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個小時工“三班倒”，東北老鐵賣爆“小黑果”，發貨1800多噸_風聞

文｜唐果

編輯｜王亞琪

“忙！待會還有兩輛‘四米二’要發車！”

遼寧迦羅商貿凍品負責人張晨光正忙着監督工廠打包凍梨、出貨，四米二是他們業內的“黑話”，指貨車規格，車廂長4.2米，最多可以裝550箱25袋裝凍梨。

“經過淬鍊，我變黑了也變強了。”這樣的逆襲爽文簡直就是為東北凍梨量身定製的。掛在枝頭的梨子在東北一波又一波的嚴寒中，逐漸“生”出堅硬的盔甲和黑色的表皮，在週而復始的化與凍之間，滋養出格外甜潤的內裏。

在2023年年末哈爾濱旅遊熱潮中，黑皮凍梨憑藉着“外醜內甜”的反差感一躍成為那年冬天的頂流。“我們原來主要做餐飲端的凍梨供應，爾濱火了之後不少C端平台如叮咚買菜、大潤發都開始找我們供貨。”

“打包裝箱的工人根本不夠用，除了自家的70多個工人，還招了100多個小時工，三班倒才能按時將凍梨產品打包好出倉。”回憶起那時的忙碌，張晨光記憶猶新。“去年（按梨子成熟週期來算，指從2023年10月至24年10月）C端平台這邊就賣了1000多噸凍梨。”

新一年的冬天，“南方小土豆”對於凍梨的喜愛並沒有隨着好奇和新鮮感的消逝而消弭，反而逐漸成為了像“東北人冬天就要吃凍梨”一樣自然的消費習慣。

張晨光最能感受到這種變化。“今年（指從2024年10月梨子成熟期開始到現在）也賣了870多噸了”。在叮咚買菜平台上，迦羅商貿供應的凍梨，正穩穩蟬聯“蘋果梨蕉種草榜”的榜首。不足兩年的時間裏，張晨光見證了凍梨從東北走到全國，他們家生產的凍梨甚至被賣到了兩千公里之外的廣州。

（迦羅商貿供應的凍梨蟬聯叮咚買菜“蘋果梨蕉種草榜”榜首）

“我們東北孩子吃凍梨是從小吃到大的，又多汁又甜蜜，人人都愛吃。”張晨光是地道的瀋陽人，他相信，在產品品質有保障的情況下，凍梨的熱度不會消失，一定會成為全國人民都熟悉且愛吃的水果。

2024年2月，迦羅商貿供應的凍梨正式上架叮咚買菜平台，單月銷量就突破了4萬份，3月銷量進一步爆發，總計銷售額突破80萬元。如今才剛剛1月，在春天真正來臨之前，迦羅商貿的凍梨還能再發十幾車“四米二”。

凍梨“解凍”

凍梨是每個東北家庭在冬季必備的“甜點”，承載着東北獨一無二的地域文化和集體記憶。

“這玩意兒就好比我們冬天裏的哈根達斯，硬着吃是棒冰，化着吃是冰淇淋。”在東北姑娘米米印象中，沒有凍梨的大年三十都是不完整的。

一貫是“被囫圇個”啃的凍梨，在2023年冬天被熱情的東北人切成片裝盤，更有創意的商家還把凍梨加工成“凍梨花茶”用熱水沖泡——“硬漢式”水果凍梨變成“精緻南方小點心”，以花一樣貌美的品相，寵溺着南方遊客的味蕾。

（熱水沖泡的凍梨花茶）

凍梨“解凍”，東北冰雪經濟爆火。不能親自來到東北地區遊玩的消費者們，也想過過“嘴癮”。2023年12月，在哈爾濱的熱度還沒有引爆全網之前，大潤發就找到專業做凍果的迦羅商貿，急需品質高的凍梨產品上架。2023年12月18日，第25屆哈爾濱冰雪大世界開園首日迎來4萬遊客，哈爾濱徹底火遍全國，2024年1月，叮咚買菜、盒馬等平台也來尋求和迦羅商貿的合作機會。

