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昱，被品牌們遺忘的奧運冠軍_風聞

雖然在市場化程度和商業化程度上不及足籃網，但在近兩年隨着年輕粉絲大量湧入之後，中國乒乓球選手的商業價值像火箭般飛速提升。作為其中的“頂流”，王楚欽和孫穎莎是焦點中的焦點——雖然自巴黎至今，兩人的狀態雖起起伏伏，但他們在商業市場上的表現異常出色，連拿數個代言；國乒隊長馬龍、新科大滿貫選手樊振東，以及蟬聯女單奧運金牌的陳夢更不用多説，他們都在巴黎之後迎來了意料之中的身價大漲。

但有一人是例外。她雖然是巴黎奧運冠軍（乒乓球女子團體冠軍），而且從去年年底到今年開年，都有着出色的成績——先是率隊奪得2024乒超女團冠軍（山東魯能以3:2戰勝孫穎莎所在深圳大學隊），後又拿到WTT 2024賽季女子組獎金第一……卻在商業代言方面幾乎“無人問津”。

她就是王曼昱。雖然我們都知道在乒乓球運動中，團隊項目的榮譽跟單打項目沒法比，但王曼昱商業價值兑現的門庭冷落還是讓人不勝唏噓。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在商業價值兑現方面，樊振東、王楚欽、孫穎莎、馬龍、陳夢個個都是“生龍活虎”。我們一個個説。

先説馬龍。作為中國奧運史上第一個六金王，世界男乒歷史上唯一一個雙圈大滿貫、超級全滿貫加身的馬龍的商業價值自不必多説，懶熊體育曾在乒乓球男團巴黎奪冠後做了一項統計，自里約週期到巴黎奧運會，馬龍代言品牌超過20個。特別是隨着東京奧運會上的衞冕，冠軍頭銜的增多，讓馬龍合作的品牌數量和質量“量價齊升”。目前，他手握Prada、OMEGA、奧迪、ERDOS男裝、顧家家居、南孚電池、雙匯、紅雙喜、修麗可（歐萊雅旗下高端護膚）、愛他美領熠3以及KONO（洗護品牌）等品牌合作。同時手握奢侈品、汽車、腕錶三類品牌，馬龍的商業價值在中國現役中已名列前茅，而且其年收入大概率不低於千萬級。

▲圖片來自馬龍工作室微博

再説樊振東。作為“龍獒蟒”之後的第一接班人，樊振東雖然在里約週期就已嶄露頭角，但在廣告代言上卻屈指可數。2021年年底，他正式簽約蝴蝶品牌為個人的乒乓器材贊助商。他的商業兑現的爆發是從他2024年退伍之後啓動的——在巴黎奧運開始前，他就拿下了安踏、伊利、Jellycat快樂大使等代言合同，奪冠後他又相繼官宣日默瓦品牌摯友、喜茶冠軍大使、REDMI冠軍大使等身份。而在退出世界排名到2025年開年，又他先後解鎖了MLB美職棒大聯盟中國區冠軍榮耀大使、凱迪拉克代言人以及Armani品牌摯友三個新身份，讓他成為繼馬龍之後現役中屈指可數拿到豪車、奢侈品合作的乒乓球運動員之一。

然後是孫穎莎。她已經與聖象地板、萬和電氣、PICO等牽手，還有親相見襪子、汰漬等代言，巴黎奧運之後，其又相繼官宣了OLAY、歐扎克麥片、肯德基、理膚泉、半畝花田等，涵蓋日用、護膚、食品類別。

相較兩大流量明星，陳夢的受關注度相對低一些，近些年個人合作品牌雖然相對有限，但也有包括海信、味聚特、墨跡天氣、一加手機，以及迪奧品牌摯友的合作。

相比之下，王曼昱幾乎沒有存在感，在六位奧運主力中是墊底的存在。截至目前，王曼昱除了斯帝卡以及李寧之外，尚未簽約其他品牌，其中斯帝卡是她的乒乓球器材贊助商，李寧則是國乒的贊助商。

體育經紀人王萌對懶熊體育表示，奧運之前的簽約並不是基於運動員現有流量的考慮，而是對運動員在奧運賽場拿成績的期待，其中影響力、國民度較高的個人項目選手更有機會成為品牌優先考慮的對象。

無論是賽前官宣合作，還是奧運之後的品牌選擇，巴黎奧運週期六位主力中的5位在個人商務合作上賺得盆滿缽滿，除了王曼昱。在《荷塘月色》中，朱自清寫道“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這句話用在巴黎六大主力之一的王曼昱身上，也並不違和。

她為何被品牌冷落？

王曼昱在商業代言場域的“少人問津”，當然與運動項目有關。在乒乓球運動中，團隊項目榮譽的商業價值根本無法與單打項目比，而王曼昱雖然在巴黎奧運會上奪得了金牌，卻是一枚女子團隊金牌，她本人並沒有進入中國女乒奧運單打名單。因此，從商業代言的起點上，她就比孫穎莎、陳夢更低。

