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足聯俱樂部世界盃揭示足球運動員過度勞累問題——彭博社

插圖：Alex Gamsu Jenkins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7月13日，切爾西與巴黎聖日耳曼（PSG）將在新澤西大都會人壽體育場展開國際足聯俱樂部世界盃決賽對決，勝者將捧走超過1.25億美元獎金和一座鍍金陀螺儀獎盃。對球迷而言，這是賽季間歇期的額外福利——在原本平淡的休賽期欣賞世界級球員的巔峯對決。正如國際足聯主席詹尼·因凡蒂諾所言，這項賽事被設計為足球界的"大爆炸"，尤其對歐洲俱樂部而言，它填補了原本空白的賽程。

彭博商業週刊酒店奢牌快閃店打造終極度假新體驗特朗普削減預算致聯邦數據"消失"貿易戰會令南印度成為下個製造中心嗎？藝術大師們秘而不宣的雕塑機器人但該賽事的主要賣點恰是其致命缺陷。對許多球員而言，俱樂部世界盃是額外負擔——在本該休整的時期進行高強度比賽。例如切爾西左後衞馬克·庫庫雷拉自去年夏天歐洲盃後幾乎未間斷參賽。26歲的西班牙國腳在13個月內為俱樂部和國家隊出戰66場比賽，累計上場超5400分鐘，這一工作量遠超歷代精英球員標準。這已然過度，對球員身心都是危險重負。

因凡蒂諾。攝影師：David Klein/Sportimage/AP Images在6月接受德國《世界報》採訪時，前利物浦主帥尤爾根·克洛普稱今年的世俱杯是體育史上“最糟糕的主意”。“比賽太多了。我擔心下賽季我們會看到前所未有的傷病，”克洛普説。“參賽球員根本沒有真正的恢復時間。”同月，因凡蒂諾在紐約的一場活動中駁斥了這些批評：“也許有些人會稍微批評一下，但這是新事物。這是特別的賽事，”他説。“這是一場真正的世界盃，有最好的球隊和最好的球員。”

上個月，全球職業足球運動員協會FIFPRO發佈了關於工作量的保護建議，包括賽季之間至少四周的休息時間，以及另外四周的季前訓練以恢復競技狀態。庫庫雷利亞在切爾西的首場英超比賽是8月17日。和許多球員一樣，如果不缺席比賽，他將無法獲得足夠的休息。

俱樂部世界盃是足球賽程日益膨脹問題的一部分，各聯賽和管理機構爭相用創收賽事填滿每個時間窗口。“球員們對不斷擴大的比賽日程毫無發言權，“由國際職業足球運動員聯合會（FIFPRO）組建的高性能諮詢網絡主席達倫·伯格斯表示，該專家小組負責提供訓練與工作量方面的建議。

毫無疑問，增加的工作量會帶來更高的受傷風險。英超傷病統計網站Premier Injuries創始人本·丁納利指出，預測模型中最危險的兩個信號是既往傷病史和疲勞——該網站持續追蹤英超球員工作量與缺勤時間。丁納利舉例稱，上賽季熱刺以5430分鐘成為英超比賽時間最長的球隊，同時41次傷病位列聯賽第二。“顯而易見，比賽時間越長，受傷概率就越大。”

賽程膨脹在職業體育界普遍存在。NFL在2021年新增第17場常規賽後，目前正謀劃第18場；NHL近期宣佈從明年起將常規賽增至84場；過去三十年間MLB季後賽規模持續擴大；NBA則出台新規限制球隊輪休球星。這不過是勞動力市場現象的豪華版：老闆壓榨員工。

美國球員擁有更多自主權，主要是因為聯賽層面通常由一位遵循集體談判勞動協議規則的賽程主管統一安排。但世界足球的格局更為分散，俱樂部除了參加國內聯賽，往往還需參與多項盃賽，頂級球員在休賽期還要為國家隊效力。“問題在於，這些利益方都想舉辦自己的賽事，卻從未真正坐下來協商，”伯吉斯指出。

直到今年夏天之前，世俱杯在全球足壇都無足輕重——這項僅有七支球隊參賽、總獎金約1500萬美元的賽事，在冬季一週內草草完賽，幾乎無人問津。沒人會將其與國際足聯另一項四年一度、吸引數十億觀眾的國家隊世界盃相提並論。但因凡蒂諾對該賽事懷有更大野心。2022年，他宣佈將改製為32支球隊參加的夏季四年一屆賽事，首屆將於今年在美國舉行。

隨着規模擴大，國際足聯將總獎金池大幅提升至10億美元，根據參賽隊伍表現分配，以此激勵俱樂部派出最強陣容。國際足聯如此豪擲千金，源於去年12月體育流媒體平台DAZN以10億美元天價購得賽事轉播權——這對一個毫無歷史數據的電視資產堪稱天文數字。（DAZN隨後獲得該國體育投資機構10億美元注資，資產負債表得以強化。）

去年，國際職業足球運動員聯合會(FIFPRO)聯合多家職業聯賽致信抗議國際足聯擴軍計劃，稱球員正"推向極限”。國際足聯回應稱賽事安排完全在其權限範圍內，且符合"世界足球的最大利益”。正如國際足聯所指，歐洲俱樂部夏季安排海外友誼賽已是常態（但未提及的是，這些巡迴賽程由俱樂部自主掌控，球星往往獲得輪休）。

由於缺乏制衡力量，國際足聯奉行"多多益善"邏輯：更大場館、更多比賽、更高票價、更豐厚獎金。用餐飲比喻，世俱杯就像塔可鐘的"第四餐"——赤裸裸的過度營銷，多數人本可不必消費。國際足聯似乎高估了球迷熱情，放着現成的專業足球場不用，偏選7萬座的NFL體育場，票價起初還居高不下，導致上座率慘淡與票價腰斬。“我們初衷是讓世俱杯儘可能包容，因此精心選擇舉辦場地，“國際足聯發言人在郵件中表示，“目前已有241萬觀眾在橫跨東西海岸的熱烈氛圍中享受世界級賽事。“該發言人稱超20場比賽觀眾突破5萬人。

梅西在任意球破門後慶祝。攝影師：羅比·傑·巴拉特/AMA/Getty Images比賽本身顯得散漫無序。儘管梅西在邁阿密國際2-1戰勝波爾圖隊的比賽中再次踢出魔幻任意球，創造了美職聯球隊首次擊敗歐洲俱樂部的歷史，沙特職業聯賽的利雅得新月也以4-3爆冷擊敗英超豪門曼城。但多數時候，這些疲憊的球員在悶熱天氣和稀疏觀眾面前的表現顯然力不從心。“賽程表上的對陣很吸引人，但真正達到主辦方期待的激烈程度和觀賞性的比賽寥寥無幾，“伯吉斯評價道。

7月13日的決賽或許會更精彩，但從長遠看，球員的狀態決定了球迷的觀賽體驗。充分休息的球員表現更佳且不易受傷。英格蘭國家隊主帥圖赫爾就預言，今夏未參加世俱杯的阿森納、利物浦等俱樂部將在新賽季獲得巨大優勢。拜仁慕尼黑球迷恐怕也寧願主隊缺席這項賽事——他們的中場核心穆西亞拉在對陣巴黎聖日耳曼時遭遇嚴重腿骨骨折。即便對普通觀眾而言，眼下呈現的足球比賽也是打了折扣的版本。

有時候，少即是多。世界上最受歡迎遊戲的大師們若能聚在一起，制定一個賽程——或至少是一個框架——要求更少但更精彩的比賽，那將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