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豪擲40億美元押注國防制造業——彭博社

尼羅斯公司總部正在組裝的無人機。

攝影師：瑪吉·香農/彭博社尼羅斯公司每月生產數百架設計用於向敵方投擲彈頭的無人機。到今年年底，該公司希望其位於南加州的新工廠每月能生產1萬架。儘管目前尼羅斯僅收到烏克蘭3.6萬架的訂單。

“如果我們等到買家上門，要求以特定速度生產特定數量的無人機，那就太遲了，“首席執行官索倫·門羅-安德森表示。“供應鏈是最困難的部分。我們現在正在為此努力，“以便未來能夠生產武器，他説道。

尼羅斯是越來越多押注美國國防工業基地大規模再工業化的初創企業之一。在特朗普政府推動增加國防開支的同時，數十家其他硅谷工業企業正在建設大型製造設施。僅對該行業幾家知名初創企業計劃的粗略統計顯示，未來幾年它們將在造船廠、工廠、製造工具和設備上共同投入40億美元且仍在增加。

索倫·門羅-安德森。攝影師：瑪吉·香農/彭博社武器製造商安杜里爾工業公司和自主船舶建造商薩羅尼克科技正在進行最大的項目，分別投資10億美元和27億美元建設軟件操作的超級工廠，能夠生產數以萬計由人工智能驅動的自主船舶、空中無人機、戰鬥機和其他武器。

與他們並肩的還有多家風投支持的企業，如工廠初創公司Hadrian、無人機與國防企業Shield AI、衞星公司Astranis Space Technologies Corp.，以及工業零部件製造新秀Divergent Technologies Inc.。本月，由彼得·蒂爾的創始人基金等投資者支持的Varda Space Industries Inc.籌集了1.87億美元資金，在加州開設實驗室，以加強其藥物研發能力並提高太空任務執行頻率。

與此同時，其他科技領袖懷揣更宏大的願景。由億萬富翁資助的未來主義社區加州永恆的開發者們，正計劃建設美國最大的國防主題工業製造園區，其中還將包含舊金山附近的一座造船廠。另一項目邊疆谷則希望建造500萬平方英尺的灣區製造空間。

“這個國防新時代的核心是快速製造，“Lux Capital普通合夥人Brandon Reeves表示，其公司投資了Anduril、Varda和Hadrian，“所有人都在努力實現規模化。”

這些努力或有助於解決美國國家安全領域的一個突出問題：與中國相比，美國武器製造速度緩慢。在多數現代戰爭情境下，能快速生產最多自主無人機、艦船等硬件的國家將佔據巨大優勢，這意味着美國當前處境不利。風投機構與初創企業對此問題直言不諱——喬·朗斯代爾援引了二戰時期生產動員的關鍵作用，安德森·霍洛維茨顧問馬特·克羅寧更稱此問題是對美國國家安全的”生存威脅"。

但對風險投資者而言，建設工業基礎設施是一場賭博——他們投入巨資擴大生產，卻無法保證那些 notoriously 難以獲得的國防合同會如期而至。根據硅谷國防集團7月發佈的報告，風投機構已向百家頂級國防初創企業注資超700億美元，而這些公司迄今僅獲得約290億美元合同。

“這是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通用催化基金董事總經理保羅·關表示。這位投資了安杜里爾、薩羅尼克等十餘家計劃在合同授予前擴張的國防初創企業的投資人坦言：“私人資本已經進場。這正是我們承擔的投資風險。”

尼羅斯總部內的無人機羣。攝影師：瑪吉·香農/彭博社儘管初創企業正在取得進展——2024年美國國防部對初創企業的年度支出翻了一番——但報告數據顯示，它們仍不足國防總預算的1%。

迄今為止，大部分國防開支仍由洛克希德·馬丁、雷神技術、波音、諾斯羅普·格魯曼和通用動力這些"五大"傳統承包商把持。這些擁有數十年曆史的企業在華盛頓根基深厚，雖坐擁成熟供應鏈和規模化生產設施，但其創新速度常因官僚層級拖累，招致華盛頓和硅谷諸多詬病。初創企業雖能以靈活架構和尖端技術自詡，卻因缺乏業績記錄，往往難以突破華盛頓採購體系對可靠性的嚴苛要求。

