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人節面臨資金困境 - 彭博社

插圖：Livia Giorgina Carpineto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如果你曾接觸過火人節參與者，很可能被普及過這些知識：堪比軍事行動的裝備清單、通過放縱達到的頓悟境界，以及內華達州黑石城裏金錢近乎無用的真相。這場年度盛會禁止商業交易，因此每年八月末的九天裏，近八萬人僅靠自帶物資和同伴饋贈度日。現場或許會出現噴火章魚藝術裝置或改裝成狂歡洞穴的飛機機身，但除了少數指定售冰點（用於防止食物在高温下變質）外，連一美元鈔票都不會流通。

然而對主辦方非營利組織"火人計劃"而言，資金卻是不可或缺的。這個問題近來愈發緊迫。去年火人節耗資約5900萬美元后，門票卻未售罄，導致年度收入預計將出現2000萬美元赤字。當活動負責人走出沙漠時，赫然面臨財政懸崖。“所有一切都岌岌可危，“首席執行官瑪麗安·古德爾在去年秋天發佈的系列公開信中如此寫道。

這一消息會促使大多數傳統機構轉向盈利模式，尤其是當這些機構能直接聯繫到全球最富有的商業巨頭時。拉里·佩奇和謝爾蓋·布林早年選擇埃裏克·施密特作為谷歌的首任CEO，部分原因就在於他也是一位"火人”。達斯汀·莫斯科維茨2012年邀請馬克·扎克伯格參加，正如他在Medium平台發文所述：“我認為這能促進他個人成長，從而讓世界變得更美好；我相信事實正是如此。“薩姆·奧爾特曼稱這個節日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人造景觀”，並認為它展現了"後人工通用智能（AGI）時代的世界圖景”。埃隆·馬斯克和特斯拉公司億萬富翁成員喬·格比亞（他正在協助實施政府效率部門改革）都是長期擁躉。

但火人節項目的使命是"堅守並踐行"包括自力更生、自我表達和即時體驗在內的火人節價值觀，這使其被自身禁止"商品化"的核心理念所束縛。它無法將Instagram上160萬粉絲或節日首發的藝術創作商業化，不能尋求贊助、投放廣告或銷售周邊，通常也不進行品牌授權或特許經營——這個困境在參與者持續流失的當下尤為嚴峻，近年來許多人選擇將作品帶到本土草根集會，而非花費重金前往內華達。如今全球從墨西哥到澳大利亞約有100個由忠實"火人"運營參與的地區性火人節活動。火人節總部雖會確保這些分支活動符合安全準則和哲學理念，甚至允許使用其名稱標識，但即便這些活動分流了主會場客流，總部也從不向他們收取費用。

古德爾六月在舊金山。攝影師：温妮·温特邁耶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古德爾表示，要傳播火人節的精神，首先必須讓這個活動取得成功；用她的話説，不能"害怕金錢、缺乏資金、為錢發愁”。但她認為，若將財務生存視為使命則充滿危險。“我極不情願將火人節視為一種產品，其目標是儘可能多地銷售該產品，“她説。這種立場使該組織陷入一種奇特境地——它需要獲取其設計初衷所刻意忽視的東西。如今它必須通過削減成本或向火人節參與者籌款來獲取資金。曾執掌舊金山探索館十年的董事會主席丹尼斯·巴特爾斯警告説，僅僅考慮通過創收來平衡收支，火人節項目就可能喪失其獨特性。“那些試圖讓你變得和其他人一樣的力量無處不在且陰險狡詐，“他説。事實上，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抗議。今年春季作為門票促銷活動的一部分，該組織轉發了一條剪輯花哨的TikTok視頻，內容是在電子舞曲伴奏下半裸參與者蹦牀、摔跤和飲酒的畫面，Reddit上的火人節粉絲們頓時炸開了鍋。“這他媽到底是什麼玩意，“一位網友寫道。最高贊評論直指視頻"徹底的商品化”。

火人節曾多次挺過危機。1997年美國政府拒絕發放活動許可，主辦方短暫遷至私人土地。十年後創始人內訌引發訴訟，最終不歡而散。2017年一名參與者衝入標誌性人像雕塑的火堆，傷重不治。而2023年的暴雨讓數萬人深陷泥沼，引來媒體爭相報道。即便沒有生存危機時記者也蜂擁而至——當活動首度盈利，頭條新聞竟擔憂創始人如何"應對"資金；後來門票售罄出現黃牛時，媒體又痛斥這場"鬧劇”。火人節既是文化地標，也是幸災樂禍的永恆源泉：信徒們越認真追尋烏托邦，旁觀者就越愛看他們灰頭土臉的窘態。

