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潑斯坦文件：特朗普的名字被FBI塗黑 - 彭博社
Jason Leopold
2000年，唐納德·特朗普、梅拉尼婭·特朗普、傑弗裏·愛潑斯坦和吉斯萊恩·麥克斯韋爾在海湖莊園。
攝影師：Davidoff Studios Photography/Archive Photos 歡迎回到《信息自由法案檔案》專欄！本週，我將深入探討傑弗裏·愛潑斯坦事件：我們從新聞報道中得知特朗普的名字出現在愛潑斯坦文件中。但據三位未被授權與媒體交談的知情人士透露，尚未被報道的是，FBI的信息自由法案小組從文件中刪除了特朗普的名字以及其他知名公眾人物的名字。
該小組負責對大量文件進行最終審查，在司法部和FBI上個月得出結論認為“進一步披露”這些文件“既不合適也不合理”之前，就已經進行了這些刪節。
*從政府的角度來看，*愛潑斯坦調查發生時特朗普還是一名普通公民，因此享有隱私保護。繼續閲讀，我將詳細解釋。如果你還沒有在收件箱中收到《信息自由法案檔案》，請在此處註冊。
**‘**歷史上最透明的政府’
在解釋政府為何塗黑特朗普的名字之前，讓我們先回顧一下。與外星人和肯尼迪遇刺案一樣，圍繞已定罪性犯罪者傑弗裏·愛潑斯坦生死的陰謀論長期以來一直困擾着MAGA運動。
2008年，愛潑斯坦通過同意對佛羅里達州招妓指控認罪，從而避免了聯邦性交易指控。2019年7月，在《邁阿密先驅報》調查並質疑政府調查公正性後，愛潑斯坦因聯邦未成年人性交易指控被起訴。一個月後，聯邦執法部門稱，他在候審期間於獄中自殺身亡。
愛潑斯坦之死引發了特朗普支持者的新一輪關注熱潮，近月來這種關注已近乎痴迷。去年在競選期間，特朗普承諾將"解密"政府持有的與愛潑斯坦相關的材料。帕姆·邦迪被特朗普提名為司法部長前，堅稱公眾有權瞭解案件更多細節。“如果報告中的人仍在努力隱瞞姓名，"她去年在福克斯新聞上表示，“除非是兒童、受害者或配合調查的被告，否則他們沒有任何法律依據這樣做。“今年1月，聯邦調查局局長卡什·帕特爾在參議院委員會確認聽證會上表示，他將確保"美國公眾瞭解事件的全部真相”。
隨後在2月27日，邦迪於白宮舉行的高調活動中公佈了司法部稱為愛潑斯坦檔案”第一階段“的解密文件。前"披薩門"事件煽動者傑克·波索比克等極右翼網紅出席了活動。他們獲贈標有"愛潑斯坦檔案"和"史上最透明政府"的文件夾，內含約200頁被邦迪稱為"已解密"的材料。她還暗示這些記錄將包含愛潑斯坦案此前未披露的細節。
然而邦迪這場愛潑斯坦檔案發佈會徹底搞砸了。所謂"解密文件”——包括愛潑斯坦惡名昭彰的”黑皮書"——實為舊檔重發，最近一次公開是在四年前吉斯萊恩·麥克斯韋的刑事審判中。（該黑皮書記錄了特朗普及其妻子梅拉尼婭等家庭成員的信息）
愛潑斯坦"黑皮書"中的聯繫人名單頁，內含特朗普相關信息特朗普支持者勃然大怒。邦迪也怒火中燒，她立即致信聯邦調查局局長帕特爾，質問為何未按她要求提供愛潑斯坦調查起訴相關的數千頁文件，要求帕特爾作出解釋並追究責任。
特朗普名字被塗黑
隨後發生的事件開啓了愛潑斯坦案的新篇章。正如我在3月28日的《信息自由法案文件》中所報道的，帕特爾命令來自紐約和華盛頓外勤辦事處的聯邦調查局特工，與弗吉尼亞州温徹斯特龐大中央記錄綜合樓及幾英里外另一棟建築內的信息自由法案工作人員會合。
他們接到指示要搜索並審查每一份與愛潑斯坦相關的文件，確定哪些可以公開。這包括聯邦調查局近二十年來積累的大量材料，包括大陪審團證詞、檢察官案卷，以及數萬頁該局關於愛潑斯坦的調查文件。根據參議員迪克·德賓七月致邦迪的信函，這項艱鉅任務涉及多達1000名聯邦調查局特工和其他人員通宵達旦地審閲超過10萬份文件。
