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巴克、英特爾到Petco和Astronomer：更換CEO的代價——彭博社

會議室裏擺放着拋光大桌和扶手椅 本商業系列其他照片：攝影師：Cimmerian/E+/Getty Images 精彩不錯過。立即訂閲每日播客The Big Take。

## 深度聚焦

CEO離職的飆升成本

18:47

從星巴克、英特爾到Petco和Astronomer：頂級CEO更替率創下歷史新高。而這些離職事件帶來的成本會迅速攀升，打壓公司股價，並在此過程中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讓我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在本期深度聚焦播客中，彭博社管理與職場記者Matthew Boyle與主持人Sarah Holder共同探討CEO離職背後往往撲朔迷離且代價高昂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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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經過輕微編輯的對話實錄：

**Sarah Holder：**如果你最近上過網，很可能看過和我一樣的病毒視頻——Coldplay演唱會上，大屏幕特寫鏡頭捕捉到一對相擁的男女。當他們發現自己被投屏時，頓時驚慌失措。

克里斯·馬丁： 要麼他們有染，要麼他們只是非常害羞。

霍爾德： 那是個尷尬的時刻。當這段視頻在網上引發熱議後，網絡偵探們發現這確實是一段婚外情——他們還發現了另一個尷尬的細節。視頻中的女性是一家名為Astronomer的數據技術公司的人力資源主管，而男性則是該公司的CEO。嗯，視頻曝光後，這位前CEO在幾天內就被董事會接受了辭職申請，並任命了一位臨時負責人。

馬修·博伊爾： 鑑於他在酷玩樂隊演唱會上被人力資源主管抓包的極其獨特且荒唐的情況，他被迅速解僱了。

霍爾德： 彭博社管理與職場記者馬修·博伊爾表示，Astronomer領導人的下台可能戲劇性十足——但這只是彭博追蹤的一系列CEO離職、解僱和辭職事件中的最新一例。

博伊爾： 去年，美國大型上市公司CEO的離職人數創下紀錄，而根據我們的判斷和外部專家的評估，這些離職本質上是被迫下台。

霍爾德： 馬修的團隊與學者、企業律師、高管獵頭顧問和公關專家進行了交流，並與薪酬諮詢公司Farient Advisors合作，分析了全球一些最大企業的CEO離職情況。

**博伊爾：**2024年共有134起強制離職事件，包括一些我們熟知的大公司。耐克就是其中之一。

布萊恩·克拉克： 只管去做。全球最大的運動服裝公司正在更換領導層。

**博伊爾：**星巴克是另一家。

傑森·布魯克斯： 星巴克用布萊恩·尼科爾取代拉克斯曼·納拉辛漢擔任CEO，震動了餐飲業。

**博伊爾：**英特爾。

邁克·多布斯基： 英特爾CEO下台了。

**博伊爾：**Petco、維多利亞的秘密、Peloton。這些公司都決定對現任CEO不滿意。我想回答的問題是：這要付出什麼代價？

**霍爾德：**答案是什麼？代價巨大。Farient發現，為了迫使這些CEO離職，公司支付的中位數現金費用為310萬美元。對於支付股權的公司？中位數為620萬美元。

**博伊爾：**擺脱你不喜歡的CEO要花多少錢？招募你真正想要的新救世主CEO要花多少錢？律師和公關人員呢？還有尋找新CEO的獵頭公司呢？甚至員工的生產力會怎樣？

**霍爾德：**對於Astronomer來説，很難計算CEO離職的真實成本，部分原因是該公司是私有的。但其損害控制行動肯定不菲。

格温妮絲·帕特洛： 大家好，我是格温妮絲·帕特洛。

霍爾德： 該公司聘請了一家危機公關公司，併發布了一段由格温妮絲·帕特洛（恰好是酷玩樂隊主唱克里斯·馬丁的前妻）主演的視頻。

帕特洛： 感謝您對天文學家的關注。

霍爾德： 我們聯繫了帕特洛的代表和她的公司Goop，想了解她為這則廣告賺了多少錢；截至錄製時，我們尚未收到回覆。但她的傳記作者告訴《美國週刊》，根據她之前的出場費，她可能獲得了數百萬美元的報酬。數百萬美元。就為了一分鐘的廣告。

