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自學成才的技術人員隊伍維繫着與馬斯克星鏈衞星的聯繫——彭博社

2025年7月14日，烏克蘭某地，Stetman LLC公司員工正在維修受損的星鏈終端設備。

攝影師：安德魯·克拉夫琴科/彭博社在全球大部分地區，修復埃隆·馬斯克的星鏈衞星服務接收器相對簡單：用户可通過在線提交支持工單獲得幫助。網站温馨提示道：“請務必"提醒客户，“若需更換硬件設備，請及時更新收貨地址。”

但如果你的位置是戰火紛飛的烏克蘭東部戰壕，正遭受俄羅斯總統普京的無人機、滑翔炸彈和步兵的封鎖呢？

這正是迪米特羅·斯特森科發揮作用的地方。這位45歲的基輔Stetman LLC公司首席執行官率領140名技術人員和員工，專門維修升級星鏈設備並提供替代方案。這個蓬勃發展的家庭手工業由眾多街頭作坊組成，為軍民兩用改裝設備。

“每週有數千台星鏈終端需要維修，“斯特森科表示，故障通常源於芯片或連接器問題。“民用場景下表現良好——當你固定好衞星天線後——但反覆插拔會導致設備最終失效。”

易出故障的遠不止技術設備。當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準備於週五在阿拉斯加會見俄羅斯領導人，商討可能結束戰爭的方案時，烏克蘭正承受着依賴外援的後果——無論是武器、政治支持，還是星鏈系統。這種依賴性意味着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可能別無選擇，只能在厭倦戰爭的國際夥伴支持減弱的情況下，接受一項可能包含領土交換的不利協議。

儘管馬斯克與特朗普恩怨不斷並因此離開白宮，他仍是這場戰爭的核心人物。在俄羅斯全面入侵三年多後，烏克蘭之所以能抵擋住其猛烈攻勢，關鍵原因之一正是馬斯克通過星鏈提供的至關重要卻又脆弱的設備。

德米特羅·斯捷岑科展示烏克蘭境內受損的星鏈終端。攝影師：安德魯·克拉夫琴科/彭博社今年早些時候，在馬斯克與澤連斯基關係嚴重惡化後，基輔街頭突然出現"謝謝你，埃隆·馬斯克"的廣告牌。這套系統已成為烏軍不可或缺的裝備，貫穿該國東部和南部的草原與田野。星鏈對於操作某些型號的無人機——這場戰爭的標誌性武器——也至關重要。

馬斯克的網絡連接着低地球軌道上8000多顆衞星，全球用户超過600萬。斯捷曼公司大部分訂單來自前線軍人，他們依靠馬斯克的衞星在戰場導航。維持星鏈的重要性凸顯了這場戰爭的一個尷尬事實：該系統——連同反覆無常的馬斯克——已成為烏克蘭軍事行動的關鍵支柱。

如今，要求停止一切援助的壓力與日俱增。副總統JD·萬斯已發出警告，稱其國家"不會再為這場戰爭提供資金”。

得益於後蘇聯時代萬物可修的民間智慧，烏克蘭擁有大量能修復星鏈設備的技術人員。37歲的奧列格·庫特科夫就是這樣的自學專家，他自2021年起開始研究星鏈設備，如今不僅維修故障接收器，還將DIY教程上傳至YouTube。

2024年前線部署的星鏈衞星互聯網接收器。攝影師：斯科特·彼得森/蓋蒂圖片社歐洲分社庫特科夫表示星鏈設備需求火爆，向本地經銷商下單後一小時即可送達。他估計烏克蘭有數十家專營星鏈維修的店鋪，“幾乎全是軍方背景”。

海外烏克蘭人也為技術社羣提供支持。2019年起定居波蘭的弗拉基米爾·斯捷潘涅茨創建了名為”人民星鏈“的在線社區，集結捐助者、IT專家等熱心人士，共同維護這些更接近民用科技而非軍用硬件的設備。

儘管他估計烏克蘭可能擁有超過30萬台星鏈終端，包括未激活設備，“我們正在野外使用本不適用於該環境的設備，“烏克蘭信號與網絡安全部隊指揮官前顧問斯捷潘涅茨表示。“我們需要的是將其’重新包裝’成能適應野外條件的解決方案。”

7月發生的全球性斷網事件凸顯了烏克蘭對星鏈的依賴，使其特別脆弱。“這次持續150分鐘的事件——以戰時標準來看相當漫長——暴露了現有瓶頸，“烏克蘭無人系統部隊司令羅伯特·布羅夫迪少校7月25日在Telegram上寫道，“我們必須考慮這一點並實現網絡多樣化。”

基輔的一台星鏈衞星互聯網通信系統。攝影師：安德魯·克拉夫琴科/彭博社這種依賴性因SpaceX首席執行官馬斯克的不可預測性而更加複雜，他對基輔的態度從堅定支持（包括早期大規模供應星鏈終端）到日益敵對，這位億萬富翁不僅批評澤連斯基，還附和普京的部分言論。

2023年，馬斯克透露他否決了烏克蘭使用星鏈攻擊克里米亞俄軍的請求。

該公司未回應置評請求。

“必須明確的是，無論我多麼不認同烏克蘭政策，星鏈永遠不會關閉終端設備，"馬斯克今年三月在其社交媒體平台X上寫道，“我只是説明，若沒有星鏈，烏軍防線將崩潰，因為俄軍能干擾所有其他通信系統！”

但烏克蘭為擺脱星鏈所做的所有努力僅取得有限成效。

在澤連斯基二月與特朗普於白宮橢圓形辦公室不歡而散後數日，運營主要替代網絡及高軌道舊衞星的歐洲通信衞星公司股價因市場預期烏克蘭等歐洲國家將增加合作而暴漲。但至少目前，國內外替代技術的推廣規模仍屬有限。

二月橢圓形辦公室會晤期間的澤連斯基與特朗普。攝影師：Jim Lo Scalzo/EPA/Bloomberg星鏈在士兵中廣受歡迎，但他們也深知系統缺陷：維護複雜、易過熱且空中識別度高，導致地面部隊極易成為攻擊目標。

其他風險則更具生物特性。星鏈接收器的電纜是老鼠最愛的零食。

“這些設備因操作簡便、部署迅速而極具價值，“41歲的旅部通信軍官奧列克桑德爾表示，出於安全考慮他要求隱去姓氏。38歲的初級中士塔拉斯同樣要求匿名，他補充説網絡穩定性問題：“前線星鏈網絡經常信號不佳，我們不得不盡可能用有線或移動網絡作備用。”

受損的星鏈終端主板。攝影師：安德魯·克拉夫琴科/彭博社

設備維修流程因部隊而異。奧列克桑德爾的旅自行維修，塔拉斯所屬部隊則將故障終端送至第聶伯羅市的服務中心。士兵們常通過國家郵政系統將設備寄往隱蔽作坊維修後再接收。斯特特曼公司為星鏈改裝項目及自營衞星服務設有專屬網站和客服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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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琴科表示，服務商在維護馬斯克系統過程中積累了寶貴經驗，這或許能讓烏克蘭的星鏈維修業務在和平時期也大有可為。

“我們現在在烏克蘭擁有的這類基礎設施——如果沒有戰爭的話——很可能會讓我們與SpaceX簽訂一份價值數百萬美元的合同，”他説。“他們會很樂意支付在世界這一地區的維修服務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