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回顧抗美援朝戰爭（603）魚雷機的最後一戰：九枚魚雷炸燬華川大壩_風聞

魚雷攻擊機，簡稱魚雷機，是二戰後被歷史淘汰的飛機類型。一般認為，美軍航母艦載機擊沉日本“大和”號戰列艦是魚雷機最後一次海上擊沉艦艇的案例。

但多數人可能不知道，艦載魚雷機真正的最後一次參戰，是美機1951年春天炸燬朝鮮華川大壩。這次戰鬥，還是志願軍“水淹美軍”後，美軍被嚇壞後實施的。

1945年4月7日，日本超級戰列艦“大和”號在執行所謂“天號作戰”途中，在琉球羣島北部遭到386架美軍艦載機的圍攻，其中就包括了100多架TBF“復仇者”魚雷轟炸機。“大和”號遭到被命中了11枚魚雷，最終發生劇烈爆炸，宣告了日本聯合艦隊的末日。

一般認為，擊沉“大和”號是魚雷攻擊機歷史上最後一次重要出擊任務。即使是1945年7月28日的吳港大轟炸，美軍也沒有投入魚雷機參戰，僅僅靠俯衝轟炸機和陸軍轟炸機打擊日軍殘餘軍艦。

美軍在二戰尾聲時基本不再使用魚雷機，主要原因還是這種飛機已難以勝任海上攻擊任務。魚雷機為了安全空投魚雷，必須貼近海面以較低的速度飛行，由此一來就容易變成防空炮火和戰鬥機的靶子。在太平洋戰爭中的幾次重大海戰中，航母魚雷機的損失往往相當慘重，例如中途島海戰、珊瑚海海戰、聖克魯斯海戰等等，魚雷機的每一次攻擊行動都近乎於自殺。因此，二戰結束後，魚雷機這個機種也基本被歷史淘汰。

但實際上，在1951年春天仍然發生了一次美軍魚雷機參戰的重要戰例。這就是美軍航母艦載機炸燬朝鮮華川大壩的事件，這次攻擊造成嚴重洪水災害，而美軍的這次行動，也是為了針對中國人民志願軍。

1951年4月，抗美援朝第四次戰役已經接近尾聲。志願軍第39軍在華川地區阻擊美軍陸戰一師的戰鬥中，利用華川水庫自然條件，於4月9日凌晨4時打開了水庫大壩的閘門，給美軍造成沉重打擊。美軍至少一個炮兵營的全部裝備都被大水衝跑，有力遲滯了美軍陸戰一師的進攻。

面對志願軍“水攻”的巨大威力，美軍第八集團軍高層心有餘悸，迅速向空軍和海軍航空兵提出請求，將華川大壩列入轟炸目標，以阻止志願軍再次採取類似行動。1951年4月22日，抗美援朝第五次戰役打響，中朝軍隊再次發起大規模攻勢。4月底，美軍先後出動B-29轟炸機和航母艦載機對華川大壩進行了攻擊，但是均遭到失敗。

參加的美軍艦載機，主要來自TF-77特混艦隊的“普林斯頓”號（CV-39）航空母艦，特混艦隊指揮官為拉爾夫·奧夫斯蒂海軍少將，航母艦長為威廉·O·加利上校。4月30日，理查德·C·梅里克上校率領VA-195中隊的六架AD-4“天襲者”攻擊機，在5架F4U-4戰鬥機掩護下，各自攜帶兩枚2000磅（907千克）炸彈和“小蒂姆”火箭彈，對華川大壩進行了攻擊。

儘管美軍攻擊機的炸彈和火箭彈都擊中了大壩，但是2000磅炸彈根本無法撼動大壩的混凝土結構，火箭彈試圖攻擊閘門也很難命中。在返回航母后，飛行員加利爾上尉建議AD-4攻擊機掛載MK-13反艦魚雷，應該可以對大壩造成致命破壞。

需要指出的是，MK-13魚雷正是二戰期間美軍的主力航空魚雷（MK-14為潛艇魚雷、MK-15為驅逐艦魚雷），早在1936年就開始服役，擊沉“大和”號等軍艦的就是這款武器。但是，二戰結束後這款魚雷已經停止了發展，作為航母主力攻擊機的“天襲者”攻擊機，主要武器則以炸彈和火箭彈為主，基本不再使用反艦魚雷。

