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挪威和比利時重新考慮徵收離境税以遏制財富外流——彭博社

部分被摩納哥等低税率地區吸引的歐洲富豪正面臨離境税。

攝影師：傑里米·蘇伊克/彭博社富豪們正成羣結隊離開英國，前往摩納哥、瑞士和迪拜等避税天堂。但許多懷揣同樣逃離夢想的歐洲富人發現，他們無法如此輕易脱身。

歐洲大陸的高税率國家正試圖通過徵收資產價值離境税來延緩富裕居民的流失。這種被稱為"離境税"的政策旨在讓富豪三思而行——若執意離開則需支付公平份額。

德國、挪威和比利時近月來均已擴大離境税適用範圍或正在評估相關提案，荷蘭議會則於10月要求政府將此税種作為打擊避税計劃的一部分進行研究。在英國，基爾·斯塔默領導的工黨政府也面臨開徵類似税種以阻止富豪外流潮的呼聲。

離境税旨在對個人資產累積的資本收益或利潤進行課税，其理論依據是這些税收是對使用國家資源的合理補償。越來越多國家將其視為增加財政收入並迫使富人貢獻力量的手段。但這類税收也存在爭議，因為它們強制投資者為尚未出售的資產納税——金額可能高達數百萬甚至數十億美元。

“許多國家正在引入離境税，”波蘭財富管理諮詢公司Lesperance & Associates創始人David Lesperance表示，“持有非流動性資產和抵押貸款的客户因此對觸發（離境税）猶豫不決，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錢支付這筆費用。”過去一年，隨着公共赤字壓力（包括新冠疫情支出）和經濟增長放緩推動歐洲各國政府尋找增加收入的手段，這類税收勢頭漸強。

對許多人來説，這意味着一個殘酷的現實：要麼留下面對當地税收，要麼在離開時承受打擊。不過，一些專家質疑政府從已遷居的個人那裏收取現金的實際能力。

挪威對未實現資本收益徵收高達38%的税。攝影師：Naina Helén Jåma/Bloomberg例子比比皆是。例如，一位創辦初創企業的年輕醫學生持有價值80萬歐元的股份。當他離開德國前往哈佛大學學習時，面臨20萬歐元的離境税單。據律師事務所Rose & Partner的税務顧問Tobias Stöhr稱，在這個特殊案例中，該學生得以延期繳納税款直至回國，從而避免了這筆税費。在歐洲範圍內，挪威和德國是離境税最堅定的支持者。挪威對未實現資本收益徵收高達38%的税，德國約為27%，與國內常規税率一致。這個北歐國家最近還堵住了各種允許人們規避税收的漏洞，比如在國外停留超過五年。

近年來，挪威通過將淨資產超過2000萬克朗（200萬美元）個人的徵税比例提高至1.1%，並增加股息税，實際上對富裕家庭實施了雙倍徵税。不斷加重的税負導致多名高淨值人士在此期間出走，包括當時的挪威女首富Ninja Tollefsen、家庭安防巨頭Jorgen Dahl以及退役奧運滑雪冠軍Bjorn Daehlie。

德國的制度規定，若個人持有一家公司至少1%股份，或持有單一基金/公司價值超過50萬歐元的股份，則其離境時需繳税。該法規源於上世紀60年代末百貨大亨Helmut Horten移居瑞士後高價拋售股票獲利卻未繳税，隨後又返回德國的著名事件。

去年11月生效的最新税法修訂將應税資產範圍擴大至投資基金，某些情況下税率高達45%，但免税條款常使實際税級降低。比利時政府上月提交的法案則規定自7月起開徵離境税，對個人在該國獲得的資本利得徵收10%税款。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及其他歐洲國家也設有不同形式的離境徵税制度。例如美國僅對失去居民身份的綠卡持有者或放棄國籍的公民徵收，適用對象為資產超200萬美元的個人，但通過贈與家人等方式常可規避或減輕税負。

