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啤酒廠被迫調整策略 因Z世代轉向無酒精飲品——彭博社

歐美年輕人飲酒量普遍下降

攝影師：Michaela Rehle/彭博社擁有172年曆史的巴伐利亞北部朗格啤酒廠，曾挺過兩次世界大戰和距離廠區不到半小時車程的鐵幕倒塌。但近年來的財務困境超出了這家小型企業的承受能力。面對1200萬歐元（1390萬美元）的急需升級費用，業主去年夏天決定全面停產。

“啤酒廠具備驚人的抗壓能力，“曾執掌這家家族企業、現負責關停事務的理查德·霍普夫表示，“但當銷量下滑而成本持續攀升時，就難有餘力做長遠打算了。”

位於巴伐利亞州舍恩布倫鎮的朗格啤酒廠圖片來源：朗格啤酒廠朗格啤酒廠的困境在德國釀酒商中頗具代表性。通脹與能源漲價雙重壓力下，啤酒廠商的財務負擔日益加重。更令人警醒的是：在這個以啤酒文化聞名的國度，年輕羣體飲酒意願持續走低。

對於1997至2012年間出生的德國Z世代而言，啤酒已從日常飲品變為偶爾的放縱。即便選擇小麥啤或皮爾森啤酒時，他們也越來越多地傾向無酒精版本。

一些啤酒廠已採取行動適應變化——德國目前有超過800種無酒精啤酒可供選擇——但這並未能抵消整體下滑趨勢。如今德國人均年啤酒量已從2000年的126升降至88升。2025年上半年，德國統計局數據顯示啤酒產量驟降6.3%，創歷史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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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至25歲羣體定期飲酒比例持續下降

數據來源：德國聯邦健康教育中心

注：統計上年度每週至少飲用一次酒精飲料的受訪者比例

“這確實令人擔憂，“德國啤酒協會主席霍爾格·艾歇勒表示，“行業環境嚴峻，即便是經營數百年的企業現在也可能被迫退出。”

Z世代遠離酒精的現象不僅發生在歐洲啤酒產量第一的德國。整個歐洲大陸和美國的年輕人飲酒量都在減少。原因多樣：年輕世代可支配收入低於前幾代人，健康生活方式興起，以及人們對飲酒健康風險的認知度提高。

“我絕不會點啤酒，”德國西南部的一名學生卡拉·舒斯勒説道。在她這一代人看來，“酒精對身體有害是眾所周知的。”

啤酒的高熱量也讓注重形象的Z世代難以接受。健身博主們頻繁發佈酒精的負面影響，警告它會阻礙燃脂和增肌。“邊喝酒邊提升健康水平實在太難了，”22歲的盧克·海勒表示。他在化學實驗室工作並堅持規律鍛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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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這類觀念日益普及，德國約1500家啤酒廠不得不做出調整。但並非所有企業都能適應：2023至2024年間，全德有52家啤酒廠倒閉——這是至少三十年來最大規模的衰退。

成功轉型的企業正重新規劃產品線，增加啤酒與汽水混合的拉德勒飲品及氣泡果汁飲料。火車站廣告牌和電視廣告如今都在推廣無酒精狂歡——在這個以啤酒節聞名且仍遵循500年前啤酒成分不得超過四種古老法規的國家，這種變化曾經不可想象。

諸多變革中，最顯著的或許是無酒精啤酒的爆發式增長。儘管德國銷售的啤酒中仍有九成含酒精，但過去十年間，酒精度低於0.5%的無醇啤酒產量已增長近一倍。

德國無酒精啤酒產量持續攀升

過去十年啤酒廠產量增長近一倍

數據來源：德國統計局

德國最大啤酒商科隆巴赫發言人彼得·萊姆坦言：“我們認為旗下含酒精的旗艦產品未來幾十年在德國難有顯著增長，低酒精和無酒精啤酒顯然是增長點。”

對釀酒商而言，開發無酒精啤酒並非難事，真正的挑戰在於還原真實口感。

資金雄厚的企業通常採用常規釀造後脱醇工藝——發酵完成後通過額外工序去除酒精。在科隆巴赫位於德國西部克魯茲塔爾的工廠（啤酒通過管道在廠房各區域流轉），這套工藝被整合進長達數週的生產流程。

但並非所有企業都能實現這種精密生產。“小型啤酒廠通常負擔不起後期脱醇成本，“慕尼黑地區釀酒學教授托馬斯·貝克爾指出，僅設備就需投入約100萬歐元（120萬美元）。

朗格啤酒廠外堆放的啤酒箱。圖片來源：朗格啤酒小型酒廠多采用更簡便的方法——在發酵完成前終止流程。雖然無需額外投資，但成品通常更甜，消費者大多能察覺口感差異。

作為小型啤酒商進入無酒精市場也面臨其他挑戰。在一個已經飽和的領域裏突圍非常困難，尤其是當大型企業更有能力快速推出新品並收購成熟品牌商標權時。

對於像朗格啤酒這樣的本土啤酒廠來説，在經歷了多年銷量下滑後已承受着巨大的財務壓力，這些障礙可能是致命的。

霍普夫表示，該啤酒廠從未嘗試過生產自己的無酒精啤酒。但他補充説，考慮到市場上已有眾多選擇，他認為即使嘗試也不會帶來太大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