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部長克里斯·賴特為氣候懷疑論者提供了新論點——彭博社

Liam Denning

這就是我們依賴化石能源的未來。

攝影：馬里奧·塔瑪/蓋蒂圖片社氣候變化是現代性必須承受的代價。能源部長克里斯·賴特在《經濟學人》發表的最新文章中，精煉地得出了這個結論。這篇代表能源轉型辯論中日益流行的宿命論調的文章，其論點建立在可疑的分析基礎上，不僅拿我們的安全冒險，也危及特朗普政府宣稱要鞏固的領導地位。

我們深知這個令人不安的真相：化石燃料雖推動文明變革，卻帶來日益嚴重甚至災難性的代價。當那部將這一認知帶入主流的紀錄片問世時，化石燃料遊説團體還慣於否認或混淆科學共識。如今這類操作已難以為繼，於是催生出標榜實用主義的新説辭——現有能源體系本質上不可撼動，人類應當接受現實並築好防波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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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這樣看待氣候變化：它並非生存危機，而是伴隨進步產生的真實物理現象。是的，大氣中二氧化碳濃度隨時間上升——但人類預期壽命也在同步增長。

過去兩個世紀以化石燃料開發為特徵，確實見證了預期壽命與排放量同步飆升。但類似關聯也適用於多數污染物——畢竟這是工業革命後的時期。以石棉為例：1900年至1973年峯值期間，美國對這種致癌防火材料的使用量激增39倍。將其與預期壽命數據對照，正相關關係一目瞭然。

當相關性不等於因果性

1900-1973年間美國石棉消費量與預期壽命同步上升

數據來源：美國地質調查局、衞生與公眾服務部

注：判定係數(R平方)為0.788。1918年異常值反映流感大流行影響。

然而當社會認清石棉危害後——在礦商長期混淆視聽的宣傳之後（聽起來耳熟嗎？）——其使用量驟降。到1990年代中期已回落至世紀之交水平，而預期壽命卻又增長了近五年。

二氧化碳並非石棉，而能源系統的脱碳難度遠高於尋找替代建築材料。關鍵在於，當面對一種有用且無處不在的產品帶來的明顯嚴重問題時，我們找到了減少對其依賴的方法。相比之下，賴特的論述暗示化石燃料遵循某種自然法則；隱含地否定了人類智慧顛覆現狀的力量。只需看看清潔技術的驚人增長，成本暴跌推動了這一發展。

能源領域的巨大增長

過去二十年，全球太陽能和風能裝機容量（以吉瓦計）增長了68倍

來源：彭博新能源財經

賴特發表文章之際，共和黨人正撤銷前總統喬·拜登的大部分綠色議程。賴特稱後者是對碳氫化合物的"監管攻擊"，其結果"可以預見"。所謂可預見，前提是你預見到這種攻擊會導致…美國碳氫化合物產量創下歷史新高。這些數據在賴特所在部門運營的網站上很容易找到。或許，這些數據本身也帶來了不便。

拜登的能源政績

喬·拜登任期內美國原油和天然氣產量創歷史紀錄

來源：美國能源信息管理局

注：數據單位為每日石油當量桶。

賴特繼續列舉拜登任內能源價格上漲的情況。但2022年的通脹飆升是全球現象，主要與俄羅斯再次入侵烏克蘭造成的衝擊有關。就美國家庭支出佔比而言，拜登整個任期的能源成本與特朗普首個任期相當。賴特還哀嘆"五分之一美國家庭"難以支付能源賬單——這一數據令人羞愧，但仍低於能源部2020年自身調查中27%家庭面臨能源不安全的比例。

實際能源成本削弱通脹敍事

以前總統喬·拜登任期內的數據衡量，能源佔美國個人可支配收入的比例並未出現激增

數據來源：經濟分析局

注：特朗普疫情前時期為2017年1月至2020年2月

同樣地，賴特聲稱拜登政策削弱了電網可靠性，但其部門彙編的最新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停電事故並無明顯上升趨勢。此外，2021年初得州大停電作為近年最突出案例，恰恰凸顯了極端天氣事件的影響以及賴特所支持的天然氣系統固有缺陷。儘管如此，他仍堅稱電網脆弱性阻礙製造業發展，儘管同期工廠投資正大幅增長。

最令人震驚的論斷是"政策制定中最有害的誤解是將能源部門等同於電力部門"。賴特的上司特朗普總統作為"鑽探至上"理念擁躉，顯然不認同此觀點。賴特繼而貶低電力效用，稱其僅佔初級能源供應的五分之一。但該數據未計入燃料燃燒時約三分之二以熱能形式浪費的潛在能源。扣除損耗後，電力佔比更高。例如根據賴特部門監管的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數據，2023年電力貢獻了美國41%的有效能源。

撇開這些細微差別不談，淡化電力的重要性實在奇怪，尤其是當您自己的政府將贏得這場能源飢渴的人工智能競賽列為優先事項時。去年全球電力消耗增長速度幾乎是總體能源需求增速的兩倍。與此同時，儘管共和黨人在美國為燃油車竭盡全力，但今年全球銷售的車輛中仍有四分之一將配備充電接口。

賴特指出化石燃料難以替代，卻未同時承認清潔技術已取得巨大進展——即使在美國這樣缺乏系統性脱碳激勵機制的國家。缺乏明確的碳定價機制，既嚴重阻礙清潔技術發展，又變相為碳氫化合物提供鉅額補貼。美國化石燃料產業的巨大悖論在於：它既是國家實力的基石，卻又如共和黨税收與支出法案所示，需要無止境的補貼，並通過限制競爭對手來獲取安全感。

鑑於能源系統大部分領域已存在可行替代方案，這些全是政治選擇。賴特的文章不過是眾多"無論代價堅持舊路"的陳詞濫調之一。要理解這種做法的愚蠢，只需稍改他的開篇語：“現代生活的幾乎每個方面都依賴能源。“此話不假，但若將"能源"替換為"穩定的氣候”，這句話同樣成立——甚至更具説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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