迦羅商貿做凍榴蓮發家，在凍果市場經營、水果冷鏈及物流供應設置上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經驗。2021年，迦羅商貿發現一些東北菜系的連鎖餐飲店鋪出現了將凍梨作為餐後水果的趨勢，為了擴大生意，張晨光便開始與大嘆號烤肉等餐飲品牌進行長期合作，為他們供應凍梨。但在當時，凍梨在迦羅商貿的業務體系中體量還比較小，主要還是靠凍榴蓮掙錢。

在東北，可以製作凍梨的梨品種包括花蓋梨、秋白梨、蘋果梨等。迦羅商貿製作的凍梨品種正好就是在哈爾濱出圈的是蘋果梨凍梨，這種梨切開後果肉比較硬，口味是純甜。爾濱的熱度讓一筆筆訂單湧向張晨光，“C端平台的訂單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當時，加上請來的100多個小時工，整個迦羅商貿近200多人不是在打包凍梨就是在運貨發車，一輛輛4.2米高的冷鏈大貨車裝載着滿滿的凍梨，從瀋陽開往華南、華北、西北等地的冷凍倉。

預感到下個冬天凍梨還會有市場需求的張晨光，在2024年年初就早早做好了新的準備，積極地通過村企合作模式鏈接了更多當地果農，“我們當時還請了瀋陽農業大學的教授來指導果農的種植方法，只為了梨子到了成熟期的時候能夠達到做成好凍梨的標準。”此外，迦羅商貿還增加了3條凍梨生產線，將工人們增加到180多個。

（迦羅商貿通過村企合作模式鏈接了更多果農）

2024年10月，果園的梨子終於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成熟期，在經過30~35天的製作工序後，當季凍梨產品正式上市了。

北國冰城的魅力仍存，據中國日報網報道，截至2024年12月29日，今冬哈爾濱旅行社接待團隊數量環比增長50%，團隊總人數環比增長37%， 冰雪休閒旅遊人數有望突破5億人次。特色產品凍梨依舊是爾濱的美食“頂流”。自凍梨上市後，迦羅商貿便開始對凍梨訂單開啓了緊鑼密鼓的排產發貨——兩班倒進行備貨已是常態。

在淘寶平台上，不少店鋪的凍梨產品月銷都在7萬+、5萬+；在抖音商城梨爆款榜的榜單上，東北凍梨以30日熱銷3萬件的成績，蟬聯榜首3天。打開各大電商平台可以發現，越來越多的商家正在嘗試着通過直播的方式銷售凍梨。

（東北凍梨在淘寶、抖音銷量火爆）

除了熱火朝天賣凍梨果子的商家們，這個冬天，盯上凍梨的還有眾多茶飲品牌——瑞幸、肯悦分別推出手搖凍梨美式、大凍梨美式、大凍梨輕柔茶、大凍梨拿鐵等一系列凍梨單品。社交平台上的凍梨熱度也在攀升，以抖音為例，截至發稿凍梨相關話題的播放量近70億，其中#凍梨36.5億#、#東北凍梨#15.9億。

（茶飲品牌推出凍梨系列咖啡新品）

從東北到全國

東北人凍梨的歷史，延續了上千年。

與凍梨有關的文字資料，至少可以追溯到宋代，那時契丹族的凍梨技術已經逐漸成熟，並且將凍梨稱為待客的上品。

在清朝，凍梨甚至是一項重要的貢品，是皇權的象徵。史料記載，乾隆五十年（1711年）清宮各處用過“盛京之接梨一千一百，凍接梨一萬二千九百四十九”，準備供桌用過“凍接梨六千九百六十五”。

昔日貴為皇宮貢品的凍梨，數百年後突破了階級和地域的限制，讓全國人民都能嚐到那口經過低温淬鍊後的甘甜。目前，叮咚買菜、上海盒馬都將凍梨定義為冬季主推產品，除了它們，迦羅商貿還供應着廣州地區202家大潤發超市全年上架的凍梨。

而在爆火之後，迅速接住“流量”成為“留量”的凍梨，少不了科學技術、物流渠道、零售商運營等多方的共同努力。

“在以前沒有人工干預的時候，凍梨都是果子掛在枝頭還沒摘就直接在大自然中通過反覆的凍結、融化後自然形成。” 據張晨光介紹，現在製作凍梨已經能夠通過人工模擬自然環境的數字化過程，來達到產量和質量的雙重保障。

