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菲爾德（BAM）因利馬公路合同深陷秘魯政治風波——彭博社

6月22日，利馬泛美公路北線一處收費亭。

攝影師：法比奧拉·格蘭達/彭博社布魯克菲爾德資產管理公司在接管秘魯快速發展的利馬市三條收費公路時，曾寄望於持續多年的穩定收益。然而卻意外踏入了政治雷區。

這些收費站引發了利馬居民對收費標準的抗議，當地官員被控腐敗，布魯克菲爾德還與秘魯政府及首都當局爆發糾紛。當前，綽號"胖墩"的民粹主義市長已將廢除收費合同作為唯一目標，而布魯克菲爾德在最新仲裁中指控秘魯非法徵收公路。

布魯克菲爾德旗下"利馬之路"項目不僅被禁止收取主要路段通行費，每日持續虧損，標普全球評級更警告其面臨近期違約風險。據知情人士透露，這家秘魯收費企業在過去兩年已陷入負現金流狀態，因事態敏感性要求匿名。

利馬泛美公路南線已關閉的"利馬之路"收費亭。攝影師：Fabiola Granda/Bloomberg布魯克菲爾德投資者能否獲得可觀回報或蒙受鉅額損失，可能將取決於法庭裁決。據知情人士透露，該公司在對秘魯提起的新仲裁中索賠27億美元，布魯克菲爾德稱此為該項目企業價值。

這場磨難為那些覬覦新興經濟體暴利項目的投資者敲響警鐘。阿伯丁投資分析師指出，基礎設施是全球最熱門的投資領域之一，因為資金緊張的政府無力修繕搖搖欲墜的橋樑、鐵路和電網——而新興市場佔據了此類投資需求的最大份額。但這類投資並非沒有風險。

2016年布魯克菲爾德獲得該項目控股權僅數月後，其交易夥伴就承認了在其他項目中的賄賂罪行。該合作伙伴巴西 conglomerate Odebrecht後來也面臨關於收費公路的類似指控——但其予以否認。

布魯克菲爾德規劃的利馬主要出城路線收費方案

法律糾紛導致其預期收入半數受影響

資料來源：Rutas de Lima

利馬市政府與布魯克菲爾德就"通過腐敗手段獲取收費合同"的指控在仲裁庭和美國法院多次交鋒，華盛頓特區某法官在書面意見中甚至將這種情形比作《土撥鼠之日》——比爾·默瑞飾演的角色不斷重複同一天的情景。

“我們對秘魯作為投資目的地的信心已受到動搖，除非這些問題能及時解決，否則我們無法考慮在秘魯進一步投資。”布魯克菲爾德基礎設施集團首席運營官本·沃恩在一份聲明中表示。

秘魯官員稱該爭議並未嚇退其他投資者。現任財政部長（5月上任前曾任交通部長）勞爾·佩雷斯-雷耶斯表示，法院和仲裁小組將處理這一糾紛。

“這正是需要解決問題的地方，”佩雷斯-雷耶斯説，“前來洽談的基礎設施投資者從未就利馬公路項目向我們提出任何投訴或質疑。”

勞爾·佩雷斯-雷耶斯攝影師：喬爾·阿隆索/GDA/美聯社已更名為Novonor的奧德布雷希特公司否認通過行賄獲取利馬公路合同。

2016年初，布魯克菲爾德同意以4.3億美元從奧德布雷希特收購該收費公路項目的多數股權。當時秘魯經濟快速增長，且該公路項目附有30年內定期調價的協議。

不到一年後，奧德布雷希特在美國聯邦法庭承認曾向多國政府官員行賄。該公司與另一企業同意支付35億美元與美國、巴西和瑞士當局達成和解，創下當時海外賄賂案最高罰金紀錄，據美國司法部通報。該公司前首席執行官因腐敗罪被判19年監禁。

大規模抗議

在利馬這座交通擁堵的城市，最低工資僅約每月300美元，新收費政策即使伴隨着道路改善，仍給許多司機帶來沉重負擔。當連接首都與北部地區的唯一高速公路上新增收費點時，激起了民眾強烈不滿。隨後爆發大規模抗議活動，示威者搗毀收費亭並向警察投擲石塊，數十人被捕。

市政府和地方法院最終取消部分收費點，但保留其他站點。這導致布魯克菲爾德公司僅能收取預期收入的一半，嚴重影響了項目財務狀況。

儘管該項目曾實現盈利，但標普全球在約兩年內至少四次下調利馬公路公司信用評級，最近一次是2023年5月降至CCC-，深陷垃圾級。評級機構警告該公司可能最早今年就會違約，這將使布魯克菲爾德基礎設施部門及利馬公路債券持有人蒙受罕見損失。

