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華、皇家加勒比郵輪考慮擴建德克薩斯州加爾維斯頓港——彭博社

2025年4月5日星期六，美國德克薩斯州加爾維斯頓，人們橫穿港濱大道前往郵輪碼頭。攝影師：馬克·費利克斯/彭博社 精彩不容錯過。立即訂閲每日播客《大事件》。

## 大事件

郵輪業繁榮令港口城市不堪重負

16:04

當前郵輪行業逆勢增長。儘管美國夏季旅遊市場低迷，今年郵輪公司載客量仍創歷史新高。但行業在滿足需求的同時，其依賴的港口城市正面臨發展陣痛。

本期《大事件》播客中，彭博社記者雷德·布朗探訪德克薩斯州加爾維斯頓——這座處於郵輪業擴張計劃核心的港口城市，正全力應對發展機遇帶來的挑戰。

延伸閲讀：為何兩百萬遊客湧向德州島嶼搭乘郵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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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經過輕微調整的對話記錄：

**莎拉·霍爾德：**隨着7月4日臨近，夏季旅遊旺季已全面展開。這通常會導致旅遊高峯…但今年美國的預測數據實際上有所下降，潛在的國內度假者擔心經濟狀況，而國際遊客在地緣政治緊張和經濟不確定性的背景下轉向其他地方。

但並非所有旅遊預測都在下降…

**雷德·布朗：**郵輪行業表現非常出色，每家公司都做得很好。所有上市公司都在創造創紀錄的收入和收益。

**霍爾德：**這是雷德·布朗。他本人並不是郵輪愛好者，但他確實為彭博社報道這個行業：

**布朗：**如果你和任何乘坐郵輪的人交談，他們會誓死捍衞它。他們熱愛郵輪旅行，認為這是最佳的旅行方式。

**霍爾德：**這種對郵輪的熱情是嘉年華和皇家加勒比等公司今年預期需求強勁的部分原因。為了滿足這一需求，它們已經湧入了德克薩斯州的加爾維斯頓。這個約有5萬人口的島嶼城市今年將接待近200萬郵輪遊客。

**布朗：**首先，這是一個海濱小鎮。因此它是一個旅遊小鎮，你會看到很多商店出售T恤、寄居蟹之類的東西。但同時，他們可能是在一棟有200年曆史的建築裏出售這些東西，那棟建築裏可能還嵌着一顆內戰時期的炮彈。你知道，這裏仍然有鵝卵石街道，同時旁邊還停靠着最先進的郵輪。所以，這是一個迷人的地方，恰好發現自己處於郵輪世界的中心。