在梨子的成熟期將梨子進行統一處理後放入特定的環境中，通過冷凍、氧化等多重工藝約一個月時間的反覆操作，製作完成後的凍梨還要放在零下18℃以下的環境中進行封存。製作凍梨的所有環節都需要經過科學標準的認證，迦羅商貿也早已成功通過了ISO22000食品安全管理體系認證。

（冷凍過程中的梨）

“冷凍過程中，梨原本緊密結合的果膠和纖維素分離，果膠逐漸分解成可溶性果膠，果實硬度大幅下降，變得更加綿軟。梨的果糖在低温狀態下也會變得更甜，因此，人們會覺得凍梨吃起來更加可口。”而凍梨甜蜜的口感，也讓它極易與其他品類相融合，讓茶飲、餐飲企業用凍梨來創作新品的翻車率處於較低水平。

此外，隨着冷鏈技術的發展成熟，只需要保證低温就不會破壞口感跟質量的凍梨，在運輸及倉儲層面，非常省心。

以叮咚買菜為例，目前華東地區有5個冷凍倉都備着凍梨的貨，凍梨通過大倉配送從東北產地直髮到前置倉，到倉後大概一週就可以銷售完。生鮮平台們完善的供應鏈和品控保障，確保消費者拿到手中的凍梨口感依舊是最佳狀態。

另一方面，當凍梨搭上了叮咚買菜、盒馬、大潤發等平台的快車之後，平台對於果子克重、品質甚至入倉温度的統一標準也倒逼凍梨製作商家們對產品的質量標準審核更加嚴格。“只有消費者對產品的品質滿意，我們賺的錢才能變多。”

（迦羅商貿的工人在對凍梨進行包裝分揀）

打造下一個“超級水果”

對於張晨光而言，承載着他從小到大“水果記憶”的凍梨就是他心中的“超級水果”。

超級水果（super fruit）的概念起源於2004年的美國，隨後擴散至全球，它的核心要素之一是“高昂的人氣帶動迅猛的消費”。在《成功超級水果戰略》一書中，對超級水果的評判標準定義為6點——感官誘人、新奇、方便、供應量可控、有潛在健康益處，全方位的市場營銷。

這意味着，超級水果除了水果本身的美味味道外，少不了營銷層面的話題塑造。而這一點對於凍梨而言，則更像是“天降流量”。張晨光也表示，凍梨的爆火少不了互聯網的力量，“黑皮的外表對於很多沒見過凍梨的南方消費者而言，是非常新鮮的。凍梨能有這個熱度互聯網佔了絕大部分的因素，是在網上火了之後消費者才產生了最初的消費動機。”

相較於此前的超級水果如紅富士蘋果、贛南臍橙、牛油果、車釐子、榴蓮、藍莓等，東北凍梨的體量目前並不算非常大(一組對比數據：2015年至2023年，中國牛油果進出口貿易總量增長了4.96萬噸)。

不過，張晨光們也在積極推進凍梨產品多元化的創新。“今年我們針對凍梨，還開發了凍梨果汁新品。”

作為地地道道的東北銀（人），張晨光希望陪伴自己長大的東北特色水果能夠以更多創新型的模式銷給更多消費者，“一方面是市場上的確有這樣需求，一方面是有一些家鄉情結，非常希望能有更多人嚐到我們東北的好產品。”

（張晨光在開發測試凍梨果汁新品）

一顆凍梨，的確承載了不少人的思念。

打開淘寶平台，在凍梨產品的評論區中，總能讀到鄉愁，“一邊吸汁，一邊吃哏啾啾的果肉，兒時的回憶來了。”“離開家的每個冬天都特別想吃凍梨。”“讓我這個北方人在南方也能吃到家鄉正宗的凍梨味道，很感動。”

從地域特色到互聯網爆款，凍梨早已經成為東北地區的美味名片，改變了無數果農、商家的生活，也讓遠在他鄉的東北遊子們一解鄉愁。不過，在成為“超級水果”的路上，東北凍梨仍需要更多熱度及爆品出現，來滿足消費者日益挑剔的味蕾，並培養他們的長期消費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