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天府 | 蔡尚偉:穿越傳統與爭議的“學術俠客”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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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 | 天府觀察使(中訪網旗下品牌)作者 | 方 淓
提到川大教授蔡尚偉,許多人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印象是:那個愛穿漢服的教授。他的身上,有着非常鮮明的個人色彩,打破了人們對傳統教授的刻板印象。
與那些沉默寡言、甘於書房、潛心鑽研的學者不同,蔡尚偉彷彿是一個揮灑自如的藝術家,時而激情四溢地演講,言辭犀利如同鋒利的刀刃;時而在紙上舞刀弄筆,與異見者展開激烈的“論戰”;有時他陶醉於山川湖海的美景中,流連忘返;有時又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成為焦點。

蔡尚偉教授參加中華傳統體育文化節
然而,這位看似灑脱的學者,也有着自己的困擾。如同明珠雖光彩照人,卻亦難免被塵埃所掩。
1一位個性鮮明的教授
18歲考入四川大學新聞系,未滿34歲便開始指導博士生,他被稱為“中國最年輕的傳媒博導”。年少成名,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傲氣,但在蔡尚偉的身上,有的只是堅定與自省。蔡尚偉的傲氣並不表現在外在的張揚上,而是體現在他對學術追求的執着以及對思想的深刻剖析。
近兩年,蔡尚偉的公眾形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除了被稱為“藍海水手”和“麻辣教授”,他還多了一個“漢服博導”的標籤。穿上漢服最初是一次偶然,但漢服加身後,就很難再脱下了。面對這一新形象,作為學者的他是否感到困擾?他是否擔心自己被過度“符號化”了?

蔡尚偉教授在中華傳統體育文化節
蔡尚偉在接受《天府觀察使》採訪時給出了自己的回應:“文化是玩出來的。人們對我穿漢服這件事的關注,本質上是對漢服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關注。把漢服作為我的符號,這與我一貫的文化主張是契合的——那就是推動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播。”他説,符號化並不意味着負面或消極,反而可能是一種有力的傳播方式。“如果這個符號能夠讓更多人瞭解漢服背後的文化,我是樂意接受的。”
蔡尚偉進一步解釋道:“人是符號的動物,整個社會都是符號的集羣,符號本身就是文化的一部分,符號化是日常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現象。符號化本身沒有錯,錯的是符號背後的目的或使用策略。如果某些符號的使用目的不清晰或策略不當,才會引發誤解。”
於他而言,漢服不僅是一種服飾,更是一扇讓現代人重新連接傳統文化的窗户。不過,他也提到,傳承與傳播中華傳統文化,需要建立在文明互鑑的框架下,並以推動文明創新為目標。既要堅定地維護中華文化的主體地位,又要秉持辯證觀和世界觀。
2一位憂心忡忡的學者
蔡尚偉的身上,不僅具備深厚的理論積澱,還擁有豐富的實踐經驗。早在高一的時候,蔡尚偉就開始閲讀中國哲學的最高刊物《哲學研究》,並一發不可收拾,讀到入迷時,每天都要閲讀一本新的期刊,遠超同齡人能接觸到的資訊範圍。也是這一時期,他開始哲學化地思考和構建自己的人生觀。
高中畢業之後,蔡尚偉考入了四川大學新聞系。在大學時代,蔡尚偉積極參與各類實踐活動。大三時,他承擔了拍攝新聞系建系十年專題片的任務。即使擔任新聞教師後,蔡尚偉仍堅守實戰前沿。正是因此,他的教育理念也始終圍繞着理論與實踐的深度融合。
蔡尚偉深知,現代教育體系在多重因素的影響下,逐漸與社會需求產生錯位。**“如今的教育體系無法培養出社會所需的高素質人才,尤其是在新聞傳播領域,培養出來的學生往往無法滿足媒體行業的實際需求。”**他認為,區域和國家發展的需求遠遠超出了現有教育體系所能提供的範圍,這是當下教育體制的根本問題。
針對這一現象,蔡尚偉萌生了創建互鑑書院的構想,意在打破傳統教育模式,探索更加契合社會發展與實際需求的教育方式。但這條充滿創新的路,註定會走得很辛苦。要實現這一目標,必須面對種種阻力,尤其是在傳統教育觀念根深蒂固的環境中。
早在2002年,蔡尚偉便開創性地提出建立文化產業研究中心的構想,意在推動文化產業的發展。他認為,文化產業不應僅僅被視為文化工業,不能簡單地否定其市場邏輯和經濟屬性。雖然這一構想有深遠的現實意義,但是在傳統學術體系的束縛下,文化產業這一新興學科遭到了排斥,觀念的制約導致一些人難以理解這一學科的本質和價值。
互鑑書院的探索是蔡尚偉在這種狀態下的另一種努力。他希望藉助四川大學的綜合優勢與深厚文化底藴,為社會培養更具實際價值的人才。“書院的社會價值不僅體現在專業領域,還涵蓋了社會和民眾的實際需求。書院的目標是培養社會認同的人才,其評價標準在於社會對這些人才的認可和使用。書院的設計也注重實際問題的研究和解決,而不僅僅是學術論文的發表。”

蔡尚偉教授在望江樓公園舉行講座
同時,書院與文化產業研究中心緊密相連,共同構建起文化產業教學與研究的框架。書院不僅是文化產業研究的孵化器,更將文化產業的研究置於社會的實驗室中進行,而非封閉的象牙塔之內。
除了教育體制改革的需求,蔡尚偉還有着更深層的文化傳承與創新考量。
“川大的校慶自1896年起算,是因為川大的前身四川中西學堂設有西學,才逐漸形成現代大學教育。然而,川大的前身最早是兩所書院——錦江書院和尊經書院。而錦江書院源自公元前141年的文翁石室,它的起源甚至比宋代的書院還要早。”
蔡尚偉認為,四川大學作為中國最早的書院繼承者,應該承擔起書院文化的傳承與創新責任。可是現實是,四川大學至今沒有足夠數量的書院,這種文化遺產的斷層亟待彌補。
學術的道路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探索,在成就與聲望面前,蔡尚偉的內心依舊保持着一份對真理的敬畏。儘管身處學術領域的前沿,他深知學術的真諦並非來自外在的榮譽和認同,而是來自對知識的執着與求索。
但在複雜的學科格局中,蔡尚偉偶爾也會感到有些孤獨。“也許在500年以後,能有人發現,在時間的長河中,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憂心忡忡地為他們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