霍爾德： 我是莎拉·霍爾德，這裏是彭博新聞的《大事件》。今天節目的主題是：為什麼更換CEO如此昂貴——以及這些成本如何轉嫁到我們其他人身上。

霍爾德： 聽到美國CEO的薪酬很高，你可能不會感到驚訝。根據薪酬諮詢公司Equilar的數據，去年上市公司中薪酬最高的100位CEO的中位數薪酬接近3100萬美元。高薪也伴隨着更高的業績壓力。彭博社的管理和工作記者馬修·博伊爾表示，去年有數量驚人的CEO被解僱。

博伊爾： 2024年創下了紀錄。這是因為如今對CEO的審查更嚴格了嗎？不僅僅是業績方面，還包括他們在其他問題上的言論。我認為，許多CEO要麼自願離職，要麼被迫離職，因為在新冠疫情期間，許多CEO堅持留任，心想‘我要帶領公司度過疫情’。現在疫情結束了，是時候退出了。或者他們帶領公司度過了疫情，但現在面對特朗普2.0時代，他們説，‘天哪，我應付不了。’但也有很多是業績問題。我的意思是，他們表現不佳。他們要麼是被錯誤地選中，要麼是在錯誤的時間擔任了錯誤的職位。所以當我們看到134這個數字時，我們説，‘天哪，我們需要看看發生了什麼。’而在2025年，也就是今年，我們也有望在CEO被解僱的數量上再創新高。

**霍爾德：**已經？

**博伊爾：**是的，已經半年了。所以實際上今年可能又是一個創紀錄的年份。

**霍爾德：**哇。讓我們開始分析你深入研究的一些成本。

**博伊爾：**好的。

**霍爾德：**首先，有因解僱和無因解僱的成本。這些支付是如何結構的？

**博伊爾：**通常是一系列支付，有時他們會支付其剩餘年份的薪水，甚至額外一年。通常還會有某種現金獎金。比如説，他在財年的一半時間後就被解僱了。他可能仍然會獲得那一年的獎金，這讓人有點摸不着頭腦。什麼？等等，你解僱了他？為什麼他或她還能拿到獎金？然後你——

**霍爾德：**按比例分配的獎金有點瘋狂。

**博伊爾：**是的。再次強調，CEO的規則不同，所以他們會在當前財年獲得某種按比例分配的獎金。但真正有趣且數字開始變得更大的地方是股權。這些可能以各種形式存在，我知道這些術語很晦澀，但包括限制性股票單位、績效股票單位、RSUs、PSUs、股票期權等。股權有無數種形式。基本分解方式是，其中一些你只需要待在那裏就能獲得。它們是時間基礎的，你知道，它們最終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歸屬。一些是基於績效的，它們與某些你必須達到的指標掛鈎。但我的觀點是，當這些CEO被解僱時，在我們查看的四分之三公司中，有某種加速歸屬，這意味着那些你原本需要等待五年才能獲得的股票，現在全部歸你所有。例如，星巴克的CEO，我們仍然不知道他最終的解僱補償價值，因為它是基於與公司當前財年和下一個財年掛鈎的按比例支付。他可能會在離開星巴克兩年後因為公司的表現獲得一些報酬。

霍爾德： 能否詳細談談被罷免的星巴克CEO？他的薪酬方案和離職補償是否偏高？

博伊爾： 確實偏高，兩方面都是。拉克斯曼·納拉辛漢的離職補償在我們研究的公司中高得驚人，而新任CEO布萊恩·尼科爾的入職薪酬更是我們見過最高的之一。他獲得了9000萬美元：1000萬美元簽約獎金和8000萬美元股權——這只是入職門檻。

霍爾德： 哇。

博伊爾： 這涉及到我們所謂的"全額補償"概念。金額如此巨大是因為布萊恩·尼科爾在上一家僱主Chipotle表現極其出色，原本就能獲得高額績效獎金。星巴克為了把他挖過來，基本上必須承諾匹配這部分收益。