財政研究所和經濟學家建議，英國也應考慮實施離境税制度，以遏制富裕英國人和所謂非定居人口的流失。一些專家表示，這比英國在10月份年度預算公告中實施更高的資本利得税率更為有效。據《金融時報》10月報道，財政大臣雷切爾·裏夫斯表示，政府目前排除了這一選項。

回到挪威，作為今年預算的一部分，最近的變化收緊了股息規則，以確保人們不能通過在境外發放股息然後以估值低得多的公司返回國內來規避離境税。畢馬威税務律師兼高級合夥人托爾·萊加德表示，尤其是初創企業家現在正因此離開。“對於那些處於公司成長階段或擁有初創企業的人來説，在公司價值真正增長之前搬離是有道理的，“他説。

他引用了一位搬到加利福尼亞的客户案例，因為他們希望在科技初創公司估值過高之前離開。這位企業家——以及其他幾位——面臨着沒有現金支付離境税的前景。

根據Rose & Partner的施托爾，德國也大幅限制了個體在不面臨重税的情況下離開的能力。他表示，客户經常試圖保持當地税務居民身份，以避免在離境時受到處罰。

德國近幾個月擴大了離境税徵收範圍。攝影師：艾奧娜·杜茨/彭博社一位企業家表示，他帶着女兒移居美國後，為避免繳納高額離境税又獨自返回德國，讓女兒留在美國完成高中學業。另一起案例中，某德國IT公司創始人的女兒常駐法國，卻因跨境轉移資產將觸發鉅額離境税而被排除在繼承計劃之外。

“我的客户中有很多人渴望離開德國卻不敢行動，“施特爾坦言。

隨着歐洲各國紛紛加大對富裕階層的徵税力度，財富税已成為流行政策。法國通過遺產税和高額所得税實施財富調節，並對放棄税務居民身份且持有超過80萬歐元股份者徵收30%離境税。英國近期廢除了延續200多年的非 domicile 税收制度，葡萄牙去年也取消了針對外籍人士境外收入實施十年的優惠税率政策。

這些政策變動使瑞士、意大利、摩納哥和阿聯酋等國受益，吸引着越來越多的移民。不過即便這些國家，也面臨着向超級富豪加税的政策壓力。

“這有點像一場完美風暴，“萊斯佩蘭斯説，“客户們正在尋找能滿足他們所有家庭需求的合適司法管轄區。”

畢馬威瑞士税務顧問菲利普·祖恩德注意到了這些動態。

在經歷了近年來一波富裕挪威人移居瑞士，以及西班牙因同期開徵臨時財富税導致客户尋求離境的浪潮後，他現在看到更多英國人因近期政策變化（包括更嚴厲的遺產税）選擇前來。瑞士對擁有海外資產的非居民實行每年10萬至40萬瑞士法郎的定額税制。祖恩德表示，該國還以提供誘人生活方式和政治穩定著稱。

西班牙曾徵收臨時財富税。攝影師：埃米利奧·帕拉·多伊茲圖亞/彭博社然而這些優勢正面臨考驗——瑞士放棄政治中立介入烏克蘭衝突，並擬對最富裕羣體徵收50%遺產税（將於今年11月投票表決）。

米蘭Maisto e Associati律師事務所税務律師兼合夥人馬爾科·切拉託指出，意大利因不徵收財富税或特定離境税，且對海外收入實行統一年税20萬歐元（去年為10萬歐元），近年來吸引了大量法國、英國和美國人為資產保護和舒適生活遷入。

“這是非常直接的制度，“他表示，過去八年因此吸引了4500人遷入，近兩年增速明顯。“人們選擇米蘭——這座充滿活力、國際化的城市，其商業氛圍在人才和活力方面（與倫敦）非常相似。”

過去一年裏，你是否因財務狀況或税務變化考慮過搬遷到新城市？如果是，請填寫這份兩分鐘調查並告訴我們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