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除臭的利基市場遠未消亡——彭博社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週六，在科布倫茨附近，屍體嗅探犬和它們的訓練師聚集在一個廢棄的水療中心——尋找一塊三個月大的胎盤。

一隻名叫扎亞的毛茸茸黑色布里犬興奮地搖着尾巴，在一個空蕩蕩的游泳池裏跑來跑去。它的訓練師則觀察着風中飛舞的白色樹種子纖維——這是一種推測氣味粒子運動的方法。幾圈之後，這隻狗坐在了藏有胎盤的瓦礫堆上，看着它的主人——然後吠叫起來。考試通過。

“這項工作的美妙之處在於它會變得很髒——非常髒，”領導這次研討會的訓犬師兼消防檢查員邁克·蘭珀特説道。下午，來自六個國家的狗狗們搜索了舊桑拿區和更衣室，尋找腳趾甲、器官和頭髮，並在週末結束時成為了認證的屍體嗅探犬。

一位屍體嗅探犬培訓的參與者與他的狗在拉恩施泰因附近的廢棄温泉浴場。照片：本·基爾布/彭博社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屍體嗅探犬就被用於官方調查使用，並且在環境災害頻發的時代越來越重要。這些四足英雄在定位9/11事件受害者中發揮了關鍵作用，如今在大多數重大災難中都有它們的身影——包括今年洛杉磯的森林大火和德克薩斯州的洪水，這些災害導致100多人喪生，其中包括夏令營中的兒童。

儘管法醫技術不斷進步，但目前還沒有任何工具能與訓練有素的警犬能力相媲美。

然而，用於屍體搜尋的警犬隊通常規模較小且專攻刑事案件。這意味着它們無法進行無限期的搜索。在這種情況下，絕望的家屬往往會求助於像蘭珀特這樣的志願者團隊，希望能最終獲得確切消息。這些團隊可以幫助尋找徒步旅行事故後失蹤的兄弟姐妹，或在森林中迷路的痴呆症親屬。

窺探合成屍體氣味的利基市場。照片：Ben Kilb/Bloomberg然而，為訓練尋找材料並不總是容易的。在大多數歐洲國家，使用人類遺骸受到嚴格規定的限制，僅限於科學或醫學研究。這讓許多訓練師感到頭疼，因為他們需要依賴真實的嗅覺來源來訓練警犬。一種替代方法是使用由活人捐贈的材料。

即便如此，“你也需要有點創意，”在醫院工作並共同創立非營利組織國際人類遺骸探測犬的曼弗雷德·布爾迪希説。“有時候，”他補充道，“手術室裏可能會掉下一些東西。”

默克集團（Merck KGaA）提供了更簡單的選擇，這家擁有357年曆史的綜合企業以生產藥物和半導體材料而聞名。在上季度報告中，其生命科學部門在艱難環境中表現突出，而該部門龐大的產品組合中隱藏着該公司生產的合成屍體氣味。

默克在十年前以170億美元收購美國公司Sigma-Aldrich時，繼承了“死亡氣味”業務。這些產品僅佔達姆施塔特公司產品組合的極小部分，且價格不菲：一瓶20毫升的“Sigma偽屍體氣味”售價超過250歐元。

儘管默克是該利基行業最重要的參與者之一，但該公司並未展示其產品，且該業務部門的全球負責人無法接受採訪。書面評論中稱，該產品被搜救團隊使用，並在法醫調查中發揮重要作用。

裝有動物腐敗樣本的容器。照片：Ben Kilb/Bloomberg嗅覺研究長期以來被忽視，但現在獲得了新的動力——這得益於新冠疫情期間數百萬人嗅覺喪失的推動以及最近的人工智能發展。後者幫助科學家更好地理解和數字化氣味。對於專注於食品和藥品生產的初創企業來説，這一領域也變得越來越有趣。

“嗅覺並未獲得其應得的認可，”喬納斯·奧洛夫松説道，他是《被遺忘的感官》一書的研究者兼作者。“它在從食慾調節到疾病識別的各個方面都發揮着作用。”

即便在以其複雜性著稱的專業領域，屍體氣味的研究也尤為困難。一具腐爛的屍體會釋放出數百種所謂的揮發性有機化合物。根據2012年的一項研究，默克公司的專利配方僅包含其中七種化合物，這使一些科學家得出結論，認為這些產品是“過度簡化的”。

“我們不知道一隻僅用默克試劑盒訓練的狗是否能夠找到一具真正的屍體，”比利時研究員克萊門特·馬丁説道，他是該領域為數不多的專家之一。

默克公司不願就自研究發佈以來配方是否有所改變發表評論。但該公司表示，這些產品旨在“記憶重要的氣味特徵——而非複製每一種存在的化合物”。此外，該公司還補充説，這些產品已通過“實際表現”得到驗證。

儘管如此，馬丁和他的團隊仍接受了開發更精確版本的挑戰。他們新開發的合成香料模仿了屍體腐爛的大多數階段。馬丁將這種透明、微黃的液體免費提供給比利時警方，後者僅擁有少量屍體搜尋犬。

狗如何處理屍體氣味仍然是個謎，因為它們的嗅覺尚未被完全理解。“在我們多年的訓練中，每隻狗都會形成自己獨特的氣味識別模式，”瑞士救援犬組織REDOG的Rejane Zumbrunnen説，“我們跟隨它們，它們幾乎從不讓我們失望。”

一隻狗在屍體搜尋犬訓練中尋找藏有腐爛物質膠囊。照片：Ben Kilb/Bloomberg瑞士初創公司Getxent沒有試圖與化學方法競爭，而是選擇了另一條路。2023年，該公司推出了一種氣味管，可以放置在任何物體旁邊——無論是臭蟲、黑黴還是芬太尼——以吸收並保存其氣味。

“我們複製粘貼任何氣味，”首席執行官Gregory Herin説。Getxent的管子價格在129至299歐元之間，與默克公司不同，購買不需要許可證。據Herin稱，Getxent因此佔據了屍體氣味市場約70%的份額。屍體氣味是繼爆炸物氣味之後第二暢銷的產品。

屍體搜尋犬的訓練對外人來説可能顯得病態，但對一些人來説，這是一種使命。“我們堅信，死者也有權得到有尊嚴的安葬，”非營利屍體搜尋犬組織的Burdich説。

科布倫茨的培訓師蘭珀特通過災難援助接觸到了屍體處理工作。1999年，他的首次任務之一是在土耳其發生地震後協助挖掘屍體。當地文化中優先尋找死者而非生者的做法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這種習俗根植於當地與葬禮相關的宗教信仰。

目前最大的挑戰是滿足需求。“我們無法覆蓋整個德國，“蘭珀特説。“我們本可以招募更多成員，但標準非常嚴格。那些只追求刺激的人，我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