**霍爾德：**是什麼讓加爾維斯頓成為郵輪旅遊的絕佳地點？

**布朗：**它對郵輪公司極具吸引力，因為這裏能便捷抵達西加勒比海地區。此外，考慮到加爾維斯頓周邊的人口中心——聖安東尼奧、休斯頓和達拉斯這三座全美增長最快的城市都在五小時車程範圍內，這為郵輪業打開了所謂的"自駕市場"。

**霍爾德：**但並非所有加爾維斯頓居民都對它成為全美增長最快的郵輪港感到高興。

因為郵輪業與這座德州小城的蜜月期伴隨着代價。這裏——以及全球港口城市——正在上演的爭論，揭示了全球郵輪業雄心勃勃的擴張計劃將帶來的重大挑戰。

這裏是彭博新聞的深度報道，我是莎拉·霍爾德。

本期節目聚焦：勢不可擋的郵輪旅遊崛起浪潮，以及它如何改變郵輪業最依賴的港口城市。

郵輪業近期的復甦相當驚人——尤其當你回想起疫情初期…

**布朗：**故事確實始於郵輪，我想那時許多人才真正意識到事態嚴重。

**霍爾德：**我記得住在舊金山時，聽説有郵輪停泊在舊金山灣，那是個非常早期的預警信號。

***美聯社：***來自新澤西州的凱倫·德弗與丈夫登上游輪慶祝旅行，如今她只想知道何時能下船。

**布朗：**你聽過這類恐怖故事——數千人困在密閉空間，未知病毒在人羣中蔓延。

美聯社：…他們已向遊輪空投補給和新冠病毒檢測包。

**布朗：**郵輪業遭受重創。對吧？它還揹負着諸多質疑和負面標籤，比如遊輪環境髒亂、主要服務老年人羣體這類刻板印象。

**霍爾德：**不僅是污名化。2020年3月，該行業遭遇"禁航令"。政府強制郵輪公司停運超六個月。但到10月下旬，船隻獲准重新啓航，乘客熱情依舊高漲。

**布朗：**復航後行業確實幾乎立刻回暖。

**霍爾德：**據國際郵輪協會數據顯示，今年將有近4000萬人次乘坐遊輪。雷德指出，在經濟不確定性背景下，郵輪需求創紀錄並非偶然。

**布朗：**郵輪很便宜。他們總宣傳比陸地旅行便宜30%到40%。

所以如果你考慮在一週內前往巴哈馬羣島，或許還順道遊覽一箇中美洲國家，乘坐郵輪確實是最經濟的選擇。只需購買一張船票，大多數情況下幾乎全包，對家庭等羣體來説是非常划算的旅行方式。

**霍爾德：**但疫情後爆發的郵輪熱潮已開始給全球港口帶來壓力。對於那些熱門郵輪目的地城市…

**布朗：**比如巴塞羅那、威尼斯、希臘羣島等地，真正的限制在於當地居民持續接待遊客的承受能力和滿意度。去年巴塞羅那就出現過相關報道。

**霍爾德：**去年夏天，巴塞羅那居民曾發起反對過度旅遊的抗議，高喊"遊客回家"，甚至用水槍噴射遊客。

美聯社：[抗議口號聲]

**霍爾德：**該市已對郵輪實施數量限制。聖托里尼也是如此。阿姆斯特丹正試圖逐步淘汰郵輪，以控制旅遊和污染問題。

**布朗：**雖然郵輪帶來的遊客量不及航空和酒店業，但郵輪是這個問題的顯性標誌。那些長達數個街區的純白色巨輪格外引人注目，因此獲得了不成比例的關注。但真正造成壓力的是目的地港口——五千人突然湧入城市，傍晚又全部離開，這種情況確實容易激怒當地居民。

**霍爾德：**由於地區衝突導致航海旅行者的選擇減少，這些目的港的需求也有所增加……

**布朗：**由於兩地的地緣政治問題，以色列和俄羅斯非常受歡迎的目的地目前也已關閉。

**霍爾德：**這一切意味着越來越多的乘客正在通過日益減少的港口城市。因此，郵輪公司希望將更多乘客從東加勒比海和歐洲引導至伯利茲、洪都拉斯和墨西哥等目的地。這就是德克薩斯州加爾維斯頓成為一個有吸引力的出發港口的原因——它提供了連接美國與這些地方的水路通道。

但像加爾維斯頓或佛羅里達州卡納維拉爾港這樣的出發港口也面臨着自身的挑戰。人們前往那裏登上一艘前往另一個令人興奮的目的地的郵輪。但即使遊客並不打算在那裏停留，這些港口城市也有成千上萬的人湧入……這對當地資源可能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布朗：**卡納維拉爾港最近試圖增加一個新的郵輪碼頭的嘗試實際上失敗了。他們希望從七個增加到八個，這聽起來不多，但七個郵輪碼頭已經帶來了大量的業務，當地政界人士開始考慮，也許我們應該開始將注意力和資金轉向其他地方。

