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州亨特等社區保護與保險的經濟學——彭博社

7月6日，德克薩斯州亨特市遭遇山洪後，一輛覆蓋着德克薩斯州州旗的損毀SUV停在路邊。攝影師：Jim Vondruska/Getty Images 精彩不錯過。立即訂閲每日播客《The Big Take》。

## 深度聚焦

防洪經濟學的演變

19:32

在今天的《The Big Take》播客中，我們將探討德克薩斯州克爾縣的災難如何揭示氣候變化下全美日益嚴重的洪水風險，以及面臨這些新風險的社區所遭遇的艱難經濟抉擇。

延伸閲讀：德克薩斯州致命山洪未發警報 仍有161人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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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經過輕微編輯的對話實錄：

**卡拉·卡爾森：**我當時在克爾維爾和克爾縣…

莎拉·霍爾德： 這是駐德克薩斯州的記者卡拉·卡爾森。她一直在與7月4日德州洪水中的倖存者交談——其中有一個故事令她難以忘懷。

**蕾娜·貝利：**我對觀察風暴和互動地圖有種特別的執着。

**卡爾森：**讓我震驚的是：她當時確實醒着，你知道的，一直在觀察風暴，關注各種警報，但在很多方面還是猝不及防。

**貝利：**我當時緊盯着閃電的落點，因為太猛烈了。很可怕，感覺就在附近。所以我走到外面，發現車道上的積水已經有一英尺深，心想，哦，真奇怪，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霍爾德：**蕾娜·貝利住在亨特，這是德州丘陵地區瓜達盧佩河畔的一個小社區。她的房子建於1923年。

**貝利：**它經歷過其他洪水，很多次洪水。

**霍爾德：**亨特主要是鄉村地區，有山丘、農田和葡萄園。卡拉説這裏是許多德州人夏季避暑的去處。

**卡爾森：**這裏夏季氣候比德州其他地區更宜人，河邊整體上是個田園詩般的地方。

**霍爾德：**但正是這些讓丘陵地區如此田園詩意的特質也帶來了風險。德州人稱這片區域為"山洪走廊"。陡峭的地形、淺層土壤和強降雨使其極易爆發山洪。

**卡爾森：**我想大多數人聽到山洪時，頂多覺得要遠離道路或某些區域，但不會預料到洪水會直接襲向自己。

霍爾德： 蕾娜對洪水並不陌生，但7月4日凌晨看到車道上的洪水時仍震驚不已。隨後水位持續上漲。

貝利： 水位突然暴漲。我眼睜睜看着亨特商店開始坍塌，又聽見郵局和隔壁辦公樓瓦解的轟響，緊接着一堵水牆就壓了過來。

霍爾德： 她看着洪水捲走了他們的卡車，而丈夫仍在熟睡。

貝利： 我趕緊叫醒他，當他看到時，洪水已經漫上台階——就在眼前。他説我們必須立刻撤離。

霍爾德： 蕾娜戴着背部支架，行走有時不便。丈夫幫她從窗户爬出，穿過院子奔向圍欄的狹窄缺口。

貝利： 七英尺高的混凝土牆和金屬圍欄間只有這麼窄的縫隙，但若沒有這個缺口，我們必死無疑。

霍爾德： 官方死亡人數已超百人，包括數十名兒童，其中多數來自神秘營地。克爾縣仍有逾百人失蹤。貝利夫婦成功抵達高地，爬上屋後山坡，躲進自家木屋等待風暴過去。

霍爾德： 洪水過後，湧現出許多類似蕾娜的遭遇：全家在深夜被雷聲、犬吠或鄰居驚醒，勉強逃過一劫——卻未收到任何官方預警。這些經歷引發質疑：為何克爾縣居民如此措手不及？本可採取哪些措施挽救更多生命？

**卡爾森：**是否本應發佈略有不同的警報？或許露營地該更早撤離？要知道，目前仍有大量懸而未決的問題在調查中。

**霍爾德：**隨着氣候變化導致風暴更劇烈、更致命、更頻繁，這些問題的影響已遠超出克爾縣範圍。

**霍爾德：**我是莎拉·霍爾德，這裏是彭博新聞的《深度解析》節目。今天我們將探討：得州洪水事件如何揭示氣候變化下暴洪風險的增長，以及面臨這些新風險的社區必須應對的艱難經濟抉擇。

**約書亞·薩克斯：**洪水是我們面臨的最昂貴的自然災害。

**霍爾德：**約書亞·薩克斯是喬治城氣候中心適應計劃主任。

**薩克斯：**它能摧毀整個社區。不僅造成生命損失，傳統意義上房屋更是人們的大部分財富所在。

**扎赫拉·希爾吉：**隨着氣温升高，大氣能容納更多水分。因此當風暴來臨時，就會降下更猛烈的暴雨。

**霍爾德：**扎赫拉·希爾吉是彭博社氣候領域撰稿人，她長期思考在變暖世界中人類對風險認知的演變。

**希爾吉：**得州實際上擁有豐富資源，其應急響應機構和團隊能力居全美前列。但大多數州並不具備得州這樣的條件。

**霍爾德：**扎赫拉表示——德克薩斯州在應急響應能力方面堪稱黃金標準。但該州也面臨從颶風到極端高温等多種災害風險。即便擁有大量資金可用於災害應對，如何分配這些資金仍面臨艱難抉擇。而在地方層面，各轄區還需權衡自身的預算限制。例如我們知道克爾縣曾考慮安裝一套可能包含高風險區域警報器的預警系統，但最終未能實施。

