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網友小紅書對賬，最讓人破防的是賣血_風聞

文 |  北方朔風

這幾天中美網友在小紅書對賬，在擺脱了殖人高華中介信息二道販子等等的信息污染，兩國網民直接進行交流後，不少對賬結果讓人大跌眼鏡。其中一則引發廣泛討論的信息是一位美國女礦工（是的，在美國女性也從事井下勞動）自述，她的60歲母親要做一份全職兩份兼職工作維持生計，還要賣血漿。

雖然我國網民已經對美國很多問題見怪不怪，但頭一次知道美國勞動人民現在仍然廣泛存在着賣血現象後仍然感覺難以接受，其實如果對美國社會信息比較瞭解的話，對這事不應該太驚訝。

前幾個月美國出售到英國的血漿污染事件被曝光後，國內很多人甚至是部分醫療界人士居然是第一次知道，美國是血漿製品出售第一大國。不過當時對這事的關注還沒那麼廣泛，這次藉着小紅書熱潮，我國許多人也第一次認識到，美國人民羣眾有如此多的生活成本，即使是最大的發達國家，這日子也過的相當拮据，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勞動羣眾賣血倒也是很正常了。

賣血與血液製品相關的問題，一直是中文互聯網上面的敏感話題。畢竟“賣血”這個詞語，一直被視作是剝削最為直觀的形式。在我們的過往印象中，這種以出售自己血漿為生的人，往往是發展中國家極度貧窮的人羣，是我國某些關於舊社會的作品中十分常見的情節（餘華老師的《許三觀賣血記》似乎和新中國的獻血事業發展歷史有着很大的出入）。

從歷史來説，我國貧窮時代曾經在這方面的管理出過嚴重問題，一部分西方媒體也很喜歡在這方面做文章。時至今日，我國也還是處於發展中階段，相對低收入的人羣依然不少，但無論如何，整個社會也早已過了那個階段。

美國身為世界第一發達國家，拜登任期四年美國GDP漲幅達到30%，然而今天美國社會仍然廣泛存在着賣血現象。如果是對美國現狀不夠關注的普通人，可能會覺得這樣的人羣在美國比保護動物都少見，但情況並非如此。沒能享受到美國帝國福利的美國普通並不在少數，很多人忽視了這一點。也就是如今的信息發達時代，我們得以更加了解這些真正的底層，而非是展示在熒幕上光鮮亮麗的富豪與中產。

美國持續至今的廣泛賣血現象，首先不只是一個貧富差距問題，而是資本主義本性和下限的展示。

如果對獻血進行簡單的劃分，可以大致劃分為我們通常意義上的獻血，和用來製作各種血液製品的血漿捐獻（有償）。通常的獻血包括全血捐獻和各種血細胞的捐獻，其中最為常見的是機採血小板，也有造血幹細胞捐獻這種少見的情況：而血漿捐獻，則是加工成為了各種血液製品，比如説蛋白製品，再比如説許多免疫相關的試劑和藥物，也需要血漿和血漿加工物；還有給血液病患者使用的凝血因子。

雖然人們對血液製品有很多糟糕的印象，但是醫療領域的病人需求也是切實存在的，醫學界雖然在探索替代方案，但是這些方案落到實處依然需要以十年計的時間。因為血液製品的特點，血液製品的運作更加商業化，更加資本主義。那麼，作為資本主義世界之首的美國，自然就有着巨大的血液製品產業**，美國的血液製品出口額，甚至是美國出口額排行前十的拳頭產品。像美國毒血影響英國事件的許多受害者，就是需要使用凝血因子的血友病患者。**

如果不帶感情色彩的討論血漿出售這個問題，那麼大體可以以21世紀初為分界線。21世紀之前對全球來説，血漿採集使用的整個流程都充滿着嚴重的安全隱患，這並非只有當時很不發達的我國才如此。