“火人圈既迷人又惱人的特質就是優越感，“2024年負責籌款團隊的大衞·費斯塔説。這種信念認為"我們如此特別、了不起，正在拯救世界”。已於去年12月離職的費斯塔表示，這種自大會滋生"絕對正確"的錯覺。“如果失敗，今年的故事幾乎註定是’為時已晚，回天乏術’。“22人董事會成員梅賽德斯·馬丁內斯也承認，過度自信可能造成致命盲區。“有數據顯示攀巖事故的常見遇難者，“她説，“不是新手，而是那些登頂六次的老手——他們總會忽略細微徵兆。”

2007年，火人節參與者等待"Critical Titts"自行車活動開始。攝影師：布拉德·霍恩/美聯社照片在舊金山米慎區一棟老工廠的四樓，大麻電子煙公司和人工智能初創企業的樓上，坐落着火人節項目的總部。內部幾乎每個表面都覆蓋着往屆活動的紀念品：黑石城標誌性半月形的航拍照片、被等比建造並焚燬的雕塑與神廟模型、一頂閃亮的施工頭盔、一把自制火焰噴射器。

火人節首次售賣類似門票的東西是在1990年，當時這個尚顯簡陋的活動組織者建議參與者捐贈10美元以支付成本。四年前，一位名叫拉里·哈維的富有魅力的景觀園藝師和朋友將臨時製作的圖騰拖到舊金山海灘焚燒。當活動規模超出場地容量後，他們遷至內華達沙漠，並長期將入場費保持在較低水平，確保創意人士、賽博朋克、手工匠人、火焰舞者、老派黑客和新世紀追尋者都能輕鬆參與。

1995年，人們聚集在內華達州黑巖沙漠參加火人節。攝影師：托馬斯·奧瓦列/蓋蒂圖片社古德爾1995年初次參加時只是好奇的參與者，後來成為哈維的女友，當時活動規模已達4000人。戀情轉為友誼後她繼續留下，協助成立有限責任公司管理財務，成為後來公認的六位創始人之一。這位擁有攝影碩士學位的項目經理以團隊中的"成年人"形象脱穎而出，當她的波西米亞夥伴們冒犯媒體或縣官員時，總是由她出面周旋安撫。隨着火人節規模突破2000年的2.5萬人，這類衝突愈發頻繁。當時"組織”（Burners對管理機構的稱呼）僅有約10名全職員工，主要保障集體生存的基本需求：衞生、安全及遵守州聯邦法律。“我們只在必要時制定規則，“古德爾説。

和許多火人節參與者一樣，她骨子裏帶着自由主義的特質，常提及父親對她的影響——這位哈佛大學畢業的"共和黨資本家"在黃銅行業攀登企業階梯時，曾舉家輾轉於鏽帶地區。但她也深知程序規則對於管理這場終究發生在嚴酷環境中的無政府主義狂歡的重要價值。

數十年來，隨着活動規模與知名度的擴大，組織者也不得不走向成熟。政府監管起到了關鍵作用：古德爾回憶道，火人節臨時佔用沙漠平地的特別娛樂許可證曾經只有一頁紙，如今已長達174頁。組織方必須最大限度減少對空氣質量、水質、美洲原住民考古遺址乃至仙女蝦卵密度的影響——這種棲息在塵土中的微型甲殼動物是候鳥的食物來源。火人節還承擔了更多職責，包括維護組裝大型藝術品的重型設備、分配燃料以及協助管理自有機場。規模擴張並未帶來相應的成本效益。“管理更多人就需要更多人，“古德爾説道。

1997年，火人節聯合創始人哈維在舊金山貝克海灘。攝影師：Bromberger Hoover/Getty Images2014年，為使組織使命制度化並建立持久法律架構，聯合創始人將控制權移交非營利機構，並任命古德爾為CEO。此前主要在幕後工作的她成為了組織代言人，尤其在哈維2018年去世後。雖然她坦言"不想經營政府機構”，卻不得不領導着這個已擁有140多名全職員工的團體——半數在舊金山，半數在內華達活動現場附近，還有千名季節性工人負責黑石城基礎設施的搭建拆除與臨時都市運營。