負責處理信息自由法案請求的聯邦調查局記錄/信息傳播部門高級官員對這些指令進行了抵制。三位知情人士向我透露，在該部門工作約14年的RIDS主管邁克爾·塞德爾對此直言不諱。帕特爾將未能將所有愛潑斯坦文件發送給邦迪歸咎於他。據知情人士稱，幾個月前，塞德爾被告知可以選擇退休或被解僱。知情人士表示，他選擇了前者並悄然離開了聯邦調查局。關於塞德爾離職的細節此前未被報道過。
無法聯繫到塞德爾置評。
聯邦調查局員工依據《信息自由法》審查記錄，以此作為應保留哪些信息的準則。僅此並不罕見。國會通過《信息自由法》確立了九項豁免條款，以平衡公眾知情權與政府保護敏感利益（如國家安全、官方審議、正在進行的執法程序或隱私）的需求。當這些相互衝突的利益出現在非《信息自由法》事務中時，即使最終記錄中未出現《信息自由法》法規中的確切措辭，這些豁免條款也經常被適用。
例如，當委員會向聯邦調查局或司法部索取文件時，會引入《信息自由法》分析師和承包商來審查記錄並根據法律進行編輯。當司法部準備公開發布前特別檢察官羅伯特·穆勒關於俄羅斯干預2016年選舉的報告時，使用了《信息自由法》豁免條款來確定應保留哪些信息。
熟悉此事的人士告訴我，在審查愛潑斯坦文件時，聯邦調查局人員在文件中發現了多處提及特朗普的內容。這些人表示，文件中還出現了數十位其他知名公眾人物。（特朗普或其他人的名字出現在愛潑斯坦文件中，並不構成犯罪證據，甚至不暗示有任何不當行為。）
為潛在的公開做準備，這些文件隨後被送到《信息自由法》官員部門，他們根據九項豁免條款進行了編輯。熟悉此事的人士表示，特朗普的名字與其他知名人士的名字被塗黑，因為在2006年聯邦調查局啓動對愛潑斯坦的調查時，他是一名普通公民。
特別是，審查人員運用了兩項《信息自由法》豁免條款來證明其編輯行為的合理性。第一條是豁免條款6，旨在保護個人免受“明顯不當侵犯個人隱私”的行為。最高法院曾表示，該條款保護個人免受因政府持有的個人信息披露而可能導致的“傷害和尷尬”。
第二條是豁免條款7(C)，保護執法記錄中包含的個人信息，其披露“可能合理預期會構成對個人隱私的不當侵犯”。
白宮發言人未回應關於特朗普名字被編輯的問題，而是將問題轉給了聯邦調查局。聯邦調查局拒絕置評。司法部也未回應多次的評論請求。
既定先例
如果你對聯邦調查局使用隱私豁免條款來隱瞞一位現任總統的名字感到驚訝，你並不孤單。然而，政府機構基於隱私理由編輯名字是常見做法，即使對象是像特朗普這樣的明顯公眾人物。我已記不清有多少次政府以隱私豁免為由，回應我的《信息自由法》請求，拒絕公開公眾人物和政府官員的記錄。
十多年前，我曾向聯邦調查局申請獲取9·11恐襲主謀哈立德·謝赫·穆罕默德的檔案。FBI以隱私保護為由拒絕了我的請求，並要求我取得穆罕默德本人簽署的隱私豁免書。
2016年，我申請調閲特朗普參選總統前FBI持有的所有相關檔案。作為回應，FBI基於同樣的兩項隱私豁免條款，既未確認也未否認這些記錄是否存在。最終我選擇起訴該局，並修改了《信息自由法》申請內容，將重點轉向特朗普的商業活動。這使我得以突破隱私豁免限制，報道出這篇報道。另一個值得注意的案例：司法部援引相同豁免條款，為穆勒報告中隱去小唐納德·特朗普姓名進行辯護。（我和我的律師團隊認為這是對隱私豁免條款的濫用。經過抗爭，我們成功使其姓名得以公開。）
但現實情況是，無論涉及人物多麼知名，保護執法檔案中普通公民身份信息存在既定判例。要推翻這一原則門檻極高。隱私豁免條款的設立初衷，正是為了防止政府隨意泄露公民個人信息。當然，政府機構有時確實會違法操作。