**希爾吉：**我們聽到德州官員解釋，在受災最嚴重的克爾縣等地未建設洪水監測預警系統的原因之一就是成本問題。克爾縣法官羅伯·凱利向《紐約時報》表示，當地居民反對用税收資金建設此類系統。

**霍爾德：**建立真正有效的緊急預警系統需要多少資金？

**希爾吉：**這取決於社區規模、預警類型及覆蓋區域範圍。顯然這是項重大開支，而各級地方政府都有諸多待辦事項。減災措施往往被排在優先級末尾。

**薩克斯：**傳統上有聯邦撥款計劃可供社區或個人申請——

主持人： 喬舒亞·薩克斯再次發言。

薩克斯：——比如將房屋建得更高或抬高房屋，或者抬高空調、熱水器等設備。有時會有州政府的補助，但大多數情況下，個人和社區不得不向政府申請資金，而現有的資金遠遠不足以解決我們面臨的所有問題。

主持人： 扎赫拉表示，現階段聯邦政府的資金在應急管理工作中變得越來越不可或缺。

希吉： 這確實説明了如果特朗普政府削減這筆資金的嚴重後果。今年早些時候，特朗普政府曾數次暫停了大量聯邦撥款，特別是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FEMA）的撥款。這些撥款與減災、恢復力和準備工作息息相關。

主持人： 所有這些——日益嚴重的風暴、投資於更好基礎設施的挑戰和成本——使得我們從國家氣象局獲得的預測數據變得更加關鍵。該機構隸屬於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負責追蹤環境災害併發布天氣預警和警報。

裏克·斯賓拉德： NOAA有責任，尤其是通過國家氣象局，發佈一系列逐步更具行動導向的信息。

**主持人：**裏克·斯賓拉德在今年一月之前一直擔任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負責人。他表示，這些"行動導向型信息"包括您手機或天氣應用中收到的"監視"和"警告"。7月3日當地時間下午1點18分，克爾維爾地區的瓜達盧佩河確實發佈了洪水監視警報。約12小時後又發佈了"山洪暴發警告"——這表明危險天氣事件即將或已經發生。該警告被標記為"重大"級別，意味着它會自動觸發移動設備上的無線緊急警報。

**斯賓拉德：**這份特殊警告中包含"這將是重大災難性事件"的表述。這是給應急管理人員的信號，要開始組織民眾撤離，預先部署保護民眾所需的物資、人員和設備。

**斯賓拉德：**最完美的天氣預報，其價值取決於使用者如何落實。

**主持人：**為確保這些預警能傳達給負責公共安全決策的地方官員，設有預警協調氣象學家(WCM)崗位。

**斯賓拉德：**預警協調氣象學家不會坐等電話，而是主動出擊開展溝通，確保所有警長辦公室、救援公司和應急管理人員與其保持即時聯絡。他們清楚已發佈警報的性質，並能告知相關人員關於水位上漲、降水增加、風力變化等情況的預判。

**霍爾德：**目前要確切知道哪些措施本可以改變洪水受災者的處境還為時過早。關於地方官員如何應對的問題仍然存在，相關報道仍在進行中。但洪水發生地區的預報辦公室沒有氣象協調員（WCM）。他已於四月離職：他接受了特朗普政府提供的提前退休方案，當時政府正着手削減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的人員編制和預算。

**斯賓拉德：**令人不安的是，聖安東尼奧和奧斯汀氣象預報辦公室的WCM職位空缺，是因為該人員因政府強加的裁員和所謂的強制退休政策而離開了機構，這些政策是針對國家氣象局的。

**霍爾德：**國家氣象局僱員組織的立法事務主任湯姆·法希告訴NBC新聞，雖然聖安東尼奧天氣預報辦公室確實有兩個高層職位空缺——缺少一名WCM和一名常任科學官員——但該地區的辦公室據稱有“充足”的人力和資源來應對此次事件。

**希爾吉：**德克薩斯州發生的事件是在深夜，而且發生在一個手機覆蓋不佳或範圍有限的地區。

**霍爾德：**我的同事扎赫拉·希爾吉再次提到。

**希爾吉：**因此，即使警告和警報已經發送到人們的手機上，也許他們並沒有收到或聽到。可以想象，如果有警報聲響起，露營的人會注意到，而手機上的震動提示可能根本就沒發生。

**主持人：**災難發生四天後的週二新聞發佈會上，當救援和恢復工作仍在進行時，州長格雷格·阿博特不願討論他認為克爾縣在應對此次洪災的準備工作中是否存在失誤。

**格雷格·阿博特：**該怪誰？要知道，這是失敗者的説辭。讓我説説德州的特點——整個德州每寸土地都熱愛橄欖球。無論是亨特鎮、亨茨維爾市還是休斯頓，無論社區大小，人們都關心橄欖球。要知道每支球隊都會犯錯，輸球的隊伍才忙着追究責任，冠軍隊只會説"別擔心女士，交給我們，我們會再次得分，贏下比賽"……

