展步伐。（OpenAI計劃維持與Scale合作，而谷歌據稱準備終止合作。）王先生過去幾年與這些競爭對手的合作經歷，很可能為扎克伯格提供了寶貴的情報。王的人際網絡影響力遠不止於此。自19歲聯合創立Scale以來，他與Plaid、Figma和Brex等估值超十億美元的初創公司創始人建立了友誼，同時積極結交華盛頓右翼意見領袖和共和黨議員——部分通過炒作中國議題。在此過程中，Scale獲得了日益增長的政府合同。這些關係也可能為Meta進軍國防科技領域提供助力。

2024年太陽谷會議上，亞歷山大王與IAC董事長巴里·迪勒同行（攝影：Kevork Djansezian/Getty Images）攝影師：Kevork Djansezian據一位不願公開談論王姓人士的密友透露，王通過直接聯繫維繫着與眾多初級和高級職位人士的關係，瞭解他們的工作內容和職業抱負。“在AI界他認識所有人”，該人士如此評價。

就連人脈廣泛的奧特曼去年也曾調侃王永無止境的社交需求。“權威認證，確實沒人比你趕場參加更多派對”，奧特曼在推特上對他寫道，“這看起來像份全職工作。”

‘高貝塔’創始人

王出生於1997年，其中國移民父母為他取名Alexandr（故意少寫最後一個e），他曾在播客中解釋，這是因為八字母名字在命理學中寓意吉祥。數字8在中國文化象徵財富與繁榮。父母都是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的物理學家，王繼承了他們的聰慧天賦。他小學時贏得數學競賽，成為全國排名靠前的數學競賽選手，同時學習小提琴。“我的運動就是數學”，他後來在播客節目中回憶道。

他提前完成高中學業進入麻省理工學院，但渴望創辦自己的公司。儘管父母和兩位兄長都擁有博士學位，他仍選擇輟學前往舊金山。“我一直想做得更多，成就更多”，他在《福布斯》視頻中表示。他向父母保證會重返校園——後來承認這只是"善意的謊言"。

2016年，他與蒂爾基金會成員露西·郭合作——這意味着億萬富翁彼得·蒂爾因其才華資助她輟學創業。二人帶着醫生預約應用的構想申請加入YC孵化器。

YC合夥人傑西卡·利文斯頓在加速器播客《社交雷達》中回憶道，在十分鐘面試裏，王展現出潛力與自負的混合特質。《社交雷達》她當時的筆記寫道：“可能是傲慢也可能是天才——我傾向前者，但值得投資。”

其他YC合夥人用投資術語"高貝塔"形容這位創始人，意指波動性。YC創始人保羅·格雷厄姆在推文中表示："‘高貝塔’創始人要麼慘敗，要麼征服世界。"

加入YC數週後，王和郭意識到醫療預約項目阻力過大，決定轉向新方向。當時機器學習領域取得突破性進展——數月前人類圍棋冠軍剛敗給AI，這啓發他們創立數據標註服務公司，為需要訓練AI模型的企業提供數據標註服務。

Scale最初自詡為"AI界的優步"，通過全球外包人員標註數據獲利，例如識別自動駕駛汽車影像中的障礙物、車輛、標誌和行人。這家初創公司迅速獲得頂級風投青睞。但成立兩年後，聯合創始人關係惡化，經過爭執，王解僱了郭並獨自執掌公司。

AI佈道者

隨着AI模型以驚人速度發展，Scale公司將自己定位為基礎數據基礎設施的關鍵供應商。雖然不如構建前沿模型那樣光鮮，但向那些正在開發取代人類工作的模型構建者出售仍需人工完成的任務，是一門利潤豐厚的生意。

Scale並非唯一提供數據標註服務的公司，但王熠卓的明星影響力、人脈資源和融資能力使其成為該領域最知名的企業。在此過程中，王熠卓和Scale也成為了當今AI服務背後隱形勞動力爭議的焦點。

當王熠卓和郭去疾即將躋身億萬富翁行列時，Scale與肯尼亞、菲律賓等國的數千名外包工人合作，這些工人薪酬微薄卻要篩選海量網絡數據，部分工人表示所審核內容給他們造成了心理創傷。在2019年接受彭博社專訪時，王熠卓稱公司外包工人收入"可觀"——“達到當地收入分佈的60%至70%分位”。