在依據豁免條款6扣留記錄前，政府機構應當進行權衡測試，以確定其公開是否會顯著增進公眾對政府運作或活動的理解。
當姓名也依據豁免條款7(C)被扣留時，為披露辯護的難度要大得多。這部分是因為司法部曾表示，僅僅是“在執法文件中提及個人姓名就會引發評論和猜測，並帶有污名化的含義。”
此外，《信息自由法》的判例法已經確立，除非為了證實政府的不當行為必須公開，否則執法文件中包含的私人姓名不會被公開。
“除非有強有力的證據表明，拒絕《信息自由法》請求的機構從事了非法活動，並且訪問該機構執法文件中出現的私人姓名是為了證實或反駁該證據所必需的，否則沒有理由相信公眾對此類信息的增量興趣會很重要，”哥倫比亞特區巡迴上訴法院在1991年裁決一起關鍵《信息自由法》案件時寫道。
自那時起，這一先例便成為《信息自由法》支持者們如鯁在喉的存在。這也是特朗普名字在愛潑斯坦文件中可能繼續被隱匿的原因。知情人士表示，公開特朗普的名字既無助於闡明聯邦調查局對愛潑斯坦的調查方式，也無法證明該局存在違法行為。
‘煤氣燈效應’
時間來到當下。聯邦調查局對愛潑斯坦文件進行編輯後，將其發送給了邦迪。（媒體報道稱邦迪於五月在白宮向特朗普簡要彙報，告知其名字出現在文件中。）
隨後在7月8日，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發佈了一份未署名的聯合聲明，稱FBI已收集超過300GB與愛潑斯坦調查相關的電子證據和物證。然而邦迪與帕特爾早前承諾的"透明度"並未兑現。
聲明稱：“儘管我們竭力向公眾提供關於愛潑斯坦的最大限度信息，但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認定進一步披露既不恰當也無必要。“官員們補充説"大部分信息受法院密封令保護”。
這份聲明在社交媒體引發軒然大波。特朗普最忠實的支持者對邦迪和總統怒不可遏，指責這是蓄意掩蓋。頗具影響力的播客主持人喬·羅根近日指控政府就愛潑斯坦事件"試圖對支持者實施煤氣燈操縱”。
與此同時，特朗普試圖控制事態影響。他在自己的社交媒體平台Truth Social上猛烈抨擊其支持者，並將愛潑斯坦"虛假"醜聞歸咎於民主黨人。
關鍵點在於：FBI的幕後決策表明，外星人復活肯尼迪的可能性都比特朗普名字從愛潑斯坦文件中解密的概率更高。
當然，特朗普可以同意公開其名字或簽署隱私豁免。或者，當文件提及的所有人最終離世時，他們的隱私權大多將隨之消失。
有關愛潑斯坦文件的線索或建議通過《信息自由法》申請的文件？請發送郵件至：[email protected]或[email protected]。也可通過Signal發送加密消息：@JasonLeopold.666。
更多FOIA檔案
- 特朗普下令更改山名，可能面臨艱難鬥爭。
- 司法部終公佈沒收武當派專輯售價
- 特朗普2017年伊朗戰略如何為轟炸鋪路
- 空軍如何將下一代戰鬥機命名為"F-47"
更多彭博資訊
喜歡FOIA檔案？訂閲這些簡報：
- 奇貨可居——喬·韋森塔爾和特雷西·阿洛韋每日解析金融、市場與經濟最有趣話題
- 聲浪——聚焦播客、音樂產業與音頻趨勢
- 網絡公報——揭秘黑客與網絡間諜的暗黑世界
- 極速驅動——汽車未來專家洞察
- 綠色日報——最新氣候新聞、零排放技術與綠色金融
探索所有新聞通訊，請訪問Bloomber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