霍爾德： 星巴克發言人在給彭博的聲明中表示：“我們引進了一位業績卓著的領導者，他將為所有利益相關者創造長期價值。其薪酬大部分與未來財務表現掛鈎，並有經驗豐富的團隊支持。”

霍爾德： 那麼普通公司挖角CEO通常需要哪些成本？

博伊爾： 典型情況下，你需要僱傭獵頭公司——光輝國際和史賓沙是知名選擇。獵頭費通常是新CEO首年薪酬的三分之一，可能高達百萬甚至五百萬美元。但這只是開始，還需要支付薪酬顧問費、各類諮詢費。公關顧問每小時收費可達千元，頂級律師每小時兩千美元來處理離職公告、監管文件，並協商新舊CEO的合同條款。

**霍爾德：**我知道天文學家團隊僱用了布萊克·萊弗利背後的危機公關公司——

**博伊爾：**是的。

**霍爾德：**公關。

**博伊爾：**所以可能——

**霍爾德：**這可不便宜。

**博伊爾：**可能不是他們2025財年預期中的開支，但現實如此。不過我開始做這個報道時沒想到的一大成本是新CEO可能希望身邊有其他新人。所以我們經常看到的是，公司的高管層——我們稱之為C-suite——在新CEO上任後通常會有其他人離職和加入。比如，星巴克新聘請了首席財務官凱西·史密斯——一位備受尊敬的CFO。她獲得了1140萬美元的入職獎金。這僅僅是她的簽約金和我們所説的“補償金”，因為她上一份工作收入很高。要讓她接受新工作，必須付出代價。但星巴克想要她，布萊恩·尼科爾想要她，這就是她得到的。

**霍爾德：**然後他們就得讓原來的CFO走人？

**博伊爾：**跟那個人説再見吧。猜怎麼着？那是一筆遣散費。與此同時，公司的其他高管會非常緊張，因為新CEO要來了，他們很擔心。通常還會有一段沒有CEO的空窗期，某些高管會被任命為臨時CEO。比如讓首席運營官勞拉臨時接管六個月，確保公司正常運轉，然後給她120萬美元的留任獎金。

**霍爾德：**聽起來相當不錯。

**博伊爾：**這交易不賴。但有時會適得其反，因為拿到獎金的高管並未留任。他們要麼主動離職，要麼隨後被迫離開。更多的遣散費，更多的招聘成本。這些費用不斷累加，讓我覺得非常有意思。我當時就想，天啊，這種情況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霍爾德：**所以這就是推動CEO離職成本螺旋上升的原因。但所有這些動盪對在這些公司工作的人和投資者有什麼影響呢？我們稍後揭曉。

**霍爾德：**聽起來，當CEO更換時，高管層的每個人都能賺錢：離任的CEO、新任CEO、其他高管。但對其他人來説，應對領導層變動可能會帶來壓力。你可能會有新上司，你的上司可能也會有新上司。我詢問了彭博社管理和職場記者馬修·博伊爾，CEO離職相關的戲劇性事件會如何影響公司裏其他員工。

**博伊爾：**人們會非常緊張。我會有新上司嗎？我會有新工作嗎？會有裁員嗎？他們會請麥肯錫的顧問來開始一些大的戰略改革嗎？

**霍爾德：**我們是不是要朝不同的方向發展了？

**博伊爾：**沒錯，正是如此。所以，當發生這樣的CEO更替時，生產力肯定會受到影響，自願離職率也可能上升。

霍爾德： 我們還有一個尚未討論的最終成本類別，那就是股東價值。

博伊爾： 是的。

霍爾德： 如果解僱CEO，公司股價可能下跌。當然，人們希望藉此扭轉局面。

博伊爾： 沒錯。

霍爾德： 股價最終會回升，領導層更迭能讓投資者重拾信心。但你在研究過渡期及之後的股價衝擊時發現了什麼？

博伊爾： 布萊恩·尼科爾被宣佈為新任CEO當天，股價飆升。市場反應像是"天啊，他們找到了救世主"。股價暴漲了約23%。

霍爾德： “我們要成為墨西哥快餐巨頭”。

博伊爾： 正是。“一切都會變好”。但人們忽略了什麼？此前12個月股價已下跌25%。所以結果如何？基本持平。必須觀察完整週期，不能只看新CEO官宣當天的股價躍升。

霍爾德： 目前對此問題的深入研究很少——馬修能找到的最新數據來自普華永道2015年對2500家企業三年間CEO更替的分析。通過對比CEO變更前後一年的股東回報中位數，普華永道估算全球最大上市公司這類強制離職平均造成18億美元股東價值損失。而這還是十年前的數據！