AD-4攻擊機是“天襲者”系列（包括AD-1到AD-7等）的一個型號，該系列在1946年開始服役，累計生產了3180架，在1962年全部改稱為A-1攻擊機，直到越南戰爭仍然在使用。二戰期間，美軍艦載轟炸機分為俯衝轟炸機和魚雷攻擊機兩個類別，二戰結束後兩個類別合而為一，“天襲者”攻擊機就是這種變化的開始。

AD-4“天襲者”採用並列雙座設計，配有2700馬力的活塞發動機，並安裝有機載雷達，最大飛行速度為518公里/小時，最大航程2100公里。該機配有四門20毫米機炮，擁有多達15個外部掛架，可掛載3500千克的武器彈藥，但是除機腹掛架外，其餘14個掛架主要掛載小型炸彈和火箭彈。

理論上，AD-4的腹部掛架除了2000磅炸彈外，也能掛載MK-13反艦魚雷，後者重量為2200磅，即1000千克。MK-13魚雷的射程大約為5700米，速度33.5節，戰鬥部重量為272千克。雖然裝藥量不如2000磅航空炸彈，但是MK-13魚雷專為擊破戰艦裝甲設計，因此對付水壩的效果肯定優於同級別的炸彈。

但是，參戰的美軍海軍航空兵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反艦魚雷在二戰後已經不再使用，航母上幾乎沒人練習過投放動作。當然，AD-4攻擊機的飛行員對於投放魚雷的理論知識還是有的，只不過沒有真正實踐過。

為此，“普林斯頓”號航母又增援了VC-35中隊的三架AD-4N型（三座型夜間攻擊機），加入到VA-195中隊的攻擊行動，以增加攻擊次數從而降低風險度。5月1日上午，美軍再次出動了11架AD-4攻擊機（VA-195中隊的8架AD-4/4Q、VC-35中隊的3架AD-4N），每架攜帶一枚MK-13反艦魚雷，在12架F4U艦載戰鬥機掩護下，再次對華川大壩發起了攻擊。從出動規模看，美機參戰數量遠超過上一次，可謂是勢在必得。

5月1日上午11時，美軍攻擊機羣抵達華川水庫上空，11架AD-4攻擊機以雙機編隊分批投入攻擊。儘管多數飛行員都缺少空投魚雷的經驗，但是華川水庫大壩是一個固定的巨大目標，攻擊難度很低，整個過程幾乎就是按照教科書來做的。唯一的難度在於攻擊機投放魚雷前，要保持較低的速度和高度，否則魚雷入水太快就會提前爆炸。

由於志願軍缺乏足夠的防空武器，11架AD-4攻擊機幾乎沒受到像樣的火力反擊，排着隊投下了一枚枚魚雷。魚雷釋放後，美軍飛行員迅速拉起操縱桿，讓飛機急速爬升，以避免撞上迎面而來的大壩。

11枚魚雷中，有兩枚魚雷發生了故障偏離了目標（都是VC-35中隊的AD-4N夜間攻擊機投放的），另外九枚魚雷準確擊中了大壩。不僅如此，華川水庫大壩的中心閘門和二號閘門（一共10個閘門）先後被炸燬，洪水迅速傾瀉而下，將下游幾十公里的山谷淹沒。

在美軍第八集團軍看來，擊毀大壩後，華川水庫將無法繼續蓄水，志願軍也就無法趁着高水位的時機再次發動“水攻”。為了表彰VA-195中隊，該中隊被冠以“Dambusters”（大壩破壞者）的名號，從而作為反艦航空魚雷最後一次戰鬥的紀念。

此後，VA-195中隊先後換裝了A-4攻擊機、A-7攻擊機，並在1984年後改為戰鬥機中隊，又先後換裝了F/A-18A、F/A-18C和F/A-18E。目前，使用F/A-18E“超級大黃蜂”的VAF-195中隊，仍然保留了“大壩破壞者”的名號和專屬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