**霍爾德：**卡納維拉爾港擴張的限制給加爾維斯頓帶來了新的壓力：這是一個歷史上規模較小的出發港口，距離約1000英里。廣告之後繼續。

如果將加爾維斯頓的郵輪交通量與其他主要樞紐相比，可能只是滄海一粟。但彭博社郵輪記者雷德·布朗告訴我，必須從全局視角來看：

**布朗：**佛羅里達州三大郵輪城市——邁阿密、卡納維拉爾港和大沼澤地——每年共運營超過3000次郵輪航次。而加爾維斯頓今年預計約400次，但想想這座僅5萬人口的小城，這數字令人驚歎。我一天就能開車逛完全城，三天基本步行丈量完畢。而他們的郵輪業務量較之前幾乎翻倍。

**霍爾德：**這要追溯到2018年，當時加爾維斯頓港迎來新任CEO羅傑·里斯。里斯在卡納維拉爾港任職五年後調任至此。

**布朗：**他自稱是郵輪行業的老兵。

**霍爾德：**疫情期間他始終與郵輪公司保持合作，甚至允許船員在島上登陸…並且…

***羅傑·里斯：***禁航令一解除，嘉年華郵輪就立即表態準備啓航。他們把船隻調派到這裏…

**霍爾德：**嘉年華疫情後首航正是從加爾維斯頓出發。

雷德造訪加爾維斯頓時曾與里斯會面。里斯透露，疫情後該市郵輪旅遊業持續增長：2024年經加爾維斯頓港出入的旅客達近350萬人次，較2019年的220萬大幅提升。目前港口設有三座航站樓，第四座將於11月投入運營。

里斯： 我們這裏12小時車程範圍內有5000萬人口。是的。所以我認為疫情後人們會説，嘿，我不想坐飛機了，我就開車吧。我們可以一天內開車到加爾維斯頓，然後登上郵輪。

**霍爾德：**里斯表示，去年港口約65%的收入來自郵輪。其餘部分則來自貨運及相關活動。港口向船隻收取乘客停車費，並對每位乘客徵收關税，同時向租賃碼頭土地的公司收取租金。

根據港口委託的一項研究，郵輪相關活動每年為當地經濟帶來近9億美元的收入。將其除以船隻數量……

里斯： 每艘船為州和地方政府帶來210萬美元的收入，包括銷售税、工資等等。那麼為什麼要阻止這種情況呢？

布朗： 除了旅遊業，他們真的沒有太多其他產業。那裏還有一家醫院，也是經濟引擎之一。但你知道，對於5萬人口來説，額外10億美元的收入，你可以算算，這真的很不錯。

霍爾德： 但城市中也有其他人持不同看法。比如該市前市長吉姆·亞伯勒。

吉姆·亞伯勒： 我不想在那裏建五六個甚至七個碼頭。我不想超負荷。我們只能接待這麼多人。

**持有者：**亞伯勒表示，我不想被壓垮。我們只能承受這麼多遊客。

**布朗：**他同時也是港口管理委員會的成員。因此今年早些時候，他和另一位議會成員提出在第四座郵輪碼頭（預計11月啓用）開放後暫停郵輪業務發展，並重新評估——這是他們採取的立場。為何不在11月開放後暫停一下，重新評估我們是否要繼續擴大郵輪業務？

**持有者：**當第四座郵輪碼頭11月啓用時，當月將接待名為MSC海景號的郵輪四次，每次停靠和離港都會為加爾維斯頓帶來近萬名遊客。

但亞伯勒認為應加大對貨運業務的投資，減少郵輪業務。雖然貨運業務為港口帶來的收入較少，但它能創造更多本地就業機會，並有助於城市經濟多元化。

***亞伯勒：***當你看到貨運創造的就業和經濟連鎖效應時，它始終遠超郵輪業。

**布朗：**真正讓我對這個故事產生興趣的是，我們發現郵輪公司一直在宣揚"更多航線，加爾維斯頓很棒，我們愛加爾維斯頓"，但當地已有政客開始質疑：加爾維斯頓是否還要將未來與郵輪業深度捆綁？

**霍爾德：**當亞伯勒和另一位董事會成員提出暫停計劃時，這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布朗：**這讓人們，尤其是港口方面，非常擔心這會向行業其他方面傳遞一個不良信號，即加爾維斯頓正在關閉大門，不再歡迎更多郵輪業務。