“市場正在敦促這些企業加速發展——投資者們也紛紛予以支持。但美國國防部尚未建立相應的合同體系或資金靈活機制來應對這一局面，”硅谷國防集團撰文指出。這可能導致形成“雙速生態”：私人資本持續擴張，而公共資金仍受制於傳統流程和承包商。“長遠來看，這種模式不可持續，”作者警告，“我們正面臨生態系統動力崩潰的風險。”

‘採購文件在哪裏？’

防務科技領域的明星企業Epirus公司專精於研發可擊落無人機的電子武器。該公司計劃今年斥資5000萬美元在俄克拉荷馬州新建工廠，用於生產能識別並癱瘓敵對無人機的高功率微波設備。

首席執行官安迪·洛厄裏表示，到2027年其年產量將從目前的少量原型機提升至100台。但這些設備能否順利售出仍是未知數。

“我們確信軍方會有需求，但我很擔憂。採購文件在哪裏？“洛厄裏坦言，“沒有正式訂單，我不敢貿然破土動工。”

行業巨頭們已認定建設大型製造設施值得冒險。例如上月剛完成25億美元融資的Anduril公司，正在俄亥俄州興建佔地87個足球場的超級工廠"Arsenal-1”。該綜合體將包含至少九棟建築，最終僱傭約4500名員工，生產Anduril幾乎全部的無人機、導彈、微型戰鬥機等產品。

公司表示，阿森納1號項目將是未來幾年內多個類似大型項目的首個，其目標是建立先進製造系統，以便快速在美國其他地區及盟國複製。

與此同時，今年早些時候融資6億美元的薩羅尼克公司，正投入250萬美元建設名為"阿爾法港"的現代化船廠，並額外斥資2億美元翻新現有船塢。薩羅尼克CEO兼聯合創始人迪諾·馬伕魯卡斯表示，公司正致力於復興自二戰以來前所未見的造船規模，計劃在今年底前將員工人數翻倍至700人。

根據彭博政府彙編的數據，截至目前薩羅尼克僅獲得聯邦政府3300萬美元合同。但隨着新合作伙伴的加入及今年至少三款新船舶產品的推出，馬伕魯卡斯預計將獲得更多訂單。

未經檢驗的領域

與火箭工廠建設類似，造船業可能幫助美國滿足關鍵需求。美國每年新建船舶數量不足全球總量的1%，而中國約佔半數。這一問題的緊迫性促使特朗普政府近期頒佈了行政命令呼籲擴大建造規模。像薩羅尼克這樣的公司既能在推進海軍技術方面發揮關鍵作用，又能幫助美國追趕潛在對手。

一架無人機在內羅斯總部飛行測試室內進行測試。攝影師：瑪吉·香農/彭博社然而，即便訂單紛至沓來，也無法保證硅谷新技術能如技術專家所願發揮作用。隨着更多企業為應對預期需求增長而爭相鎖定美國供應鏈、設計現代化工廠並配備組裝線人員——他們尚未證明新技術能如承諾般奏效，或新工廠能應對產量激增。

“這些技術未經檢驗。我對這些公司能否真正擴大新型武器系統生產持開放態度，"貝卡·瓦瑟表示，她是新美國安全中心國防事務副主任。“他們聲稱能做到，但大規模生產確實非常困難。”

快速推進國防制造需要生產環節的多方協同。獲得創始人基金和紅杉資本支持的Neros公司，正艱難地從美國供應商處尋找足夠火箭發動機以實現月產1萬架無人機。經過數月擴產努力，這家初創企業目前僅能確保每月約3000台發動機供應——僅能滿足現有訂單，遠未達到其年產百萬台的終極目標。

儘管面臨顯著的製造挑戰，硅谷眾多企業仍勇往直前。Y Combinator董事總經理賈裏德·弗裏德曼表示，愛國精神與機遇意識的結合，激勵了這家知名科技孵化器中的眾多年輕創業者。當軟件曾是雄心勃勃創始人的首選時，如今越來越多創業者開始投身無人機、機器人、艦船等先進硬件製造。

“下一個大事件會是什麼？聰明、年輕的羣體渴望投身於哪些領域，”弗裏德曼説道，並補充稱他預期收入最終將隨投資而來。“我對投資者能準確預測未來持相當樂觀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