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振宇的影響力正在下降_風聞
请辩-作家-蔡垒磊:著有畅销书《认知突围》、《爱情的逻辑》54分钟前
文:蔡壘磊
剛跨完年,有個朋友説,要把朋友圈裏曬羅振宇老師跨年演講金句的人全刪了。不至於,不至於,但確實,羅老師的含金量在降低——這個含金量是“相對含金量”,即在“知識獲取如此方便”的今天,羅老師講的那些,似乎都有人講過了。你説羅老師的內容比第一年差了嗎?不見得,只是這個世界的平均水平,進步得比羅老師要快,所以羅老師不夠稀缺了,僅此而已。
羅老師講的那些東西,有沒有道理?有點道理,但能不能引發行動?似乎很難,比如朝窗外大喊什麼,就會有力量嗎?不見得吧,而且也沒人會真的這麼幹。現在大家吃過細糠了,知道好的認知傳播者會順着你想錯的思路,分析你每一個想錯的點到底錯在哪裏,讓你無法再退回原來的想法,從而讓你徹底改變,而羅老師似乎還停留在給口號,給結論的時期——如果你有一定的閲歷,會覺得挺對的,因為跟你一路走來領悟的結論差不多,但卻很難讓小白信服,因為他的講述,只説了“要這樣”,沒有説“為什麼要這樣”;就算有時説了“為什麼要這樣”,也沒有順着小白想錯的思路,分析典型的錯誤思路“到底錯在哪裏”。
所以我説不是羅老師沒有進步,而是世界的平均水平進步得更快而已。
有人説,羅老師把一件事兒堅持了10年,很不容易。是的,我認同,但羅老師之所以到今天還在幹,難道不是因為把錢提前收了20年麼?如果不是,羅老師是不是可能已經找到更好的知識傳遞的方式了呢?他收了20年的錢,現在幹了10年不是很正常麼?我認為值得誇獎的應該是把一件事兒越幹越好,而不是硬誇幹得久——愚公移山並不值得誇獎,因為愚公在幹一件很低效的事,子子孫孫無窮盡,你怎麼知道無窮盡?你怎麼知道子孫會接着幹?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直接搬離這個鳥地方?你連未來這麼多的不確定性都沒考慮到,就説自己現在的這些努力很有意義,這不是低智是什麼?
這個跨年演講,從以前的“全民收看”,到後來的“一部分人看”,再到後來“幾乎沒有人看”,其實我們都看得到趨勢,我相信羅老師也看得到。羅老師現在是硬着頭皮做,就不要硬找理由説“做到即做成”了,有些事情做到即做成,什麼敦煌莫高窟,資治通鑑,是因為它們剛好被歷史篩選出來了,但不是所有堅持做很久的事情,都可以是做到即做成的,如果關注度不夠,那做到就是做到,所謂“做成”只是自己覺得而已。
很多人説這個跨年演講是一場大型的廣告秀。這事兒怪不了羅老師,公司要盈利,要養員工,要對股東負責,羅老師硬着頭皮也得幹——我相信羅老師是有理想主義的,也是很“知識分子”的,並非很多人説的是奸商(你們是沒見過真正的奸商)。但這個事情是很消耗好感的,道理很簡單,你要植入廣告,一個是要兼顧用户體驗;再一個是你得真心實意覺得這個好,而不是因為對方只要名氣大,品牌大,贊助了,給錢了,推薦它至少無可指摘,不出錯,所以就能説它好;最後是你不能收好幾頭的錢,比如我組了個羣,羣費2w,那我在裏面推薦的標的,一定是我真正覺得牛逼的對不對?甚至我自己投了更多的錢,跟大家同虧同賺,怎麼可能我再去收項目方的推廣費呢?如果我要收推廣費,那就是廣告模式,那就不能推給付了2w羣費的人是不是?你白嫖你才得看廣告,才得自己篩選這些項目到底行不行,這樣才是天經地義。
羅老師收了那麼多的線下錢,再讓這麼多人看羅老師介紹那些他自己也未必認同的產品和服務,就不太合適——至少這些廣告只打給線上白嫖的,是不是好一些?咔咔咔強制植入,你不看也得看,漏點內容也沒事,因為你都白嫖了,體驗差一點也是應該的。
我曾經説過,不要預收太久的錢,除非你是準備跑路。我們要對那些允許你一次性預付10年20年的東西保持警惕,因為它很可能沒準備好交付足夠好的東西。道理很簡單,如果它真的對自己的東西有信心,為什麼要提前鎖定你那麼久呢?好的東西應該越來越貴,而提前鎖定那麼久,讓你以第一年的價格去享受10年20年,是對自己的沒信心——在NBA,只有那些趁着巔峯最後一年,不再年輕的頂級球員,才會願意降低平均薪資,拼命爭取超長年限的合同。
我當然相信羅老師不可能跑路,我也相信羅老師能夠再做10年,他必定會完成這個20年的承諾。但如果讓他再來一次,我想他未必會去預收20年的錢,儘管他形容這個20年是一項多麼有意義的壯舉,但那只是他知道無法重新選擇,所以不得不自洽而已。
預收20年,的確是一種強迫自己完成的機制,但這個跨年演講,並不是BTC,而是山寨幣,即它不是那種“永遠正確”的決定,它是一個隨着市場變化,未來不一定還正確的決定。20年,就意味着可能明知道它不應該進行了,卻還得繼續投入,繼續耗損,這太傷了。
一次性預收錢的時候,是很爽,但然後呢?錢太多,就會亂花,就會什麼都想投入,什麼都想試,最後當然大部分都是瞎搞。可剩下的交付,不會因為你提前把預收的錢花完了而改變,你還得拿出足夠有誠意的交付,這時候壓力就來了,你就會痛苦,做東西的動力也會不夠——原本做得好,是希望別人繼續認可,繼續付費,那你就會拼命去打磨細節,而現在是做不做得好反正錢都在了,你的動力能一樣嗎?於是你就只能在裏面尋找繼續收錢的方法,不然公司就黃了——這就導致這個跨年演講變成了如今的模樣,羅老師也不想,但創業的坑已經踩了,無法回頭,只能這樣做下去。
20年做一件事,不容易,但不一定值得敬佩。價值的本質,並不在於上面凝結了多少的社會平均勞動時間,而在於人們的需求與共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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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蔡壘磊,感謝你的閲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