警察在利馬博洛涅西廣場附近指揮交通。攝影師：Danielle Villasana/彭博社該收費項目最初獲得標普全球投資級評級。

多年來布魯克菲爾德通過多種法律途徑要求利馬市政府恢復收費並屢屢勝訴。市政府以合同存在腐敗為由反訴，但兩個仲裁庭均駁回指控並判賠布魯克菲爾德約2億美元。2024年3月，聯邦法官安娜·雷耶斯在美國法院維持了這兩項裁決。

利馬市已聘請新律師，試圖以先前律師存在利益衝突為由推翻仲裁結果。雷耶斯在5月的聽證會上對這一新論點表示懷疑。

“布魯克菲爾德沒有做錯任何事，“她説，“他們只是提出訴訟並贏得了勝利——一次又一次地獲勝，“她補充道，“他們可能會再次勝訴。”

基礎設施集團首席運營官沃恩表示，他相信公司將會"獲得合理補償”。據知情人士透露，該資產管理公司尚未對資產價值進行減記。根據去年年報顯示，其57%的股份估值為13億美元。

利馬市泛美南高速公路上關閉的收費站。攝影師：法比奧拉·格蘭達/彭博社布魯克菲爾德堅稱案情很簡單：該市拖欠其與合作伙伴多年的通行費收入。該公司近期還根據《加拿大-秘魯自由貿易協定》對秘魯國家提起訴訟，聲稱其首都利馬拒絕支付已獲聯邦法院確認的仲裁賠償。

利馬官員表示爭議並非如此簡單。他們在法庭文件和公開聲明中辯稱，整個收費公路協議因源於腐敗行為而無效。

賄賂指控

2022年，秘魯檢方就原始收費公路合同對利馬前市長蘇珊娜·比利亞蘭提出起訴。她將於今年9月受審，面臨約12年前批准合同時收受奧德布雷希特公司回扣的指控。

這位前市長否認存在任何利益交換，但承認2013年曾接受奧德布雷希特的政治獻金用於支持反罷免運動並最終獲勝。

奧德布雷希特公司表示該筆資金"純屬競選性質，未要求或獲得任何公司利益”。

現任利馬市長拉斐爾·洛佩斯·阿利亞加——一位因神似卡通人物而自稱"胖胖"的富裕保守派——在接受彭博社採訪時表示，他反對收費公路是為捍衞"城市裏最貧困的市民”。

“這不是為我自己。“市長強調。

拉斐爾·洛佩斯·阿利亞加攝影師：安吉拉·龐塞/彭博社自2023年上任以來，這位市長就與布魯克菲爾德公司持續對抗。他拒絕支付仲裁裁定的賠償金，並在採訪中稱仲裁程序是"欺詐”。

本案仲裁員未回應置評請求。

利馬商會仲裁中心在附於利馬公路仲裁案的聲明中表示"仲裁程序具備正當程序的所有保障”。

“違反或無視仲裁裁決，違背了法治的根本原則，既違反投資保護條約，也損害國家的經濟發展，”聲明繼續寫道，並補充説，藐視此類裁決會損害秘魯“作為一個文明且值得尊重的國家”的形象。

在公開場合，市長將該項目稱為“利馬老鼠”。

最近，洛佩斯·阿利亞加採取了不同的策略——似乎傾向於強調他與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關係。洛佩斯·阿利亞加聘請了與特朗普有聯繫的博伊斯·席勒·弗萊克斯納律師事務所律師馬丁·德·盧卡，負責針對布魯克菲爾德提起訴訟。在特朗普就職週期間，洛佩斯·阿利亞加在社交媒體上發佈了一張與墨西哥億萬富翁卡洛斯·斯利姆和德·盧卡的合影，後者曾在無關訴訟中代表特朗普媒體與技術集團。利馬市長使用了標籤 #特朗普 和 #MAGA。

“利馬人民正在為捍衞自己的權利與腐敗作鬥爭，”德·盧卡在一份電子郵件聲明中表示。“布魯克菲爾德則在努力保護其27億美元的估值。”

布魯克菲爾德也聘請了自己的共和黨代表、佛羅里達州前國會議員康妮·麥克四世，他創建了一個網站，稱利馬市長的法律策略“輕率”且“絕望”。

一些分析人士擔心，“利馬之路”的混亂局面可能損害秘魯在投資者中的聲譽。幾十年來，秘魯一直以相對友好的商業環境著稱，儘管該國容易發生政治動盪。

利馬對收費公路項目的行動“損害了該國的信任建設進程”，Macroconsult基礎設施專家、前能源與礦業部長Gonzalo Tamayo表示。

前財政部長Luis Miguel Castilla表示，如果秘魯不履行對布魯克菲爾德公司的義務，他會感到擔憂。他説，這可能會阻礙其他投資者，樹立“一個非常糟糕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