比如前面説的美國毒血漿影響英國事件，事件的發生年代是70到90年代初。全球範圍之內，對血液製品的不良印象也主要誕生於這個時代，類似的事件發生過不少。要知道，人類在1988年才提取出來了丙肝病毒，在發現病毒之前，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檢查；而雖然HIV分離的會早幾年，但是當年的檢測方法窗口期很長，在窗口期的血液被污染了也無法鑑別，當時的檢測手法也相當費時費力，並不是捐獻血漿的標配。所以在當年的環境之下，想要杜絕這些危害，技術上幾乎是不可能的。

諷刺的是，長期以來都是西方在哪我們當年的管理問題來大作文章，國內不少人直到今天也在拿這方面配合西方的輿論攻擊，我們何曾見過這些人以客觀公正的視角説過西方這方面的問題呢？

要知道，像美國毒血漿這樣的事件，完全不只是因為當時的技術限制。這個事故在管理上的性質是十分惡劣的。對血液製品的管理，並不是只有血液檢測這一項，比如説對血漿提供者背景的基本調查。這樣大規模的污染，證明當時經手的美國公司手下的來自監獄的“捐獻者”們，肯定有不少健康狀態有問題的人。這本該是一票否決的，顯然當時經手的公司並沒有這麼做。

這也不只是當時公司不負責任，沒有做好篩選。世衞組織提出過這樣的願景，希望使用的血液與血液製品都來自無償捐獻者，因為有償的捐獻者，很有可能帶來巨大的風險。而在美國，長期出售血漿的人羣許多都是生活狀態極不穩定的底層，從50年代到現在，這樣的情況都沒有改變，這類人健康狀態糟糕不説，接觸毒品的概率也遠高於普通人，如果把這些人都篩掉，那還怎麼提供足夠多的血漿？

**為了資本主義降本增效的原則，自然是能湊活就湊活了。**正常來説，人體的再生能力使得血漿恢復的很快，但如果這些人總是卡着點，甚至是比規定最短的時間間隙來獻血，同時生活質量又特別差的話，對身體的影響就很糟糕了。最為常見的問題就是鐵和各種微量元素的缺乏，會帶來貧血和骨質疏鬆等問題，再想想美國窮人有着相當高的營養不良率，這些賣血維生的人的健康情況可想而知。

另外一個問題在於，這件事情發生幾十年了，為什麼到2024才公之於眾？按照新聞報道的説法，實際上受害者與家屬們在八十年代就發現了嚴重的問題，但是和英國政府鬥爭了幾十年才初步得到真相，甚至報道還表明英國衞生系統一直在試圖遮掩真相。在這一過程之中，有很多受害者都已經離世。

正如筆者之前在多篇文章中強調的，公共衞生問題往往並不是單一的技術問題，背後總有複雜的社會問題。現在，我們對於美國這個醫療超級大國的問題正在有越來越多的認識。至於英國這邊，當然是知道美國的血液製品有風險了，但是因為英國本地的血液製品產量不足，為了節省成本，不得不選擇美國的產品。

這一事件的嚴重程度，即使是以這幾十年英國政府的拉跨，都可以説是首屈一指的。七八十年代檢測技術不發達，造成了嚴重的問題，為什麼不在發現了問題之後想辦法解決，拖了三四十年才公之於眾，這連遲到的正義都算不上。無論是美國那邊的血漿公司，還是英國這邊的醫療系統，在這一事件中的表現都毫無道德可言。

隨着檢測技術的進步，這類事情的發生概率指數級降低了在21世紀初期開始，抗體檢測和核酸檢測陸續在血液檢測中普及，常見的血液傳染病窗口期縮短到了幾乎不存在。而新一代的血液製品加工技術，使得血液製品即使不幸被污染，感染人的概率也明顯降低。這些技術上的進步保護了很多人。

但是技術之外的部分有改善什麼嗎？美國血漿產業依然快速成長，而血漿的主要來源依然是那些不得已出售血漿的普通人，這些被壓在社會底層的人，總是受不到什麼關注。精美和高華們的眼中這些人自然也不存在。如果不是這次小紅書帶來的對賬運動，很多人怕是還沉浸在美國有免費醫療的奇異幻想裏吧？這種幻想還是早點打破的好，免得總有人覺得美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值得學習。