**霍爾德：**雷德表示，市內主要分為兩大陣營，但並非簡單的支持郵輪與反對郵輪之分：

**布朗：**在加爾維斯頓，人們用兩種不同稱謂來區分——BOI（島上原住民）和IBC（選擇島居者）。吉姆·亞伯勒和他那派人都屬於BOI，他們生於斯長於斯，深愛加爾維斯頓。他們懷抱着這樣的心態：既希望家鄉繁榮，又希望能保留本地特色。換句話説，他們不願為遊客犧牲一切。

**霍爾德：**遊客帶來了交通擁堵和噪音問題。此外，他們認為那些途經城市登船的旅客並未在當地充分消費。約三分之一的遊客會在郵輪行程前後停留一兩天，但多數人不會久留。

另一派是像港口CEO羅傑·里斯這樣的"選擇島居者"。他們堅信郵輪業是推動地區經濟發展的關鍵——因為該產業為城市創造了就業機會和經濟收益。他們正努力延長遊客停留時間，促進本地消費。但里斯同時強調，吸引遊客並非港口唯一目標：他們還大力投資改造貨運產業。

**布朗：**他們本質上追求相同的東西，但在實現方式上存在分歧。

**霍爾德：**沒錯。他們都希望城市繁榮，但對成功的定義各有不同。

**布朗：**正是如此。這已成為極其激烈的爭論焦點。

**霍爾德：**去年秋季提出的暫停郵輪開發以進行階段性評估的提案，在市議會投票中未獲通過。但像亞伯勒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讓步。

問題的核心在於：並非所有加爾維斯頓居民都希望自己的城市成為下一個巴塞羅那。

**布朗：**人們可能不會把巴塞羅那和加爾維斯頓聯繫起來，對吧？但加爾維斯頓人確實會。他們觀察巴塞羅那的現狀後會説‘那或許不是我們想要的未來’。

並非危言聳聽，但當你説‘我們需要更多遊客’時，就像與魔鬼做交易——短期資金注入的誘惑讓人難以抽身。因此吉姆·亞伯勒等市議員認為：這可能是我們利用郵輪產業收入實現多元化的唯一機會，為加爾維斯頓打造不依賴旅遊業和郵輪經濟的未來，甚至讓工業重返這片土地，開啓全新發展篇章。

**提問者：**這是否是目前全球郵輪行業在持續擴張過程中普遍擔憂的矛盾點？

**布朗：**是的，雖然世界很大，但人們真正想乘船遊覽的目的地是有限的。這個問題將持續引發討論。郵輪公司和整個行業都極具野心，比如皇家加勒比CEO傑森·利伯蒂就帶着種"對抗全世界"的勁頭，他説目前郵輪僅佔旅遊市場的2%，他們想要更大份額。所以擴張步伐短期內不會停止。

**提問者：**美國下一個"加爾維斯頓"式的郵輪樞紐會在哪裏？

**布朗：**説實話我認為加爾維斯頓就是未來的標杆，那裏的發展勢頭太迅猛了。你能直觀感受到郵輪對這座城市乃至整個行業的重要性。對業界而言，加爾維斯頓是打開西加勒比海市場的鑰匙，目前行業策略就是全力加速發展這個港口。

本期節目製作：朱莉婭·普雷斯；編輯：特蕾西·塞繆爾森與布倫丹·沃爾什；事實核查：雷切爾·劉易斯-克里斯基；音效設計/工程師：亞歷克斯·杉浦；高級製片：娜奧米·沙文；高級編輯：伊麗莎白·龐索；副執行製片：朱莉婭·韋弗；執行製片：妮可·比姆斯特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