**博伊爾：**這就是股東們遭受的打擊。這確實説明公司應該在以下方面做得更好——歸根結底就是

**霍爾德：**沒錯。

**博伊爾：**公司治理和繼任計劃問題。企業投入數百萬美元聘請獵頭公司、制定繼任計劃、培養所謂的管理層後備力量（即CEO以下可能接任的高管），但目前做得並不理想——從創紀錄的CEO罷免事件和四處飛濺的成本就可見一斑。這些責任顯然要歸咎於企業本身，當然也包括董事會。

**霍爾德：**今年有沒有企業以更經濟高效、更平穩的方式完成CEO更替的案例？我其實在想沃倫·巴菲特。

**博伊爾：**完美範例。

**霍爾德：**是的。

**博伊爾：**巴菲特一如既往是這個領域的標杆。多年來我們都知道這像場賽馬遊戲，大家都在猜測繼任者是誰。最終選擇阿貝爾是非常明智的決定，這個決定獲得了壓倒性的積極反饋。因為沃倫有充分的時間籌劃——畢竟伯克希爾就是他一手打造的。沒有激進投資者敲門施壓説"我們必須六個月內知道接任者是誰，否則就……"

**霍爾德：**他建立了信任。

博伊爾：——“我們要大鬧一場。”沒錯。他擁有如此深厚的信任儲備。可以説，目前在美國商界，很少有公司具備這種信任儲備。

**霍爾德：**這或許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但如果公司把大筆資金花在CEO更迭上，哪些方面會被犧牲？是員工薪資、新產品投資？企業如何權衡這些決策？

**博伊爾：**這是個很好的問題。我認為這會擠壓多方面的預算。如果把鉅額資金用於CEO薪酬，可能意味着CFO等其他高管薪酬不足，當然也會影響普通員工的薪資水平。或許你會削減培訓預算——我們稱之為學習與發展預算。在AI時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技能提升的當下，員工的學習機會將大幅減少。但你説到關鍵點了：CEO空缺或更迭期間錯失的商業機遇。許多受訪者都提到，這其中存在機會成本——新產品無法推出、新市場難以開拓、可能改變公司命運的併購交易失之交臂。因為全副精力都消耗在CEO交接上，導致企業視野受限。

**霍爾德：**我認為您強調的一個關鍵點是，CEO們似乎總能賺大錢，即使搞砸事情或引發醜聞。這公平嗎？比如CEO們是否總能失敗後仍獲得數百萬美元？

**博伊爾：**這個問題只能回答：是的。他們拿着天文數字的薪酬。我們知道CEO薪酬一直在增長，就像曲棍球杆曲線。考慮到這些報酬通常基於CEO當年的收入，解僱CEO的成本肯定也在不斷攀升。這些數字永遠不會下降。現在委託書聲明中有個有趣指標叫"CEO薪酬比率"，要求披露CEO收入與員工中位數的比值。有些比率高達600:1。這引發了關於美國勞動者、工資、工會等更深刻的問題，但確實表明CEO薪酬多年來一直高得離譜。每當試圖限制時， unintended後果就是他們總能找到變通方法和漏洞來獲得更多報酬。但無論如何，這些人總能賺得盆滿缽滿。這就是共同點。

**霍爾德：**馬修，非常感謝。這次對話非常精彩。

**博伊爾：**謝謝邀請。

本集製作：蕾切爾·劉易斯-克里斯基；編輯：娜奧米·沙文、希瑟·蘭迪、朱莉婭·韋弗；事實核查：埃莉諾·哈里森-鄧蓋特；音效設計/工程師：亞歷克斯·杉浦；高級製作人：娜奧米·沙文；高級編輯：伊麗莎白·龐索；副執行製作人：朱莉婭·韋弗；執行製作人：妮可·比姆斯特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