近日，密切關注火人節項目財務狀況的是芬蘭籍會計師尤霍·帕金寧。去年夏天，他離開一家上市軟件公司，成為該組織首位首席財務官。和許多員工一樣，他是狂熱的火人節參與者，卻對耗費大量時間處理財務事務感到無奈。“這些報表太枯燥、太專業、太華爾街了，“他盯着組織的預算電子表格説道，“這根本…不像火人節。”

帕金寧很快發現這個非營利組織陷入了財務困境。火人節項目向來通過售票覆蓋成本並篩選參與者，大部分門票按標準價出售（2024年為575美元），同時為經濟困難者提供少量低價票。這既是務實之舉——組織方將40%門票售予往屆營地，這些老參與者能引導新人從入門儀式就融入火人文化（比如在塵土中做"灰塵天使”）——也體現其哲學理念。即便活動吸引了不少億萬富翁，火人節的核心原則仍是"徹底包容”。隨着票價連年上漲，低收入參與者比例持續下降：根據志願者年度普查，2015至2024年間，收入低於5萬美元的參與者從47%降至27%，而收入超15萬美元者則從11%飆升至29%。

通過查閲該組織過去十年的税務申報記錄，帕金寧指出其成本也大幅飆升，遠超通貨膨脹水平。與其他非營利組織員工相比，帕金寧稱其員工薪酬"明顯"不足，因此獲得了加薪。從2019年到2024年，車輛、發電機和重型設備的租賃費用幾乎翻了一番。這使得火人節項目陷入兩難境地：既難以在不擠走經濟條件最拮据的忠實參與者的情況下舉辦活動，也無法通過增加門票數量來提高收入——自2019年以來，土地管理局已將參與人數上限設定為8萬人。帕金寧得出結論，標準票價已無法覆蓋實際參與成本；火人節項目每售出一張門票都在虧損。

多年來，該組織通過向那些希望提前鎖定入場資格、避免在線上搶票中擁擠的人羣出售高達2500美元的高價門票來掩蓋這一問題。從2020年開始，他們還加大了對各類火人節參與者的慈善募捐力度，以彌補日益擴大的收支缺口。但2024年情況急轉直下——十年來首次出現門票滯銷，活動規模較上年縮減7%。是因為前幾年的雨季天氣？還是衍生活動的分流？或是科切拉等音樂節普遍遇冷的大環境？古德爾坦言：“人們開始覺得，或許這個活動的吸引力正在消退。”

無論原因為何，火人節項目年初預計需要1000萬美元慈善捐款，如今卻面臨2000萬美元赤字。當人們意識到會有餘票時，自然不願支付溢價提前購票。該組織通過壓縮承包商費用和裁員，在年底勉強實現計劃成本削減9%。帕金寧表示：“需要些魔法才能避免資金鍊斷裂，否則我們早就徹底完蛋了。“雖然暫時渡過難關，但進入2025年的火人節項目已沒有任何緩衝資金來應對新的虧空。

2015年火人節第二天黑石城的鳥瞰圖。攝影師：斯科特·倫敦/Alamy去年十月，古德爾在一封近2000字的公開信《轉折點》中，闡述了該組織的財務困境，並提出了將火人節項目打造為“全球向善力量”的宏大願景。她列舉了該組織資助的救災工作、在內華達州地產推動環境可持續性的舉措，以及其激發的地區活動網絡，呼籲支持者開始每月捐贈20美元。“世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我們提供的東西，“她寫道。

數百名火人節參與者作出回應，但鮮有善意。有人批評使命偏離：該組織應削減"資金過剩的外展項目、分散注意力的房地產項目"和"極度臃腫的行政機構”。其他人則質疑該組織的實際作為。“瑪麗安坐在着火的房子裏，不滅火也不修復損壞，反而要求更多木材試圖搭建逃生通道，“一人寫道。“老實説你們並非不可或缺，“另一人留言。壓倒性的意見是聚焦真正重點：“趕緊把該死的派對辦好！“雖有零星捐款，但遠未達標。截至2024年底，火人節項目僅籌集到所需2000萬美元中的700萬美元。

與此同時，叛逃者們紛紛湧向其他地區去“燃燒”。這些區域性活動的規模從幾百人到數千人不等，近年來在這些分支活動中“體驗火人節”的人數已超過內華達主會場的參與人數。該組織工作人員史蒂文·拉斯帕透露，火人節項目曾考慮向這些活動收取許可費或提供特許經營權，但最終認為這違背了初衷。畢竟火人節的使命不是保護品牌，而是傳播文化。拉斯帕引用藝術家索爾·勒維特的話詮釋道：“思想屬於理解它們的人。”