馬克·扎克伯格與王熠卓曾在Meta首席執行官位於太浩湖和帕洛阿爾託的宅邸共處。攝影師：Jason Henry/彭博社王熠卓積極爭取政府合同，以年輕自信的形象給立法者留下深刻印象。一位前拜登政府工作人員表示，在華盛頓的會議中，王熠卓展現出"權威且直率"的特質，並全力爭取與拜登政府會面。曾陪同他前往華盛頓的前Scale員工透露，王熠卓"幾乎享受"因年齡被低估的感覺。2020年，公司獲得國防部9000萬美元合同；2022年又達成2.5億美元採購協議，使其技術向所有聯邦機構開放。媒體Semafor隨即在報道中稱其為"華盛頓的AI佈道者"。

隨着Scale公司的發展，王的身價和知名度也水漲船高。到2022年，25歲的他被《福布斯》評為最年輕的白手起家億萬富翁。Scale為AI領域的精英們舉辦奢華私人聚會，比如2023年在猶他州山區舉行的會議，與會者在射箭活動和高檔晚宴間隙討論中國AI進步帶來的威脅。王參加了Met Gala盛典，並頻繁發佈與《廣告狂人》女演員基爾南·希普卡的合影自拍。他在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發表演講，併入選《時代》雜誌2024年全球百大最具影響力人物榜單。（奧特曼為雜誌撰寫了關於王的簡短介紹，稱他為"老友"）

被罷免的聯合創始人郭露西雖已離開Scale，但其持有的公司股份仍使她今年被《福布斯》評為白手起家億萬富翁。她在邁阿密購置豪華公寓，舉辦租借狐猴和蛇的派對，引發富豪鄰居不滿，《紐約郵報》更評價她為"邁阿密頭號派對女王"。

向男性主導圈示好

過去一年，王開始向右翼人士及價值觀靠攏。2024年6月，他宣佈Scale的招聘政策將基於"MEI"原則——“才能、卓越與智慧”，這反駁了2010年代科技公司普遍採用、如今被眾多保守派摒棄嘲笑的多元化平等包容政策。1月，王出席特朗普就職典禮，與保羅兄弟、Nelk Boys等右翼網紅密切互動。一段廣為流傳的視頻中，喜劇演員西奧·馮因摺疊椅斷裂後仰撞上洛根·保羅；王與奧特曼就坐在幾英尺外。

王在就職典禮上與馮會面後，馮邀請他做客自己廣受歡迎的播客節目，這檔節目正是助力特朗普入主白宮的幾個知名節目之一。王戴着繡有“GODSPEED”字樣的迷彩卡車司機帽，向馮解釋了人工智能的基礎知識，並強調美國有可能失去對中國的領先優勢。“老兄，你應該成為超級英雄，”馮用充滿敬畏的聲音説道。王回答説：“數學大有可為。”馮補充道：“哦，沒錯，老兄——把這些堅果分開。”

王還將關於中國人工智能實力的警告帶到了更嚴肅的論壇。“如果我們美國人想捍衞我們的生活方式、意識形態和廣義上的民主，保持領先地位對我們來説很重要，”王今年冬天在達沃斯對彭博社表示。1月，Scale AI在《華盛頓郵報》上刊登了整版廣告，聲明：“美國必須贏得人工智能戰爭。”隨着深度求索等中國人工智能公司發佈了越來越有競爭力的AI模型，這一信息在華盛頓引起了共鳴。

王最近的舉動與扎克伯格如出一轍，後者也一直在向特朗普示好。Meta縮減了其多元化努力，並弱化了仇恨言論政策。他們在其他方面也開始表現相似；王和扎克伯格現在都留着捲曲的蓬鬆髮型，偏愛街頭時尚，同時出現在右傾播客節目中（扎克伯格曾是嘉賓，與喬·羅根和馮一起）。

這兩位首席執行官都曾一度成為全球最年輕的白手起家億萬富翁，這一殊榮實屬罕見。如今，其中一位將成為另一位的新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