至於進步了的檢測技術，只怕是成了某些公司逃避問題的理由。**“反正這些人如果有什麼問題，總能檢測出來的，何必要篩選呢？”**有錢人也不用擔心健康問題，還記得筆者提到過的富豪們喜歡的“輸血抗衰老”技術嗎？這些富豪用的血液，自然是來自於各方面都很健康的年輕人，還有遠比血液中心更詳細的檢查流程，出賣血液的金額也更高。不得不説，這實在是太資本主義了，你只要付得起，總是會有些不一樣的服務的。

如今艾滋病和丙型肝炎在美國這樣醫學極度發達的國家，治療與控制的選擇很多，美國確實有些國內沒有的新藥——**同樣，前提是你付得起錢。**只要付得起錢，丙肝治癒是很容易的，而HIV感染者可以享受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擁有幾乎一樣的壽命，比如説nba的魔術師約翰遜。但顯然，需要出售血漿來維持基本生活的人羣沒有這樣的選擇權。

英國從撒切爾開始，對公共衞生系統的降本增效讓NHS從公衞標杆變成了個越來越大的笑話。就算毒血事件的被害者得到賠償，這樣的趨勢也很難得到改變。比如有人就質疑毒血事件是否在英國相對貧窮的地區，受影響的人更多？畢竟NHS向來是如此勢利眼，哪怕是超長的排隊時間，愛爾蘭的排隊時間也相當於英格蘭的兩倍。技術可以解決問題，但是技術從來不能解決所有問題，而用技術去逃避技術之外的問題，往往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對比國內。國內最嚴重的血液製品問題，當然是90年代出現在河南的那一次，因為採漿站的交叉污染，有大量人羣感染了HIV，有的甚至是整村整村的感染，影響極其惡劣。這一問題的直接原因無疑是採漿站的管理問題，但是背後的原因，恐怕與當時的社會治理不乏關係，那個時代的社會治理實在是談不上良好，尤其是在部分農村，説是糟糕並不為過。再想想某些人把那個時代當做是黃金時代，實在是黑色幽默。

面對如此嚴重的問題，當時河南的衞生與行政系統，有大量領導都受到了應得的處理，在全國範圍內也進行了大排查。隨後國內開始改革血液管理機制，並且建立健全了針對HIV感染的關懷與免費用藥系統，這套系統延續至今。前年離世的吳尊友教授，對這套系統的建立起到了關鍵作用。因為賣血給當時社會造成的惡劣影響，自2001年5月起，我國不再批准新的血液製品生產企業，對血液製品生產實行嚴格管理。

面對悲劇，這些都是應該做的最基本的事情，沒什麼值得表揚的。只不過西方國家在同一年代的類似事件，連這樣的基本都沒有做到，卻一直還被吹捧，只能説太諷刺了。

要真正幫助這些打兩三份工還要賣血維持生計的人羣，美國需要做出的改變恐怕是天翻地覆的，我們並沒有看到美國真打算這麼做。實際上我們看到的是，在美國gdp和股市“蒸蒸日上”的同時，越來越多的美國人揹負的各種莫名其妙的賬單越來越多。

美國不愧是最強大的資本主義國家，從來不是隻剝削壓迫外國人，自己的底層和中產也在它的狩獵範圍內。當代的美國，金融資本主義登峯造極，對人的剝削環環相扣，甚至連一個電影中那樣刻板印象的邪惡醫藥聯合體都不需要，只需要生活的壓力，就能讓普通人不得不選擇這樣的路線，這些公司與其説是邪惡，不如説是抓好了美國市場的內在規律，這和美國那些針對發薪日的小貸公司一樣，都只不過是資本主義的一種表現形式罷了。

資本主義走到這個地方，很多問題確實已經面臨改無可改，像英國的NHS雖然已經成了全球段子王，但在西方國家中已經算極為高效了，到底要怎麼改？只怕如果要改，就得選擇一些不那麼資本主義的方案了。

這可能就是美國兩黨政客和宣傳機器長年累月敵視和妖魔化中國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