除了項目和成績，品牌選擇運動員時則還會考量多方因素。“成績是品牌首要評估標準，然而又不全是，聲量大、形象正面的運動員更容易得到品牌的青睞，而品牌在大賽前也會根據主流聲勢選擇運動員”，體育經紀人李琦表示，尤其是飯圈湧入體育圈之後，品牌選擇運動員，成績之外，肯定要看運動員的知名度。“在奧運會這一大型賽事中有大量曝光，運動員的表現力以及在公開場合的表達能力，尤其是運動員身上有好的故事，品牌當然也會為這些故事本身買單。”

關於王曼昱的個性，網上有很多討論。有人説，她性格悶，不太愛説話。她自己也在採訪中表示，自己性格偏內向……需要學習更多其它領域的東西，比如怎麼樣去説話、表達、提升自己乒乓球以外的諸多思想。

毫無疑問，體育明星雖然不及娛樂明星人氣更高、更有話題度，但形象姣好、有個性和身上有他人不具備的特點，總是更惹人追捧。如郭晶晶在退役10多年後，比做運動員時期的人氣、國民度和商業價值都要高。對品牌來説，退役奧運冠軍的身份本身就具備價值，如今再加上豪門媳婦的身份，商業價值大加分無需多言，品牌綁定一個郭晶晶，不僅可以與奧運會、冠軍品質的光環捆綁在一起，還能與“豪門”建立關係，大講“體育豪門”的故事，她的商業代言覆蓋了奢侈品、汽車、日化、食品飲料等不同的行業。

如果説退役的郭晶晶是有顏有故事的代表，鄭欽文則是有成績有故事的代表，“外界的喜愛度，更多的還是一個運動員身上的特質和故事，鄭欽文在場上的霸氣是受歡迎的主要原因，能激起民眾向上的激情，這也是媒體喜愛的角度，能獲得媒體的喜愛，後續自然會有曝光，引起品牌關注也並非難事。”李琦告訴懶熊體育。

然而無論是哪種情況，運動員要將人氣、成績、故事轉化成商業價值，也都需要一個專業的經紀團隊。姚明有智囊團“姚之隊”，李娜則有彼時的體育經紀公司IMG的專業團隊幫她打理商業開發事宜。王萌對懶熊體育表示，“體育經紀是相對比較專業的領域，除了最開始的資源對接之外，後續的合作敲定，包括具體的合作權益要求，權益如何釋放，如何籤合同，如何付錢，每一項事務背後都有很多瑣碎的細節和流程要處理……”可以説運動員的商業價值一定程度取決於專業經紀團隊的運作。

“國乒運動員如果要開發商務合作，肯定得有團隊或者至少能夠幫她打理經紀約的朋友，運動員很難自己操作這個事。”王萌對懶熊體育解釋。“奧運個人項目金牌和團體金牌在商業市場上的價值也會有一定的差異，一些熱門項目的金牌，受關注度高，那麼它的含金量自然也就更高，首金、某個項目歷史上第一塊金牌，類似網球賽場上的鄭欽文、東京奧運賽場上的孫一文，這些金牌都是分量比較重的金牌，如果是團體項目，女排的金牌含金量則相對較高，連帶着每一位女排運動員的金牌含金量都很足，於品牌而言甚至能超越一些小眾項目的個人金牌，重點其實不是金牌本身，而是這個金牌給這個運動員帶來了多大的關注度和影響力。”

對商業化程度不太高的項目而言，無論是項目本身還是項目中的運動員，最主要的出圈時間點就是像奧運會這樣的大賽，所以能在奧運會期間，運動員能迸發出一些能量是非常重要的。

孫穎莎和王楚欽是國乒的流量擔當，馬龍的價值在整個中國體育圈也是頭部的範疇，樊振東作為新科大滿貫，商業價值正當時，即便是温暾內斂，不愛説話的陳夢相較王曼昱也有兩塊單打金牌傍身。

國乒主力運動員整體相較昔日的隊友商業價值有一定提升。“為國爭光的運動員一定程度代表着國家榮譽和國家形象，無論是團隊還是個人，他們在商業合作的選擇上無疑都非常慎重。而在中國體育有着特殊地位的國乒更是如此。”體育經紀人李泰向懶熊體育透露。

作為國乒的絕對主力，球員在場上和場下水平相當的時候，比拼的就是一口氣，王曼昱無論入選奧運單打名單的運氣、粉絲數量以及觀眾緣，符合實力的商業人氣，好似都差最後那麼一口氣，而這口氣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解讀為運氣，而這點子運氣則有點玄學。

“有實力的話，需要一點運氣就能拿冠軍，如果沒有實力，就需要很多運氣或者不切實際的幻想才有可能”，潘展樂在巴黎之後對媒體這樣説，但這裏如果再加一個前提或許更加全面，前提是這個人有機會坐上牌桌，無論是競技場的牌桌還是其他，然而無論哪張桌，這都不是運動員可以左右的，尤其是人才濟濟的團體，很多時候是背後多方力量的角逐和比拼，就像劉國樑曾對男隊説的那樣，“能拿冠軍的有若干個……把你立起來……”

在此前採訪中，王曼昱曾表示，“近些年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努力，而是努力了，才能看到希望。”作為運動員來説能做的也只是做好自己，時刻準備，當機會到來的時候，把握住。

“如果洛杉磯能拿到女單名額並奪冠，王曼昱的商業價值肯定會大幅提升，商務代言也將不是難事。”接近運動員的業內人士黃有如是説。

（應受訪者要求，王萌、李琦、李泰、黃有均為化名）