最嚴酷的區域活動當屬每年二月在弗吉尼亞州山頂舉辦的"霜燃節”，持續一個漫長的週末。協助組織活動的民族音樂學家麗貝卡·“貝克斯”·羅森布魯姆在播客中稱其為"你此生最瘋狂的刻意選擇”。今年65美元的門票可通往泥濘牧場——位於土路盡頭的場地，百餘頂帳篷、蒙古包和房車如落魄礦工營地般散落。氣温徘徊在零度上下且陰雨連綿，相較往年已算暖和。參與者們分組在泥濘小徑旁搭建營地，提供各類服務與娛樂。某團隊用三個絕緣車棚搭配燃木爐取暖，棚內設有拉麪吧枱，爵士三重奏伴奏的歌手在角落低吟。而一個多人性愛營地的組織者則抱怨，在凍土上維持充氣牀墊舒適温度實屬不易。

與會者表示，他們並未背離內華達活動的核心價值觀，只是對其高昂開銷和過度鋪張有所保留。在霜燃節上，少了華麗表演也少了裸露——網眼連體衣和水晶乳貼被工裝褲與法蘭絨取代——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強烈的臨場感。31歲的工程師S.T.坦言冬季氣候頗具挑戰，因為在他的印度西南部家鄉，夜間氣温從未低於40華氏度。作為亞文化鑑賞家，他在裸體營地聽一對夫婦講述後，成為了地區火人節的忠實擁躉。“很多人説新政府上台後自由正被剝奪，“他説，“但我要説你們擁有的自由比旁人能想象的要多得多。”

2025年2月西弗吉尼亞州舉辦的地區火人節霜燃慶典。攝影師：泰德·阿爾康霜燃節焚燒人偶前，參與者在凍雨中表演火舞。攝影師：泰德·阿爾康霜燃者們分散在西弗吉尼亞州寒冷泥濘的山頂便攜式庇護所中。攝影師：泰德·阿爾康卡琳娜·帕吉特在火盆邊暖手時，對內華達主火人節嗤之以鼻——“當’即插即用’營地出現時它就變味了”，但她説自己已記不清參加過多少次地區活動。戴着由長曲棍球頭盔和毛皮製成的鹿角兔頭冠，她講述海軍退伍丈夫自殺後，獨自撫養四歲兒子的經歷。“感覺像有顆隕石砸中我們家，“她説。在這片空虛中，火人節社區為她提供了容身之所。

在附近一個分發早餐三明治的營地，哈爾·霍姆勒正在排隊等候。這位勞氏家居裝修公司的中年銷售員，在結束25年婚姻後首次參加了內華達的活動，他表示這幫助他“調整了生活方向”。由於不願長途跋涉返回，他開始參加區域性活動——弗羅斯特伯恩離他在匹茲堡的家只有80英里車程——如今他一年要參加多達八次。今年夏天他計劃重返黑石城，但他對票價並無怨言，他説這與他在國家公園露營支付的費用相當。他也不嫉妒古德爾2023年近40萬美元的薪酬。他指出，勞氏公司的CEO年薪高達2000萬美元：“這是個資本主義世界。”

事實上，一些最活躍的資本家正是火人節參與者，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開張支票就能解決古德爾的所有難題。古德爾親切地稱呼謝爾蓋和埃隆的名字，而少數高淨值捐助者確實是該組織的生命線：根據一份未透露姓名的內部籌款計劃書，自2014年以來籌集的6000萬美元中，有三分之二來自僅五個人。籌款人費斯塔不願討論具體捐助者，但指出“富人對金錢的態度很古怪”。超級富豪們樂意花費數百萬美元打造奢華的噴火裝置在沙漠中馳騁，或是經營龐大的營地來主導派對狂歡。但對於承擔公共設施的賬單——比如火人節項目去年花費320萬美元的移動廁所——他們興趣寥寥。古德爾表示，在籌款活動中，許多大捐助者會建議緊縮開支。“他們更傾向於用商業原則來質問‘你們削減了什麼開支？’”她説。但她認為這是短視的，幫助火人節蓬勃發展的最佳方式“恰恰相反，是要加大投入並思考：‘我們如何助力提升這個活動？’（馬斯克和布林均未回應置評請求）