**主持人：**德州官員表示州議會計劃本月晚些時候召開特別會議，討論洪水預警系統、應急通訊和自然災害防備措施，並將審議針對丘陵地帶的救災資金。那麼美國哪些社區最易受洪水威脅？又該如何防範？廣告後繼續。

**主持人：**美國社區評估洪災風險的主要工具是聯邦應急管理局製作的地圖。2019年該局估計，超過800萬處房產面臨"百年一遇"大洪水的威脅。我的同事扎赫拉·希爾吉指出，這些地圖既用於應急規劃，也為全國數百萬人計算洪水保險費率。但準確評估實際風險非常複雜。

**希爾吉：**氣候變化帶來的改變之一是，歷史上從未發生過洪水的地區，比如肯塔基州的一些地方，現在遭遇了人們從未預料到的洪水。因此，越來越多的地區實際上正在變得像克爾縣一樣。

**霍爾德：**更新這些地圖以匹配不斷變化的氣候是可能的，但這需要技術和研究的投入。一些私營公司，如從事氣候風險金融建模的First Street，擁有更最新的洪水地圖。2020年，First Street發佈了一份報告，指出全國範圍內還有近600萬處房產面臨FEMA認為嚴重的風險水平——總計達到1460萬處。

**薩克斯：**當一個地方遭遇洪水時，很少會讓人感到意外。

**霍爾德：**這是來自喬治城氣候中心的約書亞·薩克斯再次發言。

**薩克斯：**問題很簡單，作為一個國家，我們什麼時候才會開始對這些事情采取行動？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將這些知識納入公共政策？要應對這些氣候影響，確保我們的安全，將需要鉅額資金和一定程度的個人犧牲。一些可能不願意搬遷的人將不得不搬遷。一些經常被洪水淹沒的路段可能不得不被廢棄。而這些都不是受歡迎的選擇。

**霍爾德：**這是因為這些個人犧牲也可能對整個社區產生影響。

薩克斯： 一個地區會關心其房產價值。如果鼓勵人們搬離海濱房產，可能會損害自身財政收入。還有一些居住在洪水易發區的居民根本無力搬遷——他們的房子是唯一資產，在政府或其他機構介入援助前，他們只能困守原地。每當社區試圖採用新的洪水地圖和提高防洪標準時，總有一部分居民強烈反對。

霍爾德： 若脆弱社區承認風險並鼓勵集體搬遷，可能導致高風險區房價下跌，安全區域需求激增。而對留守者而言，獲得保險將變得更昂貴和困難。

薩克斯： 卡羅萊納州外灘羣島的房屋塌陷入海的景象，以及所謂的"保險危機"——保險公司因風險過高紛紛退出房屋保險市場，都印證了這一點。

霍爾德： 這迫使聯邦政府不得不提供洪水保險，也就是扎赫拉之前提到的項目。

希爾吉： 國會1968年創立聯邦洪水保險計劃，本質是因為私營洪水保險體系崩潰——保險公司認為無法為高風險區業主提供合理定價的保單而集體撤出。如今聯邦保險費率不斷上漲印證了風險的嚴重性。由於洪災頻發導致賠付激增，該計劃多次出現資金枯竭，不得不反覆向國會申請撥款。這種不可持續的模式，某種程度上解釋了為何保險市場會選擇退出。

**霍爾德：*存在降低這些風險的方法，這讓我們回到減災話題。*扎赫拉表示，研究表明前期在減災方面投入更多資金，長遠來看實際上能顯著節省開支。

**希爾吉：**2019年有一份由聯邦應急管理局和聯邦政府部分資助的報告專門研究了減災措施，名為《自然災害減災效益：2019年度報告》。該報告發現，聯邦政府每投入1美元用於災害減災撥款，未來可避免6美元的災害損失。

**霍爾德：**像德克薩斯州中部洪災這樣的災害清理成本可能高得驚人。根據AccuWeather公司的初步估算，德克薩斯州洪災造成的總損失在180億至220億美元之間。

**希爾吉：**更重要的是，聯邦政府用於河流洪水減災的撥款投資回報率更高。我指的是專門用於幫助或預防德克薩斯州這類事件的減災措施。例如在1993年至2016年間，聯邦政府撥款115億美元幫助各州建設河流防禦工程，這使得聯邦政府及整個社會避免了因洪水導致的死亡、企業中斷等潛在損失共計820億美元。正如該報告的一位作者所言，減災或預防措施能夠挽救生命。雖然他沒有明説，但顯然這也極大地節省了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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