董事會成員法哈德·莫希特是這一方法最直言不諱的支持者之一。通過Zoom視頻，他身着紫色扎染襯衫，回憶起2005年自己"結束人生狩獵採集階段"時的難以置信——當時他聯合創立的第一個公司Shopzilla以5.64億美元售出。他參與創辦的另一家企業Flipagram於2017年被字節跳動有限公司以未公開價格收購，該公司後來推出了TikTok。他常與妻子、孩子及大家庭一起參加火人節，協助建造一座華麗的茶室，供應豆蔻風味飲品和冰糕。

莫希特是個極盡慷慨的東道主：2023年他的營地分發了1公斤伊朗藏紅花，他本人也是火人節項目的主要捐助者。他認為追求效率"顯然是外部世界的主流思維”，並指出火人節董事會曾有馬斯克家族成員（税務文件顯示埃隆的弟弟金巴爾曾列席，但組織方稱其從未出現在官網名單）。但在莫希特看來，將效率概念套用於火人節簡直荒謬。“我們可是真真切切把所有東西拖進該死的沙漠中央，在內華達州建起最大規模的城市之一，狂歡一週後把這鬼東西燒個精光，連一粒灰塵都不留地清理乾淨再回家。這算什麼效率？“他憤然道，“真要高效就該呆在家裏。"（金巴爾·馬斯克未回應置評請求）

莫希特穩定組織財政的方案本質上是種財富税：參與者需捐贈其物質資產若投資股市在火人節期間可能產生的理論收益，扣除他們以其他方式對活動的貢獻。在他設計的"火人節原則性暫停資金計算器"網頁上演示顯示，擁有10萬美元資產且花費1000美元參與活動者無需支付分文。隨後他不斷增加零的位數將財富擴展到百億乃至千億美元量級，暗示心中已有特定人選。“十三億美元——這就是他們資金在那該死的七天裏的增長額。“他説道。若這項收入超過活動成本，他將徹底顛覆現有模式，取消門票費用並將盈餘作為"全民火人收入"返還參與者。

莫希特的董事會同僚和火人節領導層對這個想法充滿熱情，他表示，儘管目前純屬假設。迄今為止，他只向其他三位超級富豪成員提出過這個構想——“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人”——並且他説沒有人斷然拒絕。

目前，火人節項目的生存策略主要涉及基調的轉變。對於今年8月底的聚會，該組織仍在銷售不同檔次的門票——希望提高平均售價——價格從225美元到3000美元不等。但傳達的信息更加明確：經濟條件允許的參與者至少應支付平均參與成本，2023年計算為749美元。高價門票被明確宣傳為補貼低收入參與者的手段——“讓更多人蔘與火人節”，正如該組織在其網站上所述。

古德爾攝影師：温妮·温特邁爾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2月份第一批門票開售當天，古德爾和三位同事通過Slack消息交流，同時監控網站。標準價格門票銷售良好，到了晚上她感到一絲寬慰。“我們在財務方面沒有克服任何重大障礙，”她説，但“我們將能夠繼續前進。”（幾個月後她會有新的擔憂，比如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是否會關閉或拒絕活動的國際參與者。近20%的火人節參與者來自美國以外。）

古德爾今天一直在進行跨洲飛行，稍後還將在一次迷幻劑研討會上發表主題演講，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這場財務風暴是對她領導力的重大考驗，如今已年過六旬的她坦言正在考慮接班人問題——儘管這意味着要首次將權杖交給非創始團隊成員。當被問及計劃繼續擔任CEO多久時，她表示交接工作已在推進。“之後我會相當迫不及待地開啓新生活”，她笑着説道。

眼下她的重心是爭取新一代擁躉。當月某個週五傍晚的總部派對上，二十多歲的員工和實習生們為對火人節感興趣的Z世代舉辦了聯誼會。DJ播放着查佩爾·羅恩的歌曲，頭戴獨角獸犄角的古德爾親切地與眾人交談。當無人機在頭頂盤旋時，她拿起麥克風感謝組織者並自我介紹。她告訴這些年輕人，自己參加火人節的年頭"比你們中某些人的年齡還長”，但此刻她關注的是未來。“火人節將與你們共同進化”，她説道。隨後將舉行有獎問答環節，獎品包括兩張免費火人節門票，但首先進入提問時間。當人羣中有人問及火人節最需要什麼幫助時，古德爾避開了"錢